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發佈時間: 2024-09-04 08:5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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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我在末世養大貓(二十)

約一刻鐘後, 槍聲漸息。

被人吊著無頭蒼蠅似的打了這麽久遊擊, 新人類也漸漸回過味兒來, 個個氣惱又無奈。

他們對AI的依賴,使得他們對這種原始的對抗陌生得要命,而光源的喪失, 直接叫新人類再次陷入末日到來那夜的窘迫境況。

激光槍的儲能很快耗盡,擅長使用各種老式武器的原警備隊隊長舒文清不在, 無法進行指揮,自動瞄準器又受到某種信號幹擾,激光槍的功能直接退化質變成了一個手提式手電筒。

現任警備隊隊長搖晃著手裏的通訊器:“還有誰能聽見嗎?餵?說話!”

錯了頻的通訊器那頭傳來某前流行歌手斷斷續續的歌聲。

“他媽的!”

他把通訊器順手磕了一下,提起手電筒, 一道強力的光芒突破霧氣, 掃過看臺上的一個籠子。

內裏空空蕩蕩, 奴隸顯然已經脫逃。

見狀, 他肝火愈盛, 聲音也提高了八度,對著發出絲絲拉拉雜音的通信器吼道:“餵?餵餵!人呢?有沒有個能喘氣的?”

突的, 一具溫熱的身體自後鬼魅似的貼了上來。

谷心誌貼在他身側好聲好氣地耳語:“有。不過需要你配合一下。”

語罷, 他熟練地用對方單肩背在右肩的槍帶繞住了對方的咽喉,雙手一交叉,反身把人背在了自己背上。

隊長頸骨瞬間摧折, 但新人類極強的恢復能力讓他時時刻刻深陷可怕的窒息感中。

這窒息感叫他發了狂, 拿手肘狠搗著那突襲者的腰腹, 次次到肉, 砰然有聲,但對方卻渾然不覺疼似的,不躲不避,甚至連一聲吃痛的吸氣也無。

……難道也是新人類?

想到對手可能同為新人類,隊長登時陷入了絕望,瘋狂在自己頸部抓撓,在血肉上劃出一道道鮮血淋漓的抓痕。

丁秋雲撿起了他掉落在地的通訊器,在沙沙的電訊聲裏將通訊器晃了兩晃,同時對谷心誌道:“別折磨人。要殺要剮,給人一個痛快。”

谷心誌以沈默作為回答,拖著那接近狂亂的人,往一條小巷的巷尾走去。

在061的作用下,原本失去功能的通訊器立即對接成功。

有隊員的聲音從公共頻道內傳出,只是被雜音扭曲得不成樣子。

“隊……”

“隊長,你……見了嗎?”

“咱們……該……還打嗎?槍裏……不足了。”

臨近的小巷內,那名隊長也像是聽見了這邊的動靜,不住發出垂死的嗚咽聲,試圖吸引隊員的註意。

丁秋雲捂住通訊器,沖著小巷裏“噓”了一聲。

小巷內的所有聲響便在瞬間斷絕。

確認沒有旁的聲音幹擾了,丁秋雲才自然接話道:“暫時停火,東廣場前集合,先把人碼齊,再確定下一步怎麽走。”

電波聲極容易使人的聲音走形,頻道中的數十只無頭蒼蠅無一生起戒心,各自應了一聲是,就掛了通訊,集體往東廣場趕去。

丁秋雲摸出自己兜裏的鉛筆,重又按下尾部的“橡皮”:“蘭蘭,告訴舒文清,時間掐準,聽我命令合圍。”

巷內,谷心誌卻沒有按照丁秋雲的指示,真正給敵人一個痛快。

谷心誌痛恨新人類。因為他見到任何一名新人類,都會想到他們曾害得自己失去丁秋雲,先是人,現在又是心。

但是他答應過丁秋雲,不能再把人的腦袋絞斷,至少在丁秋雲面前不行。

於是,谷心誌仍不間斷地死勒著對方的頸部,同時湊在對方耳邊,聲音極小地、親熱地和他說著體己話:

“是不是很難過,特別想死啊。”

“說真的,我很想給你一個痛快,但痛快這種事情,得自己爭取啊。”

他且說著,且引著那瀕臨瘋狂的人來到一根斷裂的水管前,把他的眼睛對準那銹蝕的尖銳斷裂口,輕聲提示他:“來吧,給自己一個痛快。”

很快,他背著那人的槍從小巷裏鉆了出來,發現丁秋雲竟還站在原地等他,抿了抿唇,挺高興地迎了上去。

丁秋雲問他:“解決了?”

