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魏臨歡歡喜喜的往院子裡去,還讓婆子去後面浴池準備,本想著一回去就能瞧見自家娘子,可是推開門,卻不見一人。
他在屋裡轉了一圈兒,確定霍雲嵐不在,便想要出門尋。
而後就看到了正提著花籃回來的霍雲嵐。
魏臨見她,立刻有了笑容,迎著走過去,接過了霍雲嵐手上的籃子。
霍雲嵐也不推拒,只管把花籃遞過去,瞧著他溫聲道:“相公辛苦了,可要傳水沐浴?”
“不急。”
魏臨拉著自家表妹的手進門,而後對著蘇婆子使了個眼色。
蘇婆子很有眼力見的退到門外,魏臨這才將籃子放到桌上,開口道:“昨兒個實在是軍務過多,這才沒能回來,勞煩娘子久等。”
霍雲嵐本想說這朝廷的事情總歸是緊要的,再者說魏臨也讓人捎話回來了,自己沒怎麼等他便睡下了。
可是很快,她便明白了魏臨的意思。
這人,淨想些什麼。
從桌上捏了塊新做的桂花糕塞他嘴裡,霍雲嵐才道:“剛才我去院子裡摘了些花回來,準備挑揀些好的用糖漬了,正巧馮家的來了,我便同她說了些話。”
魏臨略想了想,便記起來:“可是蘇媽的女兒?”父親叫馮祥,相公叫趙才的。
霍雲嵐點點頭,同魏臨一道坐到桌邊,伸手在籃子裡挑著,嘴裡道:“他們一家都跟著我上了都城,之前在老家時,他們幫我管著酒肆,很是盡心竭力,如今為了不捨棄蘇媽,便隨著一道跟了來,從沒有到我跟前求什麼營生。我便在藥鋪旁邊支了個攤子,讓他們先做著,等攢攢錢再給他們另尋鋪子。”
魏臨雖然不甚明白生意上的事情,可聽霍雲嵐這話也明白了七八分:“娘子這是讓他們出去自立門戶了。”
若是依然幫霍雲嵐管鋪子,不管鋪子經營的多好,終究是東家的,與他們沒甚關係。
可是要是能有個自己的產業便不同了。
這算得上是極大的恩賞了。
霍雲嵐神情自若:“既然是跟在我身邊的老人,自然是要善待著的,若一開始就給他們尋了鋪子,只怕他們應付不來,就先支個攤熟悉著,左右他們是有手藝的,飯食做的不差,也能養活自己。待以後銀錢夠了,讓他們自己盤鋪子,才算個正經營生。”
魏臨笑了笑:“表妹當真是菩薩心腸。”
“菩薩算不上,只想著對他們好,也能讓我身邊人都有樣學樣,以後多多盡心也就是了。”霍雲嵐說著,捏著一朵玉蘭端詳了下,覺得花朵飽滿,便簪在了發間,看向魏臨道,“好看麼?”
魏臨點頭:“好看。”
霍雲嵐翹了翹嘴角,伸手去拿了個雲紋手柄鏡照了照。
魏臨則是趁機坐到了霍雲嵐身側,伸手扶住了她的腰,等自家娘子下意識的靠在他肩上後,這才開口:“那她今日來找娘子所為何事?”
霍雲嵐一聽,便把鏡子撂下,昂頭對著魏臨道:“她來是給我引薦人的。”
“什麼人?”
