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突生的變故嚇到不少人,聽到動靜的貴女都站起身來瞧,看到有血後多是驚呼著錯眼不看,就算膽大的也不敢上前。
霍雲嵐則是躲也不躲,只管先拉住了蕭成君,不讓她過去,省的壞了名聲,而後將她護在身後,嘴裡道:“趕緊來個人瞧瞧。”
一旁的侍衛依然是背脊發涼,畢竟這裡坐著的都是貴人主子,輕易冒犯不得,縱然如今傷的是鄭四安,可要是安順縣主被驚嚇到出了什麼好歹,也是他們的錯處。
於是侍衛趕忙上前,想要去把鄭四安扶著帶走。
蕭成君原本就一臉揪心,見狀立刻想要說話:“你們……”
“別這麼著急,他是護住了縣主的,先放好,仔細照顧著,若是出了什麼岔子誰都擔待不起。”霍雲嵐接過了蕭成君的話頭,聲音微微壓低,倒也顯出了幾分威勢。
侍衛趕忙放開鄭四安,而後去找隨行的郎中。
霍雲嵐卻覺得不能等太久,也顧不上郎中來不來,等魏臨過來時,霍雲嵐立刻拿出了個瓷瓶子塞給他,道:“我剛瞧著四安磕碰到了眼眶,有沒有傷到眼睛還未可知,先止了血的好。”
魏臨立刻點頭,也不用假手於人,只管自己走過去半跪在地上,把鄭四安的頭扶正,而後將藥粉撒上去。
蕭成君抿抿嘴唇,把自己的帕子塞給了霍雲嵐。
霍雲嵐見狀,也沒說什麼,低頭瞧瞧這帕子上沒什麼顯眼的刺繡,顏色也不算獨特,便暗地裡又給了魏臨。
魏臨想也不想的把帕子折好了直接摁在鄭四安的傷處,過會兒見血止住,這才把手挪開。
然後魏將軍便毫不客氣的用手拍在了鄭四安臉上:“醒醒,睜眼我瞧瞧。”
鄭四安立刻睜開了眼睛,這一動作又扯到了傷口,引得他“嘶”了一聲。
其實他一直沒暈,撞得那一下算不得重,就是正好在眉骨處,血流了滿臉,這才瞧上去有些嚇人罷了。
疼是真的疼,他倒在地上一時沒站起來,可等回過神來,就感覺周圍亂糟糟的,似乎夫人還發了火?
這讓鄭四安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乾脆就躺著了,總沒有錯處。
這會兒幾巴掌上來,鄭校尉哪裡還躺的住,趕忙坐了起來。
魏臨直接伸手捏住了鄭四安的下頜,湊過去看了下他的眼睛:“能看的清楚嗎?”
鄭四安趕忙道:“將軍放心,我的眼睛好好的,沒傷到。”
魏臨這才點點頭,鬆開了他。
剛才魏臨是遠遠看著的,瞧不真切,著實嚇了一跳,過來便是要問問這人眼睛是不是好的。
至於眉骨上的傷,兩人都不是很在意。
之前他們都是刀山血海裡闖過來的,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麼。
霍雲嵐卻是湊到魏臨身邊,小聲道:“還是快去找郎中,校尉臉上還是不要留疤的好。”
魏臨與霍雲嵐對視一眼,很快便互相在對方眼中瞧出了然。
雖說武將臉上帶傷不是什麼稀罕事兒,之前夜宴之時,霍雲嵐就親眼瞧著魏臨周圍坐著的那些武將超過半數臉有傷痕,也不礙著他們加官進爵。
科舉要求相貌端正,是因為為官者要放任外地,面對百姓,自然要面容整齊以正官身。
可武將就是要去打仗的,長得好看半點用都沒有,自然就不計較了。
只是如今蕭成君有意鄭四安,若是想要娶縣主,可不單單是要蕭成君瞧上,還要讓她的父親莊郡王能相中才是。
莊郡王在楚王跟前也是很得臉的,尋常也是個脾氣溫和的,可是事關自家女兒,再好的脾氣都會小心謹慎些。
饒是尋常人在選女婿時候自然是要諸多挑剔,更何況是郡王之尊。