“我沒有殺他。”谷心誌盡可能用溫馴的語調道,“他是自殺。”

丁秋雲笑了一聲,不置可否,轉身便走。

谷心誌跟了上來:“丁隊不相信我。”

丁秋雲反問:“谷副隊覺得自己值得相信嗎?”

谷心誌認真想了想,不大情願地笑了笑,把搜刮來的槍和閃光彈都交給了丁秋雲。

丁秋雲也不同他客氣,照單全收。

谷心誌看著丁秋雲的側臉,目光柔和得不像話,把沾了些血的手往後藏去,背著手,學生似的規規矩矩跟在丁秋雲老師身後。

霧氣弄濕了丁秋雲的頭發,谷心誌很想去摸摸他前額沾了露的頭發,手指蠢蠢欲動了一陣,又乖乖縮回了原處。

二人的身影一前一後,再次融入霧中。

在與舒文清達成交易後,丁秋雲便臨時修改了計劃,但他並無意加入新人類的內部火並之中。

他不會為了一時意氣讓自己的隊伍牽涉進舒文清的麻煩,打打外圍沒問題,可他絕不會送隊員去沖突的中心點冒險。

況且,他們先前的戰鬥已經幫舒文清消耗了對手足夠的彈藥,已算是仁至義盡,他們此行的主要目的仍是那些奴隸。

末日裏,槍是上上等的稀有品。來購買奴隸的新人類,譬如那名想要買走谷心誌的物資隊成員,就算有槍,也只會留來保護自己全身而退,頂多趁亂搶走兩個奴隸,而絕不會把珍貴的子彈浪費在維護奴隸鎮的內部治安上。

南庫和北庫的舊人類已經救出,一部分開走了奴隸車,選擇結伴去找自己的親人,大部分選擇跟他們一起走;東庫正在清點人數,很快會出結果。

現在的麻煩,是要小心那些以豢養奴隸為維生之道的鎮民的冷槍。

丁秋雲來到東庫時,有名隊員受了槍傷,正臉色蒼白地倚靠著卡車輪胎,任隊友包紮。

他的肩膀被鐵砂鉆出了幾個小眼,雖說是皮肉傷,但因為末世藥物短缺,任何傷都不能小覷。

丁秋雲查看了一下傷者狀況,隨即回頭問道:“誰打的?”

無數沈默且憤怒的目光投向了在墻角被五花大綁的東庫看守者。

……那是一個舊人類。

那人察覺情勢不對,急忙:“我投降了!我投降了!你們不能殺我——”

丁秋雲果斷一槍打中了他的肩膀。

求饒聲被慘叫聲所取代。

丁秋雲再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不要他的命,也沒有繼續折磨他,只指揮著另一人把同伴搬上車,吩咐給他用藥止痛消炎,隨後掂一掂還在發燙的勃朗寧,轉身把手伸入谷心誌的褲袋。

大腿被觸碰的感覺讓谷心誌低低“嘶”了一聲,旋即失笑:“……什麽時候發現的?”

丁秋雲摸出五六顆子彈,在掌心裏拿拇指撥了撥,一一推入槍膛:“你剛才搶了三個人的武器,全是同批次的手槍,搶了也不用,只拿子彈……”

說著,丁秋雲把裝填完畢的彈匣推回原位,用舌頭輕潤了潤下唇:“放心,射程以內,子彈有的是。”

谷心誌用堪稱迷戀的目光註視著丁秋雲,手興奮得有點抖,但還是強忍著把雙手絞在背後,小口深呼吸,試圖控制自己的情緒。

從東庫出來時,東廣場那邊乒乒乓乓的槍聲已停。

丁秋雲過去時,廣場上拿鐵鏈綁了一溜新人類,以及幾個為虎作倀的舊人類,其中一個恰是剛才丁秋雲在臺下看見敲籠子威脅奴隸的那個。

他滿臉的涕淚都凍成了冰,肩膀大幅度抽搐著,看起來淒慘得很。

舒文清把附近掃清後,回來觀視俘虜,發現這人後,微微一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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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下照這人後背踹了一腳,臉色難看至極:“舒隊,我們給你把人弄回來了。”

