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發佈時間: 2024-09-04 09: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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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完美新世界(二十三)

婁影與池小池騎自行車去了鄰鎮,買了票, 準備看電影。

離開場還有一個小時, 他們進了一家糖水店歇腳。

婁影拿起了櫃臺上的單子,認真甄選。

年輕的店員小姑娘一看婁影, 眼睛就移不開了, 熱情推薦道:“小帥哥,本店最有名的是芒果七彩冰, 要不要來一份?”

婁影沒有擡頭, 嗓音溫和道:“不用,他不吃芒果,要個小份的椰子雙皮奶。我要一個葡萄薄荷冰。”

小店員的熱情仍未減退:“真的不需要嗎?買兩杯芒果七彩冰, 送隔壁電影院一張免費的中份爆米花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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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影禮貌拒絕:“謝謝了,不用。我們買自己想喝的。”

然而小店員還是沒有放棄的打算。

池小池一直註意著小店員直勾勾望著婁影的眼神,挑了挑眉, 從婁影身後鉆出來, 笑著撒嬌:“姐姐,我不帥嗎。”

看清池小池的臉後, 小店員不免輕輕吸了一口氣, 有些說不出話來。

婁影想把他摁回去:“去占個位子。”

池小池卻不肯聽話, 下巴枕在婁影肩膀上, 在單子上快速掃了一眼, 再擡頭時, 一雙笑眼亮亮的:“姐姐, 我和哥哥點的東西和兩個芒果七彩冰等價了, 能不能送我們一張爆米花券?”

說著,他雙手認認真真地合了個十:“拜託啦。”

婁影把到處開屏的小孔雀抓到了窗邊,坐好。

池小池坐在他對面,拿著贈送的爆米花券在他面前晃。

婁影實在拿他沒辦法,只好越過桌子,揉揉他的頭發,並沒收了他炫耀自己魅力的工具。

池小池趴在胳膊上看婁影:“哥,你怎麼知道我不愛吃芒果?”

婁影看著他,歷歷數道:“綜藝,《鄉村旅行》,第一季第三期,你做特邀嘉賓那次,52分整,你和一個常駐一起去摘過芒果。你說過,吃芒果嗓子會不舒服。”

說話間,他們點的飲品送了上來。

池小池把雙皮奶拉到自己的跟前,不平道:“我可一點也不了解你。”

婁影把面前的葡萄薄荷冰往前推了推,又把勺子朝向池小池,溫和道:“喏,這個算機會嗎?”

池小池張開了嘴:“啊。”

婁影無奈笑:“有人。”

池小池:“啊。”

他也就是隨口一撩,沒想到婁影真的舀了一勺冰,自己吃了一小半,又把另一半湊到池小池唇邊。

池小池楞了半天,繞到勺子側面沒被婁影碰到的地方,別別扭扭地偷了一小口,馬上縮了回來,低頭舀自己的雙皮奶,滿滿地塞了一大口。

婁影舉著勺子,呆看著池小池,又好氣又好笑。

他覺得有關部門應該出臺一部池小池管理法案,懲罰這種撩完又不負責任的惡劣行徑。

池小池安靜地吃完一份雙皮奶,和婁影一起去了電影院。

拿券兌換爆米花時,櫃臺小姐抱歉地指著機器,說:“來兌券的人太多了,這不,剛做好的一機器,幾分鐘就兌完了,現在只能給小份的。還想要中份的話,得等上十分鐘左右。”

婁影擡腕看表,還有五分鐘電影開場。

他征詢池小池的意見:“要嗎?”

池小池:“就要小份的吧。”

兩人剛進入電影院,兜頭而來的一陣強冷風就吹得池小池打了個哆嗦。

這電影院的空調顯然剛補過氟,冷氣足得過了頭。

他們手上捧著的爆米花,反倒成了唯一真實的熱源。

落座後,婁影從系統倉庫裏取了衣服,一件蓋在池小池腿上,一件披在他身上,又仔細調控了他的體溫。

在周圍凍得哆哆嗦嗦的小情侶中,兩個人的觀影體驗還算良好。

這是一部香港警匪片,套路很老,一看開頭就知道最終boss是警局老大,好在追車戲和打鬥設計很不錯,倒很適合打發時間。

池小池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坐在電影院裏,只為看電影而看電影了,體驗不免新奇,只是贈送用的爆米花的味道不是很好,糖精味太濃,吃上幾顆就沒了食欲。

他乾脆把右手埋在熱騰騰的爆米花裏取暖。

不知何時,婁影的手也放了進來。

屏幕裏的男女主開始談情說愛聊人生,屏幕外的池小池和婁影閑極無聊,開始對握著手,在爆米花裏玩起壓大拇指的遊戲。

池小池的手上功夫永遠是弱項,不多時大拇指就被婁影按倒,動彈不得。

池小池玩輸了,悻悻地想把手抽回來,手指卻被婁影扣得死死的。

他小聲叫:“哥?”

