後記8

發佈時間: 2024-08-09 09: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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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8

戰事一直持續到十一月中旬,随着胡人可汗被李耀生擒,胡人立即舉兵投降,請求議和。

捷報再次遞到了京城。

熙寧帝坐在禦書房,看完最新這一封,又将半年來收到的所有捷報都拿出來快速翻看了一遍。

長達半年的戰事,大大小小的戰役有百餘場,但凡勝仗必然有人立功,其中有駐守邊關的各位老将,有李耀、謝琅、岑灏這樣的壯年将領,也有李顯、張護這類才剛剛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将。

國舅曹勳作為主帥,向熙寧帝舉薦了十幾位頗有潛力的年輕小将,對早有揚名的立功老将更是贊不絕口。

曹勳身在戰場,當然也有很多立功的機會,然而除了六月裏曹勳親自帶兵殺了兩次敵,其他時間曹勳都是在帥帳裏運籌帷幄,将最直接的殺敵立功的機會都分派給了其他人。

放下捷報,熙寧帝看向窗外。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這位大舅是個百年難遇的将才,熙寧帝敬佩他,卻漸漸地也開始了對大舅的忌憚。

同樣是将門,李家從李雍到李耀、李顯都是清正之流,李耀就不說了,李顯雖然也有謀略,但他的謀略都用在練兵打仗,對官場上的勾心鬥角毫無興趣,平時也不耐煩去結交其他官員。

因此,熙寧帝信任李家,以前的各位祖宗們也都信任李家,只有小昏君那樣的才會因為私怨跟李家過不去。

曹勳不一樣,他不但是個将才,亦是個權臣,這麽多年來,熙寧帝看得清清楚楚,曹勳不但牢牢掌控着兵權,暗地裏亦對六部政務有所染指,凡是與他政見不和的官員,要麽被罷官,要麽被外放,少有能在朝廷站穩腳跟的。

早些年熙寧帝還年少,他覺得大舅這都是為了他好,是在替他鞏固勢力,而且大舅一心為國,從未利用權勢獲取私利。

然而随着熙寧帝親政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從大舅那裏感受到了威脅。

他不是父皇那樣貪圖享樂的皇帝,不會把手中的權力都下放給心腹之人,再把所有時間都放在美人或貓狗之上。

他想做個明君,想證明自己的文治武功,想讓百姓們贊譽他,想讓敵國畏懼他,想讓賢臣名将都成為他的附庸,而非功名淩駕在帝王之上。

那麽,這次戰事,大舅把立功的機會都讓給別人,究竟是一心為朝廷栽培新人,還是已經察覺了他的忌憚,故意用這種手段打消他的顧慮?

十二月初,大軍班師回朝。

這是熙寧帝登基後的第一次邊關大戰,也是一場揚名周邊各國的勝仗,熙寧帝龍顏大悅,特率文武百官出城相迎。

百姓們則簇擁在街道兩側,等着瞻仰将士們的雄威。

醉仙居裏,雲珠、顧敏分別帶着兩家的孩子早早過來了。

七歲的歲歲乖巧地坐在娘親身邊,四歲的李信跟炳哥兒在雅間裏跑跑鬧鬧,煜哥兒跟在旁邊看着。

跑夠了,李信得意洋洋地對炳哥兒道:“我爹比姑父厲害,胡人可汗就是被我爹抓住的!”

三歲的炳哥兒雖然已經忘了自家爹爹的模樣,但小孩子都喜歡攀比,他馬上大聲駁了回去:“我爹才厲害,我爹是大元帥!”

李信:“大元帥有什麽用,他能抓到胡人可汗嗎?”

炳哥兒找不到話了,求助地看向哥哥。

煜哥兒笑着解釋道:“元帥是制定整個戰場的戰術的,将軍們再根據元帥的安排帶兵出征,但戰場形勢千變萬化,也需要将軍們随機應變指揮士兵,所以元帥厲害,将軍們也厲害,帥将一心才能贏得勝利,少了誰都不行。”

李信眨眨眼睛,過了會兒小聲嘀咕道:“那也是我爹最厲害。”

炳哥兒:“我爹最厲害!”