舒文清客氣道:“謝謝。”

幾句對話,丁秋雲便猜到了這男人的真實身份,

看清眼前人後,男人立即痛哭起來,膝行上前,用臉去蹭舒文清的膝蓋:“文清,聽我解釋。我想,我想活——”

舒文清伸手捏住他的後頸,捏了兩捏,哄孩子似的低語:“好了,好了。我知道。”

男人如獲救贖,仰臉去看曾經的愛人。

舒文清轉頭對一直跟著她、現在也還在探頭探腦的顏蘭

蘭說:“小姑娘,回頭,閉眼。”

顏蘭蘭雖說人皮了一點兒,但勝在聽話,尤其是對此類命令性言語尤為敏感——她已被丁秋雲訓練了出來。

她迅速轉頭,乖乖閉上了眼。

“你不用跟我解釋。”舒文清低頭抓緊了他的頭發,後退兩步,才撒開了手,“我的朋友在下面,你慢慢去跟他們解釋。”

說罷,她左手握緊背後柴刀,平舉掄出,幹凈利落,一刀斷喉。

她的動作太快,以至於那人喉間噴著血倒下時,眼裏的希望之光還沒有褪去。

這是克制的情緒之下,舒文清能想到的最公正的死法。

她把沾滿血珠的柴刀就勢一揮,灑下一道血線,提刀轉身,眼睛微微一轉,發現還是有血濺到了顏蘭蘭後頸處。

她上前幾步,朝丁秋雲所站的地方走去,路過顏蘭蘭身邊時,隨手替她將頸後的一點血拭去。

顏蘭蘭渾然不覺,被她小狗似的捋了一把,摸著脖子有點懵。

丁秋雲早已把該準備的準備妥當,與舒文清打上照面後,便主動把用來通知具體事務、安裝在全城各處的總擴音器拋給了她。

她一把接來,目光對準了那些俘虜,聲音不帶任何波動,對著龜縮在暗夜中的居民區內、豎著耳朵細聽動靜的人道:“城裏的所有人聽著,明日開始清點武器,所有的籠子砸毀,所有還想做奴隸生意的人,所有自以為新人類比舊人類高上一等的人,在後天傍晚早六點前請自行出鎮。這裏不是交易所,不是生意場,這是人的世界,我不會把它讓給侮辱和販賣同類的畜生。”

……而她殺畜生從不會手軟。

四下裏一片寂靜,沒有人呼應她,舒文清也不以為意,把擴音器丟給身後的手下,並對丁秋雲道:“丁隊,可以留些人幫幫我嗎。”

丁秋雲同意了:“但是在處理人前,建議你們先把真正的畜生處理了。”

說罷,他把臉轉向暗處。

一只黑豹慢慢從陰影間踱出來,口裏叼著一只垂死的獵犬。

丁秋雲單手撫一撫黑豹的頭頂,表示鼓勵。

豹子放下獵物,輕輕拿額頭頂著丁秋雲的掌心,舌尖輕舐著他的指腹,看得一眾人目瞪口呆。

還是舒文清反應最快,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紕漏:

城裏豢養了整整四十只成年獵犬,輪番值班,主要是用來守門和懲罰不聽話的奴隸。它們的主食就是孱弱的舊人類,在剛才的騷亂中,當值的獵犬應該分散躲藏在了城中暗處,坐山觀虎鬥。

……如果不及時處理它們,怕會流毒無窮。

舒文清很快將目光聚焦在了那只放下獵犬後、優雅舔舐著爪尖的豹子,又看向丁秋雲。

丁秋雲當然知道她想說什麽,蹲下身去,雙手攏住黑豹的腦袋,溫柔地揪揪耳朵,湊在他耳邊小聲說話:“老板,註意安全。把臟東西弄幹凈,回來給你好吃的。”

黑豹像是聽懂了他的話,低嘯一聲,縱身一躍,消失在建築群間。

丁秋雲在這裏多留了三天,期間叫人回鎮中報了平安,讓丁父丁母等人安心。

經過調查,鎮中竟並無多少人選擇離開,這點讓顏蘭蘭覺得詫異。

面對顏蘭蘭的疑惑,丁秋雲斟了一點自釀的果酒暖身,邊喝邊說:“人這種生物適應性很強的。你讓他做人販子,他活得下去;不讓他當了,讓他去自己掙嚼谷,他抱怨兩句,也活得下去。就算你讓他做活死人,做上兩年,都能變成熟練工。人嘛,求的無外乎是個安穩的落腳處,回了頭,家裏還有盞燈等著,就夠了。”

