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章

發佈時間: 2024-09-07 09:4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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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顆檸檬

住院的最後一天,蘇淺看了一眼這一周的費用,不看不知道,看了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感覺心頭在滴血。

住院費用是由賀韋安支付的,不用問也知道是誰授意。

蘇淺窩在床上,低頭咬著指甲,盤算著自己到底欠他多少錢。

爸爸欠高利貸的巨額錢財,打官司的費用,阿婆住院的費用,零零總總估摸著的數字,蘇淺陷入了絕望裡。

小護士推著小車進來,掛液體時,小護士好奇地問:“你男朋友沒來啊?”

蘇淺正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想也不想,隨口反駁:“他不是我男朋友。”

小護士:“??”

不是男朋友?

又親又抱,竟然不是男朋友?

現在的孩子這麼開放的嗎?

小護士嘴角抽了抽,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蘇淺看到小護士探究的模樣,這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話已出口,也不好反駁,索性就視而不見。

不做手術是她最後的掙扎,所以比起手術,她竟然能接受輸液。

小護士擺弄著液體,蘇淺深呼吸幾口氣,拼命給自己做心理暗示。

今天是最後一次輸液,明天她就能出院,不怕不怕。

病房門響動,蘇淺以為是陸焰,也就沒在意。

小護士也以為是陸焰,沒回頭,笑著說:“今天過來的好早呢。”

賀星程拎著兩個袋子,腳下一頓,隨口應了聲。

咦?

聽出不對勁,蘇淺回頭看了一眼,瞧見賀星程後,蘇淺愣了愣。

“是你啊。”

半晌,蘇淺才發聲。

賀星程將透明塑膠袋放在茶几上,小護士見不是那位常來的帥哥,微微訝異。

“那天謝謝你。”蘇淺真誠道謝。

“沒關係。”

賀星程打開透明塑膠袋,取出兩隻粉色飯盒。

蘇淺看了一眼,“噫”了一聲。

這種飯盒正是賀韋安平時過來時,給她帶飯的飯盒。

男生打開飯盒時,蘇淺越發迷惑,不單單是飯盒,就連菜色也跟賀韋安送來的相同。

“這個?”

“我爸今天有事,我替他過來。”

爸?

蘇淺驚呆了,“你爸是……賀特助?”

仔細一想,好像是聽說賀特助有一個兒子,正在上高三。

賀星程點點頭,蘇淺沒再多問,從那夜起,陸焰就一直沒再過來,所有的事情都由賀韋安打點。

這會兒賀韋安也沒過來,想必是跟陸焰一起。

她安安靜靜,不聞不問,賀星程反而好奇。

他問:“你不問陸焰的去向嗎?”

小護士紮好了液體,蘇淺雖然極力克制,手腳還是發麻。

等適應了液體,聽賀星程問這個問題,蘇淺回道:“與我無關。”

賀星程手上一頓,扭頭看她。

病床上的女孩子小臉蒼白,回答的時候,很平靜。

“謝謝你幫我送飯。”

蘇淺看著他,委婉地下逐客令,“很晚了,就不耽誤你了。”

賀星程沒做聲,只是目光沉沉地望著她。

“蘇學姐。”

沉默片刻後,他直視著蘇淺,對她說:“如果你並不是自願跟他在一起,我可以幫你。”

……

陸焰今夜參加了一場宴會。

千篇一律的宴會,富麗堂皇的建築,觥籌交錯的人群,人人臉上皆掛著假笑。

成年人的世界,繁雜瑰麗。

陸焰面無表情地跟在汪朝雲身畔,幾位合作夥伴端著酒杯,笑容可掬,“喲,汪董,幸會幸會。這位是您的小公子?”

世人都知道朝陽科技集團董事長汪朝雲與科技大佬陸遊有一愛子,年紀不大,在圈內卻很出名。

只不過這位小公子素日來極少露面,加之被汪陸兩家保護得太好,媒體也不太敢去挖人家的料。

“何總,顧總。”

汪朝雲一襲黑色晚禮服,珠光寶氣,舉手投足間,嫵媚霸氣。

舉起酒杯跟兩位業內的合作夥伴虛碰,汪朝雲指了指陸焰,笑道:“這是犬子陸焰。陸焰 ,這是乘風集團與逐鹿集團的何伯伯,顧伯伯,打個招呼。”

