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也沒再說話了,她從來沒有遇見誰能這樣詛咒自己親生爸爸的,即使原來她爸外面的小三小四小五再多,她也恨得咬牙切齒,但不至於讓他爸去死,所以她無法理解邢武的冷漠。
邢武乾活速度很快,沒一會就把空調外機放好了,跳了進來,晴也就站在窗邊上,他身上那少年的汗水夾雜著男性氣息撲面而來,晴也目光落在他半卷起的衣角上,露出線條清晰的腹肌,泛著誘人的古銅色,讓晴也的臉瞬間就紅了。
邢武正好抬頭放電鑽,瞥見晴也局促的眼神,眉梢微挑:“熱得臉都紅了還杵在這幹嘛?”
晴也抬起頭,分明瞧見了他眼裡的玩味,深刻懷疑他說這話是故意的,故意讓她更加窘迫。
晴也頭也沒抬地走到她那半邊吹電風扇,邢武繼續裝內機,他動作麻利迅速,晴也發現邢武這人雖然脾氣不好,但也不是沒有優點,起碼他很能乾,會木工,能裝鎖,懂電腦,還會安空調,就這些在晴也眼裡零碎而複雜的生活瑣事,放在邢武身上,幾乎就沒有他不會的。
晴也原來身邊也有很多非常厲害的男同學,他們有的會好幾國語言,有的吹拉彈唱樣樣精通,甚至有的初中剛畢業就通曉古今中外,出口成章。
但可以確定的是,邢武會的這些,她原來那些優秀的男同學沒一個會的,這倒突然讓晴也覺得還挺酷的。
很快,空調裝好了,邢武打開遙控器調節了下溫度,轉頭對晴也說:“好了。”
晴也走過去站在空調底下感受了下,空調送風口傳來涼快的風吹打在晴也身上,舒服極了,仿佛瞬間驅散了心頭的悶熱,晴也情不自禁嘴角上揚,露出很淺的小酒窩,邢武的眼裡映上一層微光。
晴也很快想起什麽轉頭說道:“對了,修電腦的錢你怎麽沒收?”
邢武要笑不笑地翻出一套乾淨衣褲,轉身往樓下走,丟下句:“逗你玩的,主板沒壞。”
晴也插腰瞪著他的背影,好玩吧?混蛋!
第10章
邢武下樓衝了把澡,上來的時候晴也正坐在床上搞筆記本,屋裡涼氣已經上來了,比起外面要涼快很多。
邢武頭上頂著毛巾,他本就沒多少頭髮,隨便擦兩下就幹了,斜眼的時候看見晴也床邊的地上堆了一大堆衣服。
他才幾天沒回來,房間就被這個女人搞成垃圾堆了?
邢武皺眉冷峻地抬了抬下巴:“你把那麽多衣服堆地上幹嘛?”
晴也頭也不抬地回:“髒的。”
“髒的你不洗堆地上就乾淨了?”
晴也這下抬起頭平靜地看著他,她不是不想洗,來第二天就問過李嵐芳洗衣機在哪,結果李嵐芳把她帶到洗衣機那裡,打開蓋子叫她把衣服扔進去就行,洗衣機是那種退了色的老式雙桶洗衣機就算了,她伸頭看了眼,裡面還塞了好多理發店客人用過的髒毛巾,上面粘著各種碎發,洗衣機內壁一層汙垢,晴也深刻地懷疑她衣服不洗都比扔進去洗要乾淨。
所以她沒能下得了手,就把髒衣服又拿回了房間,這幾天反正一天一套新的,基本上也快彈盡糧絕了。
邢武看著她沉默的樣子,把毛巾往旁邊一扔插著腰:“嫌髒啊?”
“不髒嗎?”晴也反問。
邢武被她懟得無話可說,前兩年他還把家裡洗衣機拆開來清洗過,後來發現他媽懶得令人發指,幾乎每天晚上把客人用的毛巾圍巾啥的塞進去洗,悶一晚上再拿出來,那常年累月的餿味他也懶得煩了,所以他自己的衣服都手洗。
邢武撇了撇嘴,用眼神指著她床邊:“你帶的衣服都穿完了怎麽辦?”