他對著舒文清揚揚下巴:“真正有冒險精神的人,喏,在那兒忙活呢。”

顏蘭蘭畢竟年輕,被丁秋雨的三言兩語撩撥得熱血沸騰,顛顛跑到舒文清身邊。

舒文清剛送走一批新組成的狩獵隊,內裏攙著三名新人,兩名經驗豐富的老人,讓他們出去搜尋物資、打獵覓食,另一批身體素質不算過關的,則負責去曾經規劃好、但已荒廢一年有余的土地上,播撒新種,架設塑料篷布,做好耕種的一切準備。

她一擡頭便看見顏蘭蘭,嘴角便添了點笑意:“小姑娘?”

“我不小。”顏蘭蘭慣例抗議了一下,搓了搓手,“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嗯。”舒文清拉她貼著自己身側坐下,“陪我。”

顏蘭蘭“啊”了一聲,倒是乖乖坐了,覺得她身上又涼又軟的,就習慣性抱了上去,並極其驕傲地毛遂自薦:“我火力壯。”

舒文清手裏拿著半截鉛筆,在面前的規劃圖下畫了一條平直的線:“嗯,感覺得出來。”

顏蘭蘭拿掌心暖著她的胳膊肘:“我幹什麽啊?就坐著陪你啊。”

舒文清把圖紙推到她面前:“你看,有什麽可以改進的嗎。”

顏蘭蘭接過筆來,觀察著紙上的數據,下意識張嘴咬了一會兒筆頭,標記了幾個設置自動噴灑器的點,等她意識到這筆不是自己的,她才不好意思起來:“哎呀,你的筆。”

舒文清接過筆來,拿指尾輕輕掃了掃那上面落下的牙印:“沒關系,牙口挺齊的。”

她說話語調偏清冷嚴肅,即使說起玩笑話來也有股冷幽默的氣質,顏蘭蘭哈哈一樂,繼續攀在她身上陪她畫圖。

舒文清低頭繪圖,略長的鬈發從耳前垂下:“在你們那個鎮裏,你最愛去的地方是哪裏?”

顏蘭蘭一瞇眼:“你套我情報啊。想知道我們鎮裏的情況?”

舒文清倒是坦蕩:“嗯。”

既然舒文清坦誠以待,顏蘭蘭也用坦誠回應:“我最愛去的當然是家裏啦。我家是我親手自己一點點搭起來的,牀也是我自己打的。”

舒文清誇道:“那很厲害。”

顏蘭蘭挺得意地翹起了尾巴:“當然。”

舒文清把圖紙翻了個面,簡單勾勒出一個房間的形狀:“這樣?”

她擅長畫軍事地圖,因此線條簡單明晰,隨便幾筆就勾勒出了一個軍寢的模樣。

顏蘭蘭哎呀一聲,接過筆來,添了很多瑣碎進去:“這樣。……這樣,這裏要添一盆蕙蘭,丁隊給我弄回來的,可金貴了。這裏還有個書架,我自己做的,三層,放雜誌和書。還有這裏……”

丁秋雲看了她們一會兒,轉身回了廣場上搭設的私人帳篷。

掀開帳篷簾幕,他才真正從丁秋雲變回池小池。

昨夜有幾個人趁亂拿私藏的武裝,想要殺掉舒文清,復辟奴隸鎮,恰好被巡夜的人發現,雙方交戰,池小池外出觀戰,胳膊倒黴催的被流彈擦了一下,傷不算重,就是傷了血管,出血量看上去有點大,止了就好。

事後,谷心誌把幸存者帶走,也不知帶去了哪裏,直到現在也沒回來。

傷不重,然而不意味著沒有麻煩。池小池自後半夜起開始發低燒,渾身發冷,靠果酒的效力撐到現在已是精疲力竭了,只想找個暖和的地方睡上一覺。

低燒格外磨人,他蜷進睡袋裏,仍然冷得打擺子,061不敢貿然給他提高體溫,躊躇一番,只能讓老板頂開帳篷,鉆了進來。

池小池一見老板,如同朝鮮阿瑪尼看見誌願軍一樣,眼含熱淚地抱了上去。

老板好像也知道他身體不舒服,馴從地在他睡袋邊趴下,拿鼻尖輕頂著池小池的額頭,池小池伸手摟住它的脖子,和它貼了個滿懷,暖和得叫他心安。

061同他漫無目的地說著話聊著天,目的也在於時時試探他的精神狀況如何:“剛才聽你說,你想要有一個家,那個家是什麽樣子的?”