“便是之前與宋家做生意的一位管事,姓張。上回宋家遭難,跟宋家有關係的也跟著吃了瓜落,縱然最後事端平息,這位張管事還是丟了差事。”
說著,霍雲嵐就把之前老家酒肆前面李六郎因為征糧差點坑害宋家滿門的事情告訴給了魏臨。
最後她便笑道:“說起來,那會兒我還是靠著你的腰牌把他們攆走的,好好地過了一把仗勢欺人的癮。”
這事兒魏臨也是聽人回稟過的,當初他留了那麼多護院在魏家,便是要護著霍雲嵐周全。
哪怕當時霍雲嵐沒有處理妥帖此事,依然會有魏臨留下的親隨去處理乾淨。
只是那李六郎便不會輕輕鬆松的進牢獄。
對李六郎來說,能被下了大獄怕還是免了不少皮肉之苦的。
不過這會兒聽霍雲嵐說起來,魏臨也聽得津津有味,見她說起“仗勢欺人”時臉上帶著的愉悅,魏臨也跟著笑:“那以後我要多努力些,最好再給娘子賺個誥命回來才是。”
霍雲嵐想要點頭,可她很快想到,自家相公給自己請封誥命只能是用戰場上的功勳去換。
郎君有本事是好事,真到了征戰時候,霍雲嵐只會給他收拾行裝,準備乾糧,做足一切,不會多發一言。
但這是她的相公,她最珍視愛重的人,一想到那些廝殺便止不住的心裡發顫。
她捨不得。
於是霍雲嵐故意略過這句話不提,只管道:“這張管事沒了差事以後本事回老家的,本想著靠積蓄下來的銀子買田置地,可是他家裡離成國近,少不得磕碰,為求保命,他這才拖家帶口的進了都城,被馮氏遇上。”
魏臨看了看霍雲嵐:“你想留他?”
霍雲嵐搖搖頭:“現在還不知道,親聞不如親見,要找個時候去瞧瞧這位張管事的本事再說,他家大郎有些風寒發熱,我讓人把他留在藥鋪裡醫治,也給張管事收拾了地方安頓,成與不成都是份善心,倒也不急。”
魏臨在軍營裡呆的久了,對如何選人還是有些心得的,便道:“要他是個有本事的,留了也行,管事的不過是給人做工,靠本事吃飯,換個東家一樣做事,而且硬說起來,若不是你整治了李家郎,只怕他就不是丟差事那麼簡單,表妹也算是對他有恩的。”
霍雲嵐笑著看他:“相公與我想到一處了。”
如今這世道,飄搖動盪,人心易變,想要收個牢靠的得力人不容易。
大戶人家多是簽死契,或者是抬舉莊子上的人,這樣的當做心腹才妥帖。
可是在鋪子裡做工的都是為了賺錢吃飯,而不是為了賣身的。
管事這位置很是緊要,卻又不好安排。
要是找個毫無關係的,難免信任不足,互有保留,年深日久了難免生出嫌隙不滿,繼而就是猜忌怨懟。
可是關係太近的也不成,終究是管著銀錢,要是親近過了,即使出了差錯也會礙於情分不好懲處,容易尾大不掉。
便是要找不遠不近的才最妥帖,這般有恩的更好。
霍雲嵐又盤算了下,道:“如今就看這位張管事的品性德行如何了,我也不急,慢慢來,時間有的是。”
“娘子拿主意就是了,若是你能瞧得上,定然是不錯的。”
“表哥這般信我?”
“總歸是有我幫你兜著呢。”
霍雲嵐聽出了魏臨的意思,一雙清澈的眸子看向了他:“你待我好,我知道的。”
魏臨便點點頭,沒答話,只管攏住了她的手。
男人有些繭的指尖在女人纖細蔥白的手指上慢悠悠的滑過。
而後,十指緊扣。
這動作算不得什麼,更親近的他們也不知道弄過多少回,偏偏就是這樣簡單的攥了手,就熏紅了剛剛還沉穩精明的將軍夫人。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霍雲嵐倒也沒想跟魏臨對詩,只是低垂眼簾,緊緊的回握了去,又馬上鬆開,站起身道:“想來相公一夜未歸該是乏得很了,我,我讓人去給你準備熱水。”
可是不等她叫人,魏臨便跟著起身,而後微微彎腰,就把她橫著抱了起來。
霍雲嵐也不是頭遭被抱著了,之前被他扛都扛過好幾回,比麻袋也好不到哪裡去,如今能這樣已然不錯,算是她教的好了。
可霍雲嵐依然有些不自在,怕被人瞧見,也不敢掙的太過把自己給跌下去,只能晃了晃小腿:“放我下來。”
魏臨卻是神情平靜的顛了顛她。
這人天生神力,這會兒顛她半點不費勁,霍雲嵐卻怕摔了,趕忙伸手拽住了男人前襟的衣裳。
而後就聽魏臨道:“娘子比以前輕了。”
霍雲嵐又好氣又好笑:“之前剛生福團,自然會豐腴些。”見魏臨還要說話,霍雲嵐便搶先一步問道,“怎的,我現在不好看?”