旁聽許久的歲歲終于開口了,用看小傻子們的眼看看着兩個弟弟:“你們争這個做什麽,爹爹也好,姑父也好,都是咱們一家人,誰厲害都是一樣的。”

雲珠誇道:“還是歲歲最聰明,一家人分什麽高下呢,離京這麽久,我哪個都想。”

歲歲點頭:“嗯,我想爹爹,想小叔,也想姑父。”

顧敏摸了摸女兒的頭,對雲珠道:“小叔這次回京,總該把親事定下了吧,過完年就要二十三了。”

雲珠笑道:“聽娘說,她倒是看上了一位閨秀,就等弟弟回京安排兩人相看呢。”

姑嫂倆輕聲細語地閑聊着,吃了些糕點喝了些茶,凱旋大軍終于要進城了。

孩子們分別占了兩個窗戶,雲珠與顧敏并肩站在一起。

顧敏手裏舉着一把團扇,雲珠也拿了一把,堪堪擋住下巴,更好似在把玩團扇打發時間而已。

帝王車駕過去之後,便是幾位大将軍了。

曹勳單騎在前,身後是李耀、謝琅,再是李顯、張護。

雲珠早就瞧見曹勳了,見他一身铠甲端坐馬背,面上并無明顯傷勢,她就放了心。

隔了一扇窗戶,炳哥兒大聲喊着爹爹。

曹勳偏頭,一眼看見了自家的兩個孩子,他順勢去看同個雅間的其他窗口,卻見小夫人将團扇舉得高高的,連眉眼都遮住了。

國舅爺本想飛快瞧一眼就收回視線的,可這一眼沒見到最想見的人,曹勳就偏頭多看了一會兒,想着她調皮片刻肯定會放下團扇。

然而直到他的駿馬已經跨過整個醉仙居的門面,小夫人都未叫他如願。

路旁的百姓們已經說起了閑話:“國舅爺歪着腦袋看誰啊?”

“國舅夫人吧,剛剛聽見小公子喊爹爹呢,國舅夫人肯定也在。”

“哎呦,國舅爺都快四十了吧,跟夫人居然還如此黏糊,一會兒回家就能見到了,現在少看一眼怎麽了?”

曹勳:“……”

國舅爺默默端正了坐姿。

身後傳來李耀的調笑:“想成這樣,以後還是別外出帶兵了。”

曹勳沒回,聽見李顯提醒哥哥:“人多耳雜,大哥慎言。”

畢竟叫國舅爺想成那樣的人正是他的姐姐。

醉仙居裏,顧敏正在跟雲珠轉述剛剛國舅爺引人注目的表現,輕聲道:“你也真是的,明知道國舅爺會找你,怎麽還故意不給他看?”

雲珠笑而不語,他想看就看,哪有那麽美的事呢,真着急就早點回家!

曹勳确實很想早點回家,只是熙寧帝設宴為将領們接風洗塵,他再着急與妻兒團聚也得忍着。

某一時刻,熙寧帝親自給曹勳敬酒:“舅舅,這次大敗胡人,多虧舅舅運籌帷幄,朕敬你一杯!”

曹勳謙遜道:“皇上過獎了,先有皇上英明治國,才有我大夏國富兵強,先有皇上愛民如子,才有邊關将士們上下一心,故此戰首功該歸于皇上才是。”

此話一出,其他将領們紛紛擁護,一時間整個大殿內回蕩的全是對熙寧帝的贊頌。

誰又不喜歡贊譽呢,熙寧帝雖然也推辭了一番,面上卻掩飾不住笑意。

宴席持續了足足一個時辰,好不容易結束了,熙寧帝又留了曹勳、李耀、李顯單獨說話,以示他對自己舅舅與李家的格外恩寵。

回顧戰事,熙寧帝提到了中秋前夕京城裏突然散播的謠言。

曹勳神情一凜,當即便跪了下去:“蒼天可鑒,臣對皇上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熙寧帝立即扶起他,笑着道:“舅舅不必如此,連舅母都知道此乃胡人的反間計,朕豈會受他們挑撥,當時就派人将散布謠言者全部抓起來了。”

曹勳面露疑惑,直腸子的李耀已經問了出來:“臣妹?”

熙寧帝點頭,語氣溫和地将雲珠與惠妃的對話轉述了出來。

李耀朗聲大笑,引以為傲道:“小時候祖父教導臣兵法,臣妹從來都是跟臣一起聽的,區區反間計而已,既瞞不過臣妹,更不可能糊弄得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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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寧帝看向李顯。

李顯正色道:“君臣失和,不攻自破,君臣同心,其利斷金。”

熙寧帝:“正是這個道理,朕不會受小人蒙蔽,也望諸位繼續輔佐朕,與朕共創大夏輝煌盛世。”

三将同時跪下,毅然道:“臣定當鞠躬盡瘁,在所不辭!”