沒想到晴也回答:“不知道。”
神特麽不知道,邢武第一次看見生活不能自理到如此理直氣壯的人,把他給氣笑了。
他站在寫字台邊半晌,最後歎了一聲走過去抱起地上那堆衣服往外走,晴也有些詫異地問他:“你幹嘛?”
“下樓洗衣服,順帶幫你洗了,要謝我磕三個響頭喊爺爺。”
說著聲音已經走遠,晴也坐在床上愣了半天,雖然原來在家她的衣服都是傭人幫她洗,而且她也沒覺得不妥,但是傭人是女的啊,況且她爸開了工資的。
而邢武…晴也突然低喊了聲:“糟了!”
說著她就急匆匆穿上鞋子往樓下跑,她的內衣內褲還堆在裡面,晴也沒了命地跑去後院衝進洗澡間,看見邢武正對著水池,旁邊放著一塊洗衣皂,他手裡正拿著一個她的內衣眉宇深鎖,跟對著什麽極其深奧的東西一樣。
晴也趕忙跑過去一把奪過,臉紅得都快爆炸了,朝邢武吼道:“你幹嘛?變態啊?”
邢武被她吼得有點尷尬,乾咳了一聲:“我在思考這個海綿需不需要拿出來洗?”
晴也一把推開他,在衣服堆裡把自己的內衣內褲翻出來,頭都不敢抬地說:“這些我自己洗。”
說完就跑走了,看都沒看他一眼,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
邢武嘴角一斜,眼露冷意,上天可見他半點糊塗心思沒有,幫她洗個衣服還被罵變態?這女人良心喂狗了?
邢武來火地打開水龍頭,雖然一肚子火,還是拿起她的裙子幫她洗著,晴也的衣服面料摸上去都很細膩高檔,邢武的力氣本就大,也沒敢像給自己洗衣服一樣猛搓,怕給她弄壞了,樓上那大小姐指不定還要怎麽發脾氣,就輕輕揉了揉,索性她衣服也不髒,還有股少女香。
少女香?
邢武嘴角微勾,他腦中怎麽會蹦出這個詞匯?真特麽夠變態的!
不一會,邢武聽見身後出現腳步聲,晴也又跑下來了,把那雙沾了泥的漆皮鞋往邢武旁邊一扔:“這個也洗了。”
邢武眼睛一瞟,居然是她來第一天穿的那雙沾了泥的鞋子,泥巴都硬了黏在上面,這麽多天了竟然還沒洗?
他終於見識到比他媽還誇張的女人了,他是造了什麽孽,家裡總共四個人,除了他其他三個女人都生活不能自理?
邢武低罵了一聲:“老子欠你的。”
晴也一邊往外走一邊悠悠地回道:“本來就是你弄髒的。”
好,很好,棒棒的。
邢武洗完衣服套上衣架掛在後院的晾衣繩上,上樓回房拿上摩托車鑰匙,晴也抬了下眼皮問他:“晚上回順易睡嗎?”