魏臨立刻回道:“好看,表妹無論何時都是好看的。”而後,他又很快露出了個笑,“這樣好的表妹嫁給我了,我也真有福氣。”
霍雲嵐弄得半點氣都沒有,只剩下笑了。
自家這位魏將軍真的是抓住了一切機會誇她,也會抓緊時間誇自己。
兩邊都不耽誤。
不過等魏臨要抱她往院子後頭走時,霍雲嵐就緩了笑,身子繃得緊緊的,昂臉看他:“你要去哪兒?”
魏臨低頭,頂了頂她的鼻尖:“既然要洗,那就一起洗,想來娘子也乏了,我們一道去浴池便是。”
“可……”
“剛就讓人去準備了,那裡也準備了飯桌,不會耽誤娘子用飯的。”
合著他早就存了心思。
不過霍雲嵐也沒反對,說到底,這事兒她也是想的,能讓各自都舒坦也就是了。
魏臨便笑道:“走,我與娘子讀書去。”
可是等兩人洗完了,回房時,躺在牀榻上的霍雲嵐已經是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卻還是撐著力氣,使勁兒的在他腿上蹬了一腳:“什麼沐浴解乏,你個騙子。”
現在可比之前累多了。
魏臨被踢了也不生氣,反倒笑呵呵的坐在她旁邊,把手搓熱,然後隔著羅衫給她按著腰背。
力度適中,動作嫺熟,而且他找穴位比以前找得准得多,著實舒坦。
霍雲嵐也就不再動,只管趴在軟枕上,微微眯著眼睛問他:“表哥莫不是專門學過了?”
魏臨正專心的給她摁腰,聞言回道:“我隨軍有個郎中,專治傷筋動骨,這按摩也是一把好手,我這些日子找他學了不少,回頭都給娘子試試。”
霍雲嵐打了個哈欠,聲音都軟糯起來:“你做將軍的,怎麼能總做這些?”
魏臨卻有自己的一番道理在:“將軍又怎麼了,將軍也是要疼娘子的。”
霍雲嵐勾起一抹笑,心裡歡喜,但嘴上只是“嗯”了一聲,又覺得有點敷衍,便補上一句:“多謝相公。”
魏臨則是在她側腰出捏了捏:“也多謝娘子。”
霍雲嵐沒深究他謝什麼呢,嘴巴動了動,便是困意上湧。
卻聽魏臨道:“回頭等天暖和些,娘子同我去郊外莊子上泡泡溫泉,權當散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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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雲嵐一聽這話來了興致。
雖說魏臨來都城時就置辦了莊子,不過府邸事多,霍雲嵐到現在都沒找到時間去莊子上瞧瞧,如今聽魏臨提起,霍雲嵐便睜開眼睛,微微抬臉瞧著魏臨道:“莊子上還有溫泉?”
魏臨點頭:“有的,置辦時專門挑的有溫泉的地兒。”
“還有什麼?”
“有山,有水,讓人收拾了片竹林,裡面搭了竹屋。”
造竹屋時,魏臨是找羅榮軒參詳過的,等竹屋建起來,魏將軍便覺得這就是個樣子好看罷了,冬天漏風,夏天返潮,他是瞧不出什麼好來。
可是讀書人喜歡。
當時羅榮軒看竹屋的時候,那眼神恨不得把這屋子連根刨了扛回自家家裡去,話嘮的念叨了一遍又一遍,硬生生把竹屋的圖拿走,準備也給自己蓋一個。
明明官拜右諫議大夫,可私下裡的脾氣卻半點沒變過,想一出是一出。
不過這會兒瞧著霍雲嵐突然露出的笑臉,魏臨便知道表妹也是喜歡的。
既然她喜歡,那自己也喜歡。
魏臨手上動作不停,嘴裡道:“那竹屋旁邊讓人引了溪水來,冬日去了可能冷些,但要是夏天時候去納涼是不錯的,過幾個月天氣熱了我們便去住住,隔著溪水就是蒼霂山,一眼就能瞧見……”
不等說完,魏臨便發覺自家娘子睡熟了。
神情安然,呼吸和煦,因為還趴著,臉側躺在枕頭上,嘴巴微微張開,瞧著輕軟的很。
魏臨便停了動作,輕輕的躺到了牀榻外側,伸手將霍雲嵐的身子往懷裡攏了攏,讓她不用趴著睡,省的嗆到。