若是臉上有了傷,只怕莊郡王不會輕易點頭。
魏臨立刻招呼人過來,扶著鄭四安離開。
鄭四安則是把帕子拿下來,瞧見上面的血污,便有些歉意的看向蕭成君道:“縣主,我……”
蕭成君的眼睛一直沒離開他,聞言,卻突然低垂眉眼,輕聲道:“你拿著吧。”不過很快又改了口,“還是還我,髒得很,以後我換條乾淨的給你。”
鄭四安不太明白為什麼要換一條,好在魏臨眼疾手快,沒等他開口就把帕子拿下來,遞給了霍雲嵐。
霍雲嵐只管攥著,並未當著別人的面給蕭成君,拉著她的手兩人一起退到一旁。
而在侍衛過來扶住鄭四安之前,魏臨低聲問道:“你怎知這是縣主的帕子?”分明剛才他一直閉著眼目,該是什麼都沒瞧見才對。
鄭四安則是回了一個理所當然的眼神:“我見她拿過啊。”
魏臨:……嗯,懂了。
見鄭四安被扶了下去,魏臨這才收回目光,將裝著傷藥的瓷瓶還給霍雲嵐。
霍雲嵐接過,卻發覺這人沒有鬆手,而是攏住了她的指尖不放。
這引得霍雲嵐疑惑抬頭,就聽魏臨低聲道:“當初,表妹也用這個藥救過我的,後來我也救了你,這便算是我們之間報了恩的。”
霍雲嵐眨眨眼,立刻記起來了那間破廟。
時至今日霍雲嵐都很慶倖,自己當時一心求死,卻陰差陽錯帶上了傷藥,得以給當時腿傷頗重不利行走的魏臨用了。
不然,若真的任由他流血不止,自己還不一定能不能有這麼個好郎君呢。
只是這會兒實在不是個說情談心的好時候,霍雲嵐便微微動了動指尖,魏臨也就順勢放開了她。
那邊,明嘯衛的人在招呼著自家上將軍回來繼續比賽。
等魏臨準備過去時,就聽背後是自家娘子輕軟的聲音徐徐傳來:“我救了你,你救了我,這不叫報恩,這叫緣分。”
魏臨聞言,沒有轉身,只是背對著她點點頭,而後緊了緊腕上束帶,大步跑進了鞠場。
霍雲嵐則是走到蕭成君身邊坐下,將染血的帕子遞給了蕭成君,卻發現安順縣主微微低著頭,緊緊攥著手帕,指尖發抖。
這讓霍雲嵐有些驚訝。
其實這會兒霍雲嵐也清楚了,鄭四安傷得不重,血止住就好,回去敷點藥很快便沒事。
卻沒想到蕭成君竟是這樣怕的。
霍雲嵐趕忙握住了蕭成君的手,嘴裡道:“喝些酒吧,也能暖暖身……”可話還沒說完,霍雲嵐便覺得蕭成君的手並不涼。
反倒暖得很,指尖柔軟溫熱,半點不像是被嚇到了的模樣。
這讓將軍夫人有些疑惑,不過很快,就發覺自己的手被安順縣主反握住了。
蕭成君已經把帕子撂到一旁放好,而後昂頭看著霍雲嵐,輕聲道:“我現在不怕了。”
一開始可能是怕的,到底是差點被蹴鞠球砸腦袋,說不怕才是假的。
可是在鄭四安撲過來幫她擋著的時候,蕭成君便覺得,怕還是怕的,卻是怕他傷得太重,怕自己承受不起。
不過到後來,見鄭四安無事,她的心裡又泛起了些隱秘的不足為外人道的歡喜。
總聽英雄救美,無論是以前看小說還是現在看戲聽曲,這種劇情多得是,饒是之前夜宴時候霍雲嵐反過來美救英雄的事兒也是見過的。
為了一顆球就說是救美,有些不合適。
事兒不算大,她也不算美。
可是這一刻在蕭成君心裡,那人卻是實實在在的英雄。
誰來都不換的好兒郎。
於是蕭成君在心裡下了個決定,卻沒說起,只是對著將軍夫人問道:“雲嵐,你可一定要站在我這邊。”
霍雲嵐聞言一笑:“自然,我本就與你在一處。”不然還能去哪裡?座兒都在一起。
蕭成君知道霍雲嵐誤會了,卻也不解釋,只管嘴唇微翹,然後便起身與霍雲嵐和蕭淑華行禮,又去與楚王說了一聲,而後便帶著玲瓏提著裙擺離開了鞠場。
蕭淑華有些擔心:“安順這是怎麼了?”
