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證
玉疏正在後殿傷神,殊不知前頭已經亂了鍋。
呼日格冷笑道:「今日傍晚巡查之時,就正好碰到一個奴隸鬼鬼祟祟,遠遠見我來了就想跑,將他抓過來一
瞧,果然有異!如今這奴隸已被帶下去嚴加審問了,還從他身上搜出了這個。」
他從懷中摸出一封書信,遞給赫戎:「汗王,我不通楚話,不知這信中寫的是什麼?」
赫戎坐在上首,冷冷望著手中的書信,展開一目十行看完,半晌沒有說話。
有熟悉楚地的人上來瞧了一瞧這信,大驚失色道:「竟是咱們的戰事佈防圖!」
呼日格聞言,更是眼珠子冒火,怒道:「咱們昨日才將戰術制定下來,這奴隸從哪兒弄來的佈防圖!莫非
——」他巡視了殿中幾個重臣一圈,咬牙切齒,「是出了內鬼?」
殿中一時人心惶惶,不由紛紛道:「這信是楚文寫的,知道佈防圖的,通共也沒有幾個,能說楚話的便很少
了,乾脆趁大家都在,對一對字跡,認一認人!也好洗清旁人的嫌疑!」
剛剛那個通楚話的大臣更是慌了神,生怕被指認成內間,眼珠子都快把那信瞪穿了,恨恨道:「這寫信的人狡
猾得很,用的是館閣體。」
有人雲裡霧裡地問:「館閣體是什麼?」
那人道:「大楚因科舉時寫文章,必用館閣體,因此那邊但凡是個讀書識字的,啟蒙時就開始練這個。」
這館閣體便和現代印刷的宋體似的,若說多有書法價值倒不一定,勝在工整、端正,統一,無甚個人風格,就
是為了防閱卷時舞弊,科舉時才定了用這字體。
如今這信裡也用得是這個,反倒不好查了。
又有人道:「那個奴隸……是個大楚的俘虜,平日裡,連句北延話都不會說,這範圍便可大大縮小了!」
他這話一出,有些人便偷偷摸摸瞧了白羽一眼,只是白羽最近聲勢正大,不好明說。
白羽抱著大刀,懶洋洋站著,任他們打量,只冷冷哼了一聲,唇邊一縷譏誚。
赫戎面色沉沉,問:「查清楚沒,這幾天誰去了馬廄,和那看馬奴有過接觸?」
派去查驗的人站出來,恭聲回道:「這幾日馬廄去的人不多……」他遲疑了下,才道:「白羽大人的確去過。」
白羽冷笑道:「我因為在汗王身邊護衛,我的馬,自然是養在格達木宮中。這幾日我剛打完仗回來,把帶去戰
場的馬送回馬廄中,難道不行?」
白羽剛從戰場回來,整個人如一把出鞘的利刃,鋒芒畢露而殺氣騰騰,那人被他一說,嚇得結巴了下,便
說:「不是這個意思……還有、今日還有一人!」他忙轉了話題,一咬牙,道:「今日有人見次妃失魂落魄的,神
色全不似往常!」
白羽握在刀上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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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戎眼神一瞬間陰霾下來,「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連次妃都攀咬出來了?人證何在?物證何在?」
那人正要說話,就聽有人急匆匆來回:「汗王!那奴隸吃不住刑,剛挨了幾鞭,還未問出什麼,便趁人不防
備,咬舌自盡了!」
「一個奴隸都看不住,要你們何用!」赫戎大怒,又緊接著道:「這奴隸平時交好的人、以前的來歷,緣何去
了馬廄,一樣樣的,全都接著往下查!」
底下人匆匆領命去了。剛剛攀咬出次妃的人又走上前,捧出一樣東西來:「汗王,次妃去沒去過馬廄,雖沒人
看見,但今日次妃神情有異之事,不少人都看見了,如今全部押在外頭,等汗王問話。除此之外,馬廄裡還發現了
這個。」
諸人不由望向他,見他手掌攤開,舉起一個東西來。
光華熠熠,白玉無瑕。
是一只栩栩如生的摩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