然後魏將軍扯過被子,把兩人裹在一處。
霍雲嵐則是一直沒醒,只是在被抱住的時候自覺的靠過去,倒是比醒著的時候更坦然些。
魏臨嘴角微翹,低頭碰了碰她的發頂,便也閉上眼目,進入黑甜夢鄉。
又過了幾日,便進了三月。
九九消寒圖早便摘下,空出來的地方擺了個細口瓷瓶,裡面斜斜地插著一支桃花,很是俏麗,看一眼便能察覺到幾分春意。
大地回春,一片繁茂景象,比起冬日來多了不少熱鬧,只是倒春寒還是有的,霍雲嵐便一直沒讓撤了暖爐。
而小福團素來都是要精心看顧著的,身上穿著鼓囊囊的小衣裳,看著倒真的像是福娃娃一般。
如今已經會爬了的福團片刻都停不下來,只要把他放下,他就要活動活動。
霍雲嵐早早就讓人把家裡的傢俱都包了角,地上也鋪了厚毯子,免得磕碰了,而伺候的婆子更是片刻不敢放鬆,又不敢一直圍著嚇到小少爺,便是幾人輪換著照看,對福團也很是盡心盡力。
福團卻不知道大人們都操了多少心,他如今歡喜得很。
之前想要去什麼地方,只能抱著球來回滾。
現在好了,福團覺得爬起來還是比滾著快。
只是爬著更累些,但凡看見小傢伙開始抱著球滾了,便是已經疲了,抱起來哄哄就能睡著。
這天竇氏來的時候,小福團便是已經困得腦袋只點,被霍雲嵐抱起來後,沒多久就睡熟了。
見竇氏進門,霍雲嵐便站起身來,將自家小胖墩放到榻上,掩好被子,叮囑婆子好好看著,便與竇氏去了旁邊的廂房。
剛進門,竇氏便道:“你上次給我尋得方子極好,我這身子尋常到了這時候必會寒涼,今年暖多了。”而後,都是讓跟著她的婆子把錦盒撂到桌上,道,“我帶了個金項圈來送給福團的。”
霍雲嵐不打開也知道這項圈很是貴重,便道:“那方子本就是原來謝家留下來的,我只是借花獻佛罷了。”
竇氏則是瞧著看她:“那這麼說,這項圈也是我手底下的鋪子裡打出來的,也能算我借花獻佛。”
話已至此,霍雲嵐也就不再推辭,笑著收下。
而後竇氏便捏了顆桂圓,嘴裡道:“最近這些日子京城內外都要準備春闈,可沒有往年熱鬧了。”
霍雲嵐也拿了顆桂圓,聽了這話便有些好奇:“往年如何?”
竇氏笑道:“若不是科考年份,每到了三月初,原本王室用來招待新科進士的瓊林苑都是會開放的,尋常百姓也能去得,到時候便能瞧見彩船入河,上頭會有百戲,還會有歌舞,臨水觀景最是好了,那會開設不少賣藝人的勾肆,便是過年以後最為熱鬧的時候了。”
霍雲嵐是沒見過這般場面的,光聽就知道定是個頂繁華的光景。
怪不得人人都說都城與旁的地方不同,無論外面如何紛亂,都城裡總是能保留一份平安和順,還能有繁華熱鬧,便顯得尤其難得。
把桂圓放進嘴裡,竇氏又道:“今年瞧不見也不用可惜,等會試殿試都考完以後,瓊林苑自然是要招待進士們的,那之後的跨馬遊街也是好景兒,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瞧。不過最近我家中事多,怕是要忙上好一陣子。”
霍雲嵐聞言,便給她倒了盞茶,笑著道:“有能幫上忙的嗎?”
竇氏聲音平緩一如往昔:“不礙的,每次會試前都要折騰一通,總會有些心存僥倖之人,想要做些偷天換日的伎倆,總會露出些馬腳,衙門也常要提前清查舞弊之事,今年因著是常家做了主考,便是更為嚴格,即使稍微有些牽扯,即使只是尋常交好,就算沒有參與也可能要跟著吃瓜落。”
霍雲嵐聞言,端茶盞的手頓了頓,而後笑著看她,道:“事關科舉,便是朝廷選材之根本,自然是要謹慎些,動作大些也屬平常。”
“雲嵐說的是。”
而後兩人又說了些話,竇氏便起身告辭。
她走時,霍雲嵐給她帶了一籃子自己做的桂花糕,送她出門。
等竇氏上了馬車,伺候她的婆子才道:“主子怎麼不同將軍夫人說清?”