霍雲嵐卻是已經反應過來,笑了笑,溫聲道:“不礙的,想來是剛才一驚弄得疲乏了。”
“等回去時我們一道去她府上瞧瞧吧。”
“或許要去莊郡王府上才能見到她的。”
蕭淑華不解,霍雲嵐笑而不語。
而坐在上首的楚王把剛才發生的一切盡數瞧在眼裡,卻沒有發作誰。
楚王雖然有著一顆開疆拓土的心,可在旁的事情上,王上向來寬仁,也甚是體恤。
畢竟事發突然,一時反應不及也屬尋常。
故而楚王只是吩咐宮人:“等下讓人去瞧瞧安順,莫要驚到才好。”
宮人應了一聲,退出了帳子。
而後楚王又問道:“剛才給安順擋了一下的,是何人?”
一旁伺候的內監總管蔡川回道:“回王上的話,那是跟在魏將軍身邊的鄭校尉。”
楚王聽了,便點點頭,只當是跟在魏臨手下做事的,既如此,護住王族也是他分內之事。
瑤華夫人則是笑了笑,撂下了手上的酒盞,聲音柔婉,道:“王上,這鄭校尉之前在夜宴之後很是得力,瞧著功夫為人都是好的,且打過勝仗,王上不記得了?之前魏將軍表功的時候,專門提過這位鄭四安大人,王上還給妾念過的。”
蔡川聞言,動作不變,只是低垂著的眼角微微一跳。
瑤華夫人這話聽起來沒什麼,可是細想想,卻是極有深意的。
若是之前楚王覺得鄭校尉不過是跟在魏臨身邊做事的,保護安順縣主理所應當,那如今,瑤華夫人一番話,便是先贊了人品武功,後說了功勞業績,最後還把鄭四安的名字實實在在的告訴給了楚王。
至於她說的魏臨表功,想來魏將軍是提過的,可是也就是在摺子上寫了一筆,楚王怕也是隨口一念,就被瑤華夫人聽了去,撿在這個時候說起。
倒像是楚王曾專門誇獎過一般。
而楚王果真是不記得鄭四安了,終究他每天要看的摺子沒有一百也有幾十,總不會個個都能牢記於心,故而有些記不清楚也屬常事。
如今聽了瑤華夫人的話,他對鄭四安有改觀,加上剛剛鄭四安確實立功,於是楚王便道:“蔡川,你去瞧瞧鄭校尉,帶個御醫去,仔細給他把把脈才好。”
蔡川微微躬身,應了一聲,而後退出帳子去。
不過他的眉間微皺,顯然是在思量著什麼,這讓一旁想要上來巴結的宮人也都止住了腳步,不去打擾。
待走得遠了,蔡川方才找了人過來,壓低聲音道:“知會那些小猴子們一聲,以後對瑤華夫人,務必要更加恭敬才是。”
“乾爹這是何意?”分明之前還說瑤華夫人無子無女,以後不用太緊著的。
蔡川神情不變,只有嘴唇微動:“後宮有子女的妃子多了,可這位的寵愛恩典,都是獨一份的。”
之前他覺得瑤華夫人長不了,是因為不知道自家王上對她竟是如此信任。
分明是顯而易見的話音,楚王卻半分不深想,直接信了。
想來哪怕是聽出來,楚王也不追究,全然覺得瑤華夫人對自己沒有惡意。
這才是潑天的寵愛,帶來的必然是潑天的富貴。
之後蔡川並不多言,只管去請了一位隨行御醫,而後揉了揉臉頰,原本平板的臉上有了溫和笑意,這才去瞧立了功的鄭校尉。
而在鞠場上,勝負已分。
魏臨所帶領的明嘯衛眾人到底是身強力壯,準頭也好,加上難得的團結,很快便占得先機,而後就沒有再給對面的文臣們翻身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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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時間一到,明嘯衛這邊一片歡呼,葉瑜甚至一個高興直接蹦到了魏臨背上。
但很快,他就突然清醒,一個後空翻跳了下來。
魏臨全程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微微挑眉的瞧著他,半個字沒說,卻讓葉瑜臉憋得漲紅。
作為葉宰相的小兒子,葉瑜並不像幾個哥哥那樣考科舉走仕途,而是一門心思念叨著要當將軍,安定天下。
葉宰相也是個開明豁達的,既然孩子喜歡便也不阻攔,還給了很多便利。
就像現在,葉瑜年紀輕輕就成了明嘯衛參將,其中少不得葉宰相背後使勁兒。
哪怕對著幾個年長有出息的兒郎,葉宰相都沒這麼上心過。
對此,魏臨也表示理解。
自家母親尋常也是在魏四郎身上最費心,不單單因為他是小兒子,也因為這孩子之前實在不老實,前途未蔔,當爹娘的自然要多關切些。
不過葉瑜的能力還是有的,魏臨這些日子或多或少的接觸下來,便覺得在明嘯衛中,縱然葉瑜對自己最為抗拒,可是這些參將裡,也就屬他天資最好。
若是好好管束,也是個將才。
不過這會兒,魏臨瞧著他就像是瞧著當初不懂事的四弟一樣,連說話都和哄孩子一樣:“你剛才,在練什麼功嗎?”