“外面不能牽。”婁影小聲回他,“現在可以偷偷牽一下嗎。”

池小池沒有說話,只是回握他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

電影散場時,兩個人的手上都沾滿了濃郁的奶油味道。

現在是暑假,來看電影的學生黨不少,因此散場往外走時,趕著去吃飯的學生一波波往外湧,摩肩接踵,成雙結對,兩個男孩子璦璦昧昧地牽手的話,也未免太招人眼球。

但硬著擠,兩人又難免會被擠散。

婁影點了點自己的斜背書包帶,池小池會了意,伸手拉住。

兩個人誰也沒問,為什麼不等人都散了再出來。

一個人走在前,一個人拉著書包帶乖乖跟在後頭,和著人流,一道來到了外面的街道。

天色已經晚了,暑氣散了不少,婁影給池小池買了份雞蛋仔,讓他抱著啃,載著他慢慢往回程騎去。

他說:“明天我們去滑冰吧。”

池小池接道:“下午去打臺球。”

婁影笑:“好,記住了。”

夕陽一寸寸向西墜去,把兩個少年的影拉得老長。

……

另一邊。

朱守成倒是真的被折騰病了,住了院。

那一夢給他造成的影響著實不小,他回房不久就上吐下瀉,動靜可謂是驚天動地,一趟趟跑廁所,嚇得鄰居叫了救護車。

經過診斷,是應激性的腸胃炎。

池母沒想到朱守成不是推諉,是真的有病,再想起自己同鄰居嚼的舌根子,就有點訕訕的,還特地買了幾樣水果,帶著池小池去醫院探病。

池小池不僅乖乖地去了,還在病牀跟前一口一個甜甜的“朱老師”,口口聲聲盼著他快點康復。

當天晚上,朱守成又發了噩夢,雖然與池小池無關,但當他大叫著醒來時,剛有點起色的情緒病再次發作,又是一輪天昏地暗的折騰。

池母看到一臉憔悴的朱守成,總算是斷了讓他為池小池補習的念頭。

瞄來瞄去,她又瞄上了婁影。

在婁影把事情挑明、公開鬧了一場後,樓裏沒人敢再瞎議論婁影偷竊的事情,都在八卦楚姨當眾出醜的糗態,偶爾有討論婁影的,最終也是酸兩句“說兩句又不會掉塊肉,哪裏用得上動手”、“那他到底偷沒偷啊”、“誰知道,楚姨都不敢報警,應該沒有吧”,也就輕飄飄地揭過去了。

池母請了婁影來家裏吃晚飯,同樣的一桌好菜,同樣的一套誇他學習好的奉承,目的便是請婁影繼續為池小池免費補習。

婁影面不改色,禮貌地對池母點點頭,並不急於答應,而是轉頭問池小池:“你還願意嗎。”

池小池一本正經道:“我考慮看看。”

池母以前可說了婁影不少壞話,還擔心過這件事辦不成,好容易等到婁影松了口,她本來舒了一口氣,沒想到兒子不省心,還在裝腔作勢地拿喬,怕是又想趁機偷懶,她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沖婁影笑道:“這孩子開玩笑呢。他可樂意讓你教,平時沒少在我面前說你好話……”

婁影望著池小池,溫柔笑道:“是嗎?”