“我有家啊。”池小池把臉埋在老板胸前軟毛上,迷迷糊糊地嘀咕,“我有很多房子,最大的一座在海邊,快一千平米呢。養一個老板都夠了。……對了,我得趕快回去,不能便宜那個地產商。這麽久了,房子肯定漲價了。”

061無奈,只得拿鼻尖蹭蹭他燒得發熱的臉。

池小池哼唧一聲,不甘示弱地反蹭了回去。

不知怎的,061眼裏看著迷迷糊糊的池小池,心裏卻想著過去那個在高中拿了整整三年獎學金的少年。

他總覺得,池小池的人生路走得不是那麽對勁。

事實證明,池小池選擇演員這條路是無比正確的,但那個時候,他明明有在世人眼裏看來更正統也更穩定的前途。

他小小年紀就去做模特,往圈內擠,到最後連大學都放棄了,為什麽呢。

061哄著池小池,輕聲問:“當初怎麽會想當模特呢。”

這個問題他以前也問過池小池,但池小池都以“六老師你打聽我隱私一定是想泡我”給敷衍了過去,因此他從來沒有能得到那個答案。

在他的等待中,池小池擡起沒什麽精神的眼睛,很老實地回答道:“我長得好看啊。”

061:“……”哈。

是是是,好看好看,天下第一好看。

池小池又說:“我還要錢。”

這個倒是,池小池幹這一行該是掙了不少錢。061補了池小池許多早期的視頻,他自小就是個寬肩窄腰又高挑的好身材,氣質又冷淡,往臺上一戳就招人眼得很。

……只是16歲的孩子,要那麽多錢做什麽。

聽過061的問題,池小池舒舒服服地往老板的頸毛裏拱去:“我不是16歲入行,我14歲就入行了。我去給人家店面做活體服裝模特,我個子高,騙人家說我16歲,只是沒辦身份證,他們都信了。”

發燒了的池小池有股孩子氣的狡黠和天真,眨巴眨巴的眼睛,眼睫毛活像是掃在061心上,惹得他心口癢得發燒。

他問:“為什麽呢?”

池小池沒頭沒腦道:“因為我要租房子。”

061:“嗯?什麽房子?”

池小池軟聲道:“我不租房子,婁家小姨要把婁哥的東西都收走了。我租了,東西就是我的,不會被丟掉了。”

061:“……”

腦海裏似有無數碎片湧流而過,沖得他渾身一陣發寒,一陣發熱,好像他曾真的親眼見證過些什麽,但細想過去,腦海中唯余空白。

但那酸澀又溫暖的情感卻是實實在在的。

許久過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池?”

然而池小池已經摟著老板睡著了,溫熱的氣流撲在豹耳上,他黑發濕透,呼吸略重,把那柔軟的耳朵絨毛一下下吹倒。

片刻後,池小池摟著的豹腰變成了單臂便能環抱住大半的細腰。

061垂眸看著懷中人,獸耳與灰藍的瞳色都沒有褪去,他捧著他的臉,謹慎在他濕漉漉的額發上落下一吻。

池小池其人宛如冰匣中的明火,躍動閃爍,明明耀耀,但摸上去,永遠是冷的,隔著一層,但061只想把這一匣火抱入懷裏,細心暖化。

他小心用嘴唇碰到池小池的右眼,池小池精神體被碰觸,似有所感。

“六老師……”他閉著眼睛收緊了懷抱,又輕聲念道,“婁哥……”

061微微一怔。

他是在叫自己?還是把自己和婁影搞混了?

他楞了很久,等他意識到門口似乎站了一個人時,已經晚了。

谷心誌走路向來無聲,他用帶血的匕首鞘撩開了帳篷,出聲叫:“秋雲。”

再變回豹身已來不及,061只得將耳朵收起,轉頭看向來人。

看到與“丁秋雲”緊緊擁在一起的陌生男人,谷心誌楞住了。

061愛憐地撫了兩下懷中青年的耳朵,就像他平時擼弄老板的耳朵時一樣,旋即把食指抵在唇邊,溫和地對谷心誌“噓”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