可惜魏將軍在外人面前總習慣於做冷淡模樣,也能方便保持自己的將軍威嚴,冷淡久了便讓別人也習慣了。
這會兒除了一旁的霍雲嵐聽出了魏臨語氣中的打趣,旁人都沒聽出來。
葉瑜更是咬著牙瞪著眼,道:“我剛才一時不慎,才……才跌到你身上,還請上將軍贖罪。”然後就要拜下去。
魏臨見狀,便擺擺手,止了他的動作,卻看到葉瑜依然面色不虞,不由得道:“若是不服氣,回頭我們單獨來一場。”
葉瑜沒回答,不過很快,他便側過身,躲開了葉宰相投過來的目光,只管從齒縫裡擠出來一句:“好,你等著。”
魏臨微微挑眉,卻沒說話,兩人面上十分和氣的互相拱手告辭。
霍雲嵐見狀,一直忍著沒說,加上後面有幾位王子參與的蹴鞠,更是不好說話聊天。
一直等到上了馬車,霍雲嵐才問道:“剛才我瞧著葉參將似乎有些生氣?”
“孩子脾氣而已。”魏臨神情如常,“他出生高門顯貴,又是幼子,寵愛多了也就嬌縱些,嘴上佔便宜罷了,其他時候還算方正。”
這話倒不是魏臨空口猜測。
近些日子他接手明嘯衛後,便發覺其中盤根錯節,有頭臉的背後都站著各自家族,甚是難管。
縱然他統領明嘯衛是楚王下旨,官位也高,可是在都城這些世家大族眼中,魏臨不過是個寒門出身,著實沒什麼好怕的,故而私下裡想要爭權奪利的事情層出不窮。
魏臨不動聲色的按下了一些,也掃除了不少,加上徐左兩位智囊相助,雖然麻煩但也不至於棘手。
不過在這些參將當中,身世最顯赫的便是葉瑜,可是最乾淨的也是葉瑜。
待馬車前行,魏臨便攏住了自家娘子,讓她不至於因為車輿搖晃而難過,嘴裡緩聲道:“誰都想要趁著我尚未摸清門路的時候多多攬權謀私,只有這位葉小郎君,既不貪財也不好色,更不戀權,就是莫名的厭煩我,只是頂多是嘴裡鬧騰兩句,可我派給他的差事照做,半分不差,這便行了。”
霍雲嵐好奇:“他為何對你不喜?”