出了皇宮,李耀長長地吐了口氣。

曹勳看了他一眼。

李耀沒察覺他的眼神,一邊擡起胳膊,一邊低頭聞了聞,一路積攢的塵土氣息撲面而來,混合着宴席上的酒氣。

想到家中的妻子,李耀先是懊惱,随即嘿嘿一笑,攥着缰繩對曹勳道:“行了,我們回府了,你也早點回去吧,雲珠跟孩子們肯定都盼着了。”

曹勳笑着颔首:“請轉告岳父岳母,明日我再帶着雲珠他們登門探望。”

李耀應下,帶着李顯先行一步。

兩人馬蹄飛快,落後的國舅爺只是縱馬緩緩地行着,看起來就很穩重。

一直到離開皇城這一片,曹勳才加快速度,待騎馬轉進定國公府所在的巷子,再重新改成慢速前行。

此時已是午後,炳哥兒都困了,想着要見自己的元帥爹爹,非要陪娘親、哥哥一起等。

當門房傳來消息,煜哥兒立即帶着弟弟跑了出去。

雲珠笑着目送孩子們一溜煙地跑遠,兀自不緊不慢地往前院走。

剛到走廊拐角,就見國舅爺一手抱着一個大步流星地跨進院門,一身铠甲威風凜凜。

瞥見小夫人的身影,曹勳凝目望去。

他長了一雙極具氣勢的狹長鳳眼,再加上積久的官威與肅殺之氣,看誰都有種犀利的味道。

大抵是隔了數月未見,雲珠竟被那樣的眼神燙到了,心跳變得快起來,身上也湧起一股無名熱意。

幸好還有孩子們轉移這種異樣。

“在宮裏光顧着拼酒了吧,要不要讓廚房再做點吃的?”

離得近了,雲珠看着國舅爺的衣擺問。

曹勳看着她紅潤的臉,笑着道:“不餓,叫水房備水吧,在外奔波不便沐浴。”

雲珠朝身後的連翹使個眼色。

連翹自去安排。

一家四口進了堂屋。

炳哥兒、煜哥兒都守在爹爹身旁,雲珠就看着曹勳耐心地回答小兄弟倆的各種問題。

很溫馨的畫面,雲珠身上的燥火漸漸平複了下去,目光溫柔地瞧着。

約莫兩刻鐘過後,炳哥兒打了個哈欠。

曹勳便對長子道:“你先帶弟弟去歇晌,下午睡醒了咱們再說話。”

煜哥兒懂事地點點頭,牽着弟弟走了。

雲珠看着小兄弟倆跨出堂屋的門,這時她嘴角還帶着笑,等她自然而然地看向曹勳,不期然對上他隐晦卻滾燙的視線,雲珠的心登時跳得比之前更劇烈,手腳也不受控制地發起軟來。

她站起來道:“水房那邊應該準備妥當了,你先去洗洗吧。”

說着,她就要往外走。

身後驟然響起腳步聲,下一刻,雲珠就被那人打橫抱了起來,轉身就往東次間走去。

他身上是堅硬硌人的铠甲,還帶着塵土氣息,真的嫌棄也好,為了掩飾慌亂也好,雲珠推着他抗拒道:“灰撲撲的,放我下來!”

曹勳果然将她放在了內室的牀上。

雲珠急忙翻身坐起,一擡頭,就見國舅爺正忙着脫下那身沉甸甸的铠甲,露出裏面的白色中衣。

雲珠咬咬唇,低眸道:“脫也白脫,不洗幹淨什麽都別想做。”

曹勳看着嬌滴滴的小夫人,笑道:“我要做什麽了?抱抱你也不成?铠甲礙事,不得不脫。”

雲珠狠狠瞪了他一眼。

曹勳随手将铠甲甩到一旁,下一刻便坐到牀上,順手将小夫人抱到懷裏。

他的肩膀依舊寬闊結實,他的手臂修長有力,隔着衣衫将持續不斷的熱意傳到她身上。

只是這麽一個擁抱,雲珠便酥了軟了,無力地跌靠在他肩頭。

曹勳俯身,懲罰般輕咬她的耳垂:“進城的時候,為何不給我看?”

雲珠輕輕地顫着,不肯回答。

曹勳呼吸一重,猛地扯落她半邊衣襟。

既然要勾他,就該承受被他恣意撻伐的代價。

放心,只是先過過嘴瘾,肯定會沐浴的,國舅爺可是講究人。

哈哈,100個小紅包,明天大結局見~

ps:前幾章煜哥兒年齡寫錯了,他比歲歲小一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