邢武把手機裝進牛仔褲口袋裡回:“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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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也沒吱聲,卻在邢武打開門的時候,她聲音極輕地說了聲:“謝了。”
邢武回頭盯她看了眼,帶上了門。
雖然這莫名其妙從天而降的大小姐整天一副眼睛長頭頂上的樣子,但並不是不知進退不懂事的女孩,就是單純的不會洗衣服。
晴也第二天早上下樓的時候就看見她的小皮鞋被擦得蹭亮,放在一樓窗台上,乾淨得反光,一點泥巴也沒了,雖說會踩到泥也是因為邢武,不過晴也還是覺得她這個沒半毛錢關系的混混表哥,也沒表面看上去那麽壞了。
但是一早晴也還是趕緊把自己的內衣褲洗了,不夠穿是一回事,髒衣服清空了,內衣褲堆在地上她自己都沒眼看。
邢武家連滾筒洗衣機都沒有,更別提烘乾機了,這裡人洗好的衣服就晾在院子裡自然曬乾,但是,院子是共用的,她這些內衣褲就掛在院子裡飄,如此有傷大雅的事,晴也糾結了半天都下不了手。
還是李嵐芳起牀後看見晴也抱著個盆杵在院子裡,對她說:“你晾衣服啊?給我給我,我待會幫你一起晾了。”
而後李嵐芳三下五除二幫她把內衣褲全掛在晾衣架上了,於是今天后院便飄蕩著一排五顏六色的裙子,還有各種款式的內衣褲,直接導致邢武中午回來喂飯時,頭都沒好意思抬一下,收碗的時候一不小心瞥見晴也的白色蕾絲邊小內褲,頓時一股莫名的煩躁。
所以他喂完飯就走了,頭都沒回一下,李嵐芳扶老太回房時,晴也聽見奶奶嘴裡念叨著什麽人,她說話含糊不清,晴也也不知道她說啥,就聽見李嵐芳罵了句:“你哪天死了你兒子都不問你一聲,還念他!”
沒一會李嵐芳氣呼呼地出來了,晴也想起昨晚邢武說他爸一年也回不來兩次,不免感到奇怪。
“邢武爸,去哪了?”
李嵐芳罵罵咧咧地抱怨道:“哪裡有工地就跑去哪裡搬磚,說是隔壁縣城修大樓,誰他媽知道真的假的,還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搞了個老拚,我天天累死累活幫他養兒子,養老媽,他個沒良心的這麽多年從來沒看他拿過一分錢回家…”
提起邢武的爸爸邢國棟,李嵐芳那髒話能一口氣罵十分鍾還不帶重樣的,聽得晴也腦殼疼,只能說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她爸原來好好的時候,也整天到處應酬,各種理由不回家,男人不顧家這事,跟有錢沒錢真沒關系。
但至於李嵐芳說她自己累死累活,晴也持保留態度,如果硬說她累,大概也是打麻將熬夜累的。
晚上邢武回來的時候拎了兩桶金龍魚,李嵐芳看見後立馬就叫了起來:“買這種油幹嘛?貴死了,兩桶要百來塊吧?家裡又不是沒油。”
晴也坐在木桌邊低著頭,邢武把李嵐芳推進廚房,跟她說:“把葷油扔了把,都落蒼蠅了,給人吃的?”
李嵐芳還想說兩句,被邢武打住了:“曹老板送的。”
曹老板是順易的老板,平時都在縣城不怎麽過來,他信得過邢武和犬牙,店都是給他們打理,犬牙早輟學了,天天待在店裡,邢武不上學時基本也在那邊。
李嵐芳一聽是曹老板給的,不要錢,也就沒再多說什麽了。
吃飯的時候,晴也有點反常,從頭到尾都埋著頭不說話,吃完飯一聲不吭就上樓了,整個人都有點不對勁。
邢武抬頭問了李嵐芳一句:“她怎麽了?”
李嵐芳一臉怒氣:“說到這事就來氣,晴也內衣內褲被人偷了。”
“啊?”邢武有些詫異,中午回來吃飯的時候還看見掛在院子裡,被偷了?
李嵐芳故意放大聲音罵道:“也不知道是哪個不要臉的東西,小姑娘的內衣都偷,乾這種缺德事爹死媽爛,什麽樣的人生出的雜交花狗…”
後面李嵐芳罵得髒話越來越不堪入耳,還故意對著院那頭三戶人家罵,似乎認定是那三家人中的哪個不要臉的偷的。
邢武皺著眉,這個後院平時來的人雜,有理發店上廁所的顧客,有打麻將還有特地來看人打麻將的鄰居,還有那三家大院子裡的人,不好說到底誰乾的這缺德事,但估計把那丫頭氣得不輕。
“那她穿什麽?”
李嵐芳說:“沒事,我待會拿我的先給她穿。”
邢武挑了下眉斜睨著他媽:“她會穿你的?”
李嵐芳毫不在意地說:“有什麽關系,我的都洗乾淨了有什麽不能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