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發佈時間: 2024-09-05 16:5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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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仗勢欺人昭儀罰跪 眾生百態妃嬪袖手

原來這來人正是前段時間頗為得寵,甚至能跟著燕齊光上交鸞殿選秀女的李昭儀。李昭儀自新人入宮後的這些時間,承寵的日子本就不多。此時見嫮宜一副不勝雨露澆灌的嬌態,見轎帘被掀開,只來得及匆匆將衣袍掩住身下秘處。但她剛剛洩過身,體內又吃著東西,根本無力坐起,只能先點頭以示見禮,口稱:“昭儀金安。”還是竹幽竹青見狀,連忙進了轎內扶了嫮宜,為全李昭儀的顏面,只好跪在她面前。

李昭儀能得寵多時,自然不是個蠢笨的。只是見她不僅風流嫵妹,此時竟披著燕齊光的衣袍,腿根處還隱隱露出半串琥珀朝珠,這也是燕齊光常佩的,又知她從前兒晚上起,就一直在紫宸殿沒出來過。一時又嫉又恨,被妒火沖昏了頭腦,冷聲道:“婕妤雖得了陛下幾日的青眼,但這禮數也太疏忽了些,就在這跪著反省,把瓊華樓教過的宮規再記起來罷,敏妃娘娘那,我自會去回禀。”

李昭儀位份比她高,此刻要對她發難,饒是嫮宜一時也無法解,只能垂了頭,應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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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青心直口快,一時因問:“不知昭儀娘娘讓我家婕妤反省多久?”

李昭儀冷笑一聲,並不肯跟竹青這等宮女說話。還是她身邊一個大宮女甘草,陰陽怪氣道:“自然要看到婕妤的誠心才能起來。”這便是連最後一馬都不肯放,要讓嫮宜長跪的意思了。

竹青氣得還要分爭,竹幽怕李昭儀反而罰得更重,故拉住了她的手,不肯叫她再說。

李昭儀自去了,卻留了身邊的大宮女甘草看著她。甘草見竹幽竹青兩個人急得火燒眉毛,懶懶道:“婕妤才反省這麼片刻,二位姑娘就這樣沉不住氣。”

竹幽忍了氣,好言好語道:“甘草姑娘,我方才想起清光殿中還有事,便先回去打理了,留竹青在這裡守著罷。”說著對嫮宜使了個眼色,自去了。

嫮宜知道她只怕是要搬救兵去。只是她原入宮沒幾天,並無甚交好的高位妃嬪,只怕多半是要去求燕齊光和掌六宮的敏妃。

只是燕齊光此時在朝會,朝會期間除了軍情急報,一律是不許旁人入的,便是朝會結束了,竹幽貿然去了,燕齊光也未必肯見她。

嫮宜這幾日雖與燕齊光牀上是頗為契合,牀笫之間也是濃情蜜意,只是她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不過兩三夜恩寵而已,也不知燕齊光會不會為她出頭。

至於敏妃那裡,嫮宜根本沒做打算,她這樣大的聲勢入宮,位份承寵在這一屆的秀女中都拔了尖,眼下又有人替敏妃出了頭,敏妃若再不藉著這個筏子,震懾她一番,也不配執掌后宮這麼些年了。

嫮宜心底嘆了口氣,在家中時,常被繼母打罵,罰跪什麼的,也是常用的招數了。只是進宮後覺得自己竟然嬌了些,跪了這一時半會兒的,就覺得心中委屈,還產生了要對燕齊光訴委屈再哭一場的想法。

這想法可比罰跪要可懼千倍,嫮宜急忙驅散這對她來說如遭雷擊的念頭,心思轉了這許多節,已有許多人來了。

這條路是去仙遊宮的必經之路,離給敏妃請安的時辰愈來愈近,路上的妃嬪宮女也愈發多起來,見她衣衫不整,穿的又是燕齊光的便服,都不由起了三分酸意,就算平日文靜知禮些的,也都並不肯沾惹這個是非,不過帶著侍女遠遠繞道走了,就算不得罪了。

還有些潑辣的,直接帶著宮女從近旁走過,位份高些的冷斥幾句,位份低些的捂了嘴輕聲嗤笑,或指著侍女指桑罵槐的,都有。

又有向來端莊溫和的恭妃過來,竹青自以為看到一絲希望,忙跪下找她求情。她問明緣故,又看她這一身裝束,也不免說:“即是如此,你對李昭儀失禮在先,她自然能罰你。婕妤一入宮風頭太盛,還是反省反省罷。”

旁邊看守的甘草沒忍住,逸出一聲笑來,也被恭妃各打一大板,教訓了一番,就自帶著宮人走了。

連恭妃都不管這事,甘草自以為得了意,見恭妃走遠了,臉上扯出一個笑來:“既連恭妃娘娘都這麼說了,婕妤還是得好好反省反省。”

嫮宜原就只披了一件外袍,跪下來連膝蓋也沒蓋住,幾乎是將一雙嫩生生的膝蓋直接跪在石子路上,跪了這麼一會兒,已是神思恍惚,對甘草的話她已經沒了余力去顧及,全部的心神都耗在如何堅持下去這件事上。

一時又聽竹青喜出望外道:“聽說許採女從前選秀的時候,就和我們婕妤合得來,這會子婕妤實在是撐不住了,許採女能否待會兒向敏妃娘娘求個情,饒過婕妤這遭去。”

嫮宜勉強振作精神,發現​​竟是許蘭舟。她離此三步遠,正滿臉為難,顯然在斟酌是否要為她沾惹是非。

半晌還是走過來,俯身向嫮宜道:“婕妤放心,等下若有機會,我必向敏妃娘娘求情。”一眼又掃過嫮宜身上,見她的衣料和明顯剛承歡的嬌態,眼神暗了幾分,就同另一個人一起朝仙遊宮去了。

嫮宜這才看清另一個遠遠看著的人竟是秦月來,不知是何緣故,竟沒能上前奚落,只冷冷瞟了她一眼,和許蘭舟一起去了​​。

只是嫮宜也顧不得那許多,膝蓋處針扎似的疼痛越來越明顯,叫她一張臉煞白如紙,整個人已經搖搖欲墜。嫮宜只得拼命想些別的事來分散注意力,一時想起繼母剛進門時,說她年幼喪母沒有規矩,要重新教她,實際上稍有不如意,經常讓她一跪就是小半天。那時是怎麼熬過來的呢?或許是因為當時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希望罷,明明白白知道,就算把腿都跪斷,也無人替她說話。那便還能怎樣呢,只能熬著,等繼母滿意了,再回房給自己上些藥,自己揉一揉,也便罷了。

嫮宜回憶至此,突然一個激靈,那現在,難道就有希望了嗎?她苦笑一聲,正笑自己有了天底下最不該的妄想,身子卻支撐不住,意識消失之前,只覺得倒進了一個熟悉的懷裡,鼻尖一縷淡淡的龍涎香的味道,一直經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