魏臨搖頭:“我也不知,我還專門問過葉大人,他也說不知情。”
霍雲嵐雖不知葉瑜之事,可是這位葉丞相他私底下打聽過,有本事有手段,只是卻是個守成之人,慣不喜兵戈之事。
葉宰相與自家相公,想來是說不到一起去的,至於會不會影響到葉小郎君尚未可知。
霍雲嵐側過頭,靠在他肩上,溫聲道:“相公這樣好的人,日久見人心,多相處也就知道了。”
魏臨嘴角微翹,輕聲道:“我倒覺得他很有趣,是個可以教導的。”
霍雲嵐有些驚訝,昂頭看他:“我還以為相公你不喜歡他呢。”
魏將軍碰了碰她的額頭,笑笑沒說話。
其實之前不過是偶有交集罷了,可剛才,那人說要讓他等著,便讓魏臨覺得有意思極了。
之前撂話讓他等著的,多半不大會等得到他,畢竟戰場上刀劍無眼,那些對他放過狠話的多半是很難留得住命。
後來魏臨凶名漸起,便很少有人當著他的面這麼說了。
如今,終於又碰到了個膽大的,魏臨覺得難得,想著改日就把葉小郎君提到身邊來,既能就近教導,也能瞧瞧他能讓自己等到什麼時候。
霍雲嵐看出了魏臨的興趣,也不多問,只管湊過去親了他一下,這才讓魏臨回神。
而後,魏臨就把這次贏了蹴鞠的彩頭拿了出來。
是個成色極好的東珠,泛著些淺黃色澤,光而渾圓,即使沒有旁的東西做陪襯,只是這麼看著都覺得格外漂亮。
到底是楚王賞賜,自然不是凡品。
霍雲嵐把珠子拿在手上,細細端詳了陣,便道:“真是好東西。”
魏臨笑著看她:“回頭你瞧著做什麼吧。”
霍雲嵐想了想,道:“再過陣子就是福團周歲了,我把這個加在項圈上給他?”
“都聽娘子的。”
等把珠子收起來,霍雲嵐見魏臨還盯著她瞧,不由得道:“表哥總看我做甚?”
魏臨攏著她的手,輕聲道:“正好今日你我都有閒暇,不如一道去讀讀書如何?我之前買了幾本新的回來,正好我們一起瞧,有不懂的地方娘子也能給我講講。”
“表哥要讀書?”分明平常這人除了兵法什麼都不看的,今兒是怎麼了。
魏臨面色如常,聲音輕輕:“我也難得有向學之心啊,若是娘子沒空,也就算了。”
霍雲嵐不解其中深意,可還是沒有辜負魏臨難得的興致,趕忙道:“我自然是有空的,等下回去便一起看吧。”
可等他們回去後,霍雲嵐才知道這人買的是什麼書。
倒是好書,印得好,畫兒也好,霍雲嵐都沒見過。
但無論如何將軍夫人也沒辦法說上一句好來。
魏臨則是把這幾本同《競春圖卷》放在一處,饒有興致的比對哪本好哪本不好,見霍雲嵐瞪他,魏臨還振振有詞:“我是武夫,慣是不懂這些,自然要問問娘子才明白的。”
霍雲嵐:……
她終於發現,這人所謂的武夫名頭,是像帽子一樣可以隨便摘了戴,戴了摘的。
說他不懂?
他比誰都懂!
只是不管霍雲嵐踹了他多少腳,最後還是跟他一起看書了。
畢竟是好書,一起看也不錯,將軍夫人覺得瞧瞧也無妨,左右看完了也有人幫忙摁一摁,還能被哄著睡覺,怎麼都是不虧的。
而這次蹴鞠之後,便是端午佳節。
去看賽龍舟的霍雲嵐發現,果然如同蕭成君所說,王族之人只能坐在高臺上,都端著笑臉,可是只怕他們什麼都瞧不清。
做王族其實也不容易。
等端午過後,天氣就漸漸熱起來。
之前霍雲嵐都是在南地的,沒見過雪,同樣也沒經歷過如此幹熱的天氣。
即使把冰鑒裡頭存著的冰拿出來,也解不了燥熱的暑氣。
等冰用了不少後,霍雲嵐到底沒捨得挪動那裝著雪人的冰鑒。
好在周右有辦法,開始籌辦人建涼屋,來給將軍夫人納涼祛暑。
只是這涼屋搭建需要些時日,還要引活水,不是一夕之功,霍雲嵐便準備去莊子上的竹屋住兩天。
之前魏臨說起來時,霍雲嵐便想去,只是事情多一直拖著,這會兒倒是好機會。
她還約了伍氏一起,因著魏臨已經找好了院子,過陣子伍氏就要同魏二郎一道搬出將軍府了,霍雲嵐就想著在搬家前和嫂嫂一同去莊子上住住,也好讓兩個孩子多親近親近,省得分開住了後隔了關係。
魏臨便下了朝之後就回了家,準備送娘子上山。
鄭四安也準備跟去,可還沒等出門,就瞧見有個眼生的人前來,他做管家打扮,笑容謙恭溫和,先是對著魏臨和霍雲嵐行了一禮,而後才對著鄭四安道:“校尉大人,小的是莊郡王府中管家,我家王爺想請大人過府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