這次衙門盯上了的是處茶樓。
尋常這地方最是人來人往的熱鬧,可是也常有人在熱鬧的地方謀劃一些不應當的事情,以為亂中取靜,卻不知也會露出行跡。
府尹衙門近來就在暗查舞弊之事,這茶樓常是派人去盯著的,便知道了魏家二郎時常出入,次次都光明正大,好像只是喜歡這茶樓裡的做茶手藝。
但是瓜田李下終究不好撇清,且他們選了茶樓就是妄想著哪怕敗露痕跡,朝廷法不責眾也讓他們能夠脫身,只要牽扯出一個,便會胡亂攀扯,竇氏便來走了這一遭。
竇氏這會兒神態自若:“事情還沒坐實,本就是捕風捉影的事兒,魏家二郎愛喝茶也不是錯處,沒必要讓雲嵐承我這份情,放心吧,雲嵐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就在竇氏離開後,霍雲嵐便去園子裡尋了伍氏說話,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伍氏便匆匆回去,找到了屋裡讀書的魏誠。
魏二郎聽完伍氏的話,沉默片刻,終於點了點頭。
伍氏微微挽起袖子去幫他研磨,嘴裡問道:“之前我便聽你說,你那恩師已經離開都城了,如今卻還要日日出門到底為何?莫不是真的認識了什麼不靠譜的人?”
魏誠知道伍氏待自己好,素來耿直,這話問出來並非惡意,他也回的坦誠:“娘子安心,我自然不會做違背良心之事,只不過是去瞧瞧師兄罷了,我與他曾拜在同一恩師門下,總歸有些情誼,如今他落了難,又受了傷,我也不好置之不理。”
伍氏是個心軟之人,聞言便道:“嚴重麼?你若擔心,我派人替你去瞧瞧便是。”
魏誠則是沉默片刻後輕輕搖頭,聲音輕緩:“如今已經無事的,他自有主意,又是個性格倔強偏執的,我也輕易改變不得,一切順應天命也就是了。”
伍氏便不再多說什麼,只管給魏誠磨好了墨,又給他倒了盞茶,便出了門去瞧虎頭。
自那之後,魏二郎就甚少出府,茶樓也不去了,只管閉門苦讀。
三日後,鄭四安匆匆趕到了將軍府,對著魏臨道:“將軍,府尹衙門中有人去告狀,有關科考舞弊,以求徹查,官差也去往城東,封了一處茶樓,裡面的人已是不允許進出了。”
霍雲嵐這會兒正抱著福團陪他玩球呢,聽了這話,眉尖一跳,不由得看向了鄭四安。
魏臨則是問道:“和咱家有何關係?”
鄭四安回道:“有些關係。”
魏臨眉頭微皺:“怎麼,扯上二哥了?”
鄭四安連忙搖頭,道:“不曾,與二爺無關,只是那人去府衙的時候,卻不是告人,而是自己告自己,說他請人代考,還專門帶了名冊去,上面記載得很是詳細,不單單有這次會試的舉子,還牽扯了之前的幾次春闈,可把府尹羅大人給嚇了一跳。”
霍雲嵐:……
魏臨:……
自己告自己可還成了?
而後就聽鄭四安接著道:“那人,將軍和夫人也是見過的,便是之前在左先生家門外見過的李良才。”
魏臨愣了一下,才記起之前自己讓鄭四安派人盯著左鴻文的宅院,本意是想看看這位左先生是不是有難處,也好幫扶一二。
卻沒想到,還能扯到案子裡頭去。
越想越覺得事有蹊蹺,魏臨站起身來,霍雲嵐伸手就拽住了他的袖口。
兩人對視一眼,魏臨看得明白霍雲嵐的意思,便拉住了自家娘子的手,扶著她一道起身,讓人去準備車架,而後魏將軍對著鄭四安道:“走,瞧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