池小池低頭扒飯。

池母笑道:“這小子還害羞呢。”

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池小池的拖鞋端端正正擺在腳下凳前,一雙光溜溜的腳踩在婁影腳面上,踩水似的踩來踩去,想觀察婁影的神態變化。

沒想到,婁影腰板兒筆直,一張臉平靜得不能再平靜。

池小池不免失望,把腳往回抽時,右腳卻被婁影用一雙腳盤住,卡得穩穩當當。

池小池臉微微紅了,往回掙了好幾下,婁影也沒有松,直到一頓飯畢,池母起身收拾餐具時,池小池才有點慌亂地穿上拖鞋,瞪他一眼,卻看他溫和地對自己笑,頓時老實了,鵪鶉似的去收拾東西。

打打鬧鬧的一個暑假就這樣匆匆而過。

朱守成住院半周後就回了家,一直病病歪歪的,時不時發噩夢,腸胃炎好了又發作,病癥斷斷續續一直沒離身,一個半月過去,他剃幹凈的頭發倒是養了起來、擋住了結痂的血瘡疤,可一到學校,所有熟識他的人都嚇了一跳,紛紛關心他的身體情況。

只一個暑假的工夫,他迅速消瘦了下去,原來還算高壯的身體像是被抽空了精華,臉色青黃,顴骨都凸了出來。

好在朱守成的人緣不錯,還有單身的中年女同事,為他帶了好山藥補身體。

朱守成勉強笑笑,找了校長,想被調任到一年級帶學生。

他需要相看新的獵物,好轉移池小池為他造成的影響。

對於池小池,他是半分興致都沒有了。

朱守成無意探究那個怪夢的來源,他只想離開這個煞星,去尋找一段新的愛情,好沖淡這段莫名其妙的陰影。

正式開學後,得知朱守成要被調走,他的學生們一片哀聲,有幾個小女生還哭著跑到辦公室裏,求朱老師不要走。

朱守成溫言軟語地把她們哄走後,同辦公室的老師紛紛艷羨道:“朱老師,你的學生緣可真好。”

朱守成低頭批改作業,玩笑道:“孩子是老天賜給我們的寶貝兒,我們不好好珍惜,可是會遭天譴的。”

朱守成早早熟悉了花名冊,只花了一節課時間,他就把新來的孩子對號入了座。

這些小孩兒沒有一個像池小池那麼極品,這讓朱守成遺憾之余,也難免慶幸。

看來他和池小池無緣,註定吃不到這山珍海味,那就吃點粗茶淡飯,調理一下腸胃也不壞。

很快,到了朱守成最喜歡的眼保健操時間。

眼保健操時,所有的孩子都會閉上眼,而他作為班主任,必須巡視監督,這樣一來,他就有了足夠的時間來打量和比較每個孩子的五官長相。

而這些小羔羊一個個緊閉眼睛,絲毫不會覺察。

朱守成極愛這種選妃一樣的感覺。

這群孩子都是小升初升上來的,又逢剛開學,摸不準新班主任的脾氣,因此一個比一個乖巧馴從,跟著廣播節奏,一下下按揉著睛明穴。

朱守成剛把目光轉到一個看上去睫毛極長的男孩子臉上,廣播裏報著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眼保健操背景音樂,突然變了調子。

輕柔的音樂聲,被一個朱守成異常熟悉的人聲所取代。

“小池,你腿很白啊。”

“你乖乖的,乖乖的。”

“別告訴你爸媽,他們一個字都不會信的。”

“朱老師會待你好,會好好疼愛你。”

“真乖,真是聽話的好孩子。到牀上來,把腿張開來,讓老師摸摸……”

除此之外,內中還有少年無措的嗚咽聲,聽起來可憐至極。

朱守成只在聽到第一句話時,便駭得面如土色。

這分明是他在第一個夢裏……對池小池說過的話!

可,可夢裏所說的話,怎麼會……

班裏的孩子聽到音樂停了,不由放下手,竊竊議論起來。

朱守成已經沒那個維持紀律的心思了,頭腦一片混沌,根本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但不多時,他便如夢方醒,拔足向外沖去。

走廊上已經站了幾個老師,統一地用古怪的眼神看向朱守成的班級。

大家是朝夕相處的同事,擡頭不見低頭見,怎麼會聽不出朱守成的聲音。

……實際上,他們已經不止一次聽到朱守成用這樣的聲音哄學生了。

朱守成彷彿被人扒光了衣服,在光天化日之下示眾,這種被萬人逼視的錯覺令他冷汗透背,幾乎是落荒奔走,跌跌撞撞地奔下樓去。

他跑到學校的播音辦公室前,擡手砸門:“廣播室的李老師呢?在放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快停下來!”

李老師背對著他,站在頻道燈亂閃的控制臺前,也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我控制不了,它突然就……”

說著,她轉過身來,看清來者是誰後,眼神便慢慢地變了。

她盯住朱守成蒼白而滿布汗珠的臉,神情中滿布疑雲:“……朱老師,這裏面,是你的聲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