陸焰表情淡淡地打了招呼。

這些人聚在一起,不外乎就是互相吹捧一番,留個聯繫方式,資源分享。

陸焰懶得聽他們的奮鬥史,閑著無聊,就找了個角落處,玩手機打發時間。

劃開手機,打開相冊,翻看著照片。

他的相冊裡,大都是西西的照片,瞧著西西或憨態可掬,或傲嬌的模樣,陸焰的眼神不禁放柔。

翻了幾頁,白皙修長的手指在某張照片上稍作停留。

照片裡的女孩子穿著洛麗塔風格的裙子,懷裡抱著一隻通體雪白的貓咪,對著鏡頭笑得很甜。

陸焰愣了愣,濃黑的眉微微蹙起,似乎是在思索什麼。

他喜歡給西西拍照,拍出西西的千顏千面,但貓咪畢竟不是人,總歸是沒那麼容易配合。

後來,他就喜歡讓蘇淺抱著西西,西西的性子不算溫順,偏偏在她手下,很是乖巧。

每次她抱著貓咪時,西西的表情總是很滿足。

照片拍出來的效果也會超出預期。

通常情況下,他拍完照片,都會將蘇淺P掉,只留下西西。

這張照片是什麼時候遺漏下來的?

陸焰依偎在沙發上,單手支頤,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照片。

對比著照片裡的甜美笑容,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醫院裡被扎針時,女孩子噙著淚花的模樣。

他一直以為,她是個沒心沒肺的女生,慣常掛著職業假笑,眼淚對她來說簡直是無稽之談。

原來……

她竟然怕輸液。

在醫院裡,埋在他懷裡瑟瑟發抖的模樣,雖然奇怪,但並不反感。

他對旁人少有耐心,但是面對她,好像意外地能夠忍受一些。

陸焰心中一動,嘴角忍不住彎了抹弧度,就連他自己都沒能察覺。

手指在照片裡的女孩子臉頰上敲了敲,陸焰哼笑出聲,竟然想起了跟蘇淺的初見。

寒冬臘月,無月無光,他剛從國外轉學回來,晚上從學校蹺課出來沒多久,就迷路了。

迷路也就罷了,還被幾個滿身酒氣的小混混纏上索要財物。

他還沒出手,就被一個女孩子給“拯救”了。

女孩子蹲在他面前,扯下他的制服領帶,嘴角微彎,豪氣十足,“嗨,這個借用一下。”

他沒回應,她就很自來熟地扯走了他的領帶。

然後,他看見她用領帶綁好了一頭黑髮,對著幾個前來挑釁的小混混板板手指,囂張地說:“你們一起上啊,別浪費我的時間。”

他背抵在牆角,冷眼旁觀,瞧著女孩子身形俐落地將幾個小混混揍的找不著北。

爾後,她逕自來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沖他笑笑,“你是附中的學生啊?”

她勾起纏繞在黑髮上的領帶,扯下來,還他。

他沒接,只是直勾勾地注視著她。

“這裡很亂,你以後不要走這條路了,知道嗎?”

非常善意的笑容,昏暗的燈光下,她眼角的小淚痣嫵媚動人。

將領帶強行塞入他手裡,她像是很糾結,猶豫了一會兒,朝他攤出一掌。

他低頭盯著她潔白的掌心,一頭霧水。

她摸了摸鼻尖,像是很不好意思般,低聲說:“那個……我算是救了你,對吧?”

“既然如此,你要不要報答我一下下?”

她在他面前蹲了下來。

臉頰有些紅,不知道是因為剛才打架還是其他什麼。

“報答?”

他淡淡開口。

當時沒懂,後來才從她支支吾吾的語氣裡,瞭解她的意思。

所謂的報答,大約是指收取“搭救”他的報酬。

很有趣。

陸焰凝視著照片,有片刻失神。

“陸焰?”

清脆的女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陸焰收回手機,長腿舒展,漫不經心地朝聲源處望去。

何清媛像是很驚喜,“真的是你啊,我以為看錯了呢。”

女孩子穿著星空藍長裙,裙子剪裁得體,簡潔而不失優雅,不算長的髮絲染成了栗棕色,燙了梨花,造型俏皮中透著溫婉。

陸焰眯起黑眸凝視著來人。

“若不是聽我媽提到你的名字,我都不知道你回國了。”

跟在何清媛身後的男生接了句,笑問:“聽說你轉學到了國內,竟然都不通知我,是不是兄弟?”

男生叫段幾許,家裡做地產生意,在國內頗為知名,兩家關係不錯,跟陸焰打小認識。

在段幾許眼裡,陸焰這人從小傲慢的很,當然,也有傲慢的資本。

段幾許起初看不上他,後來跟他接觸後,心服口服,出於慕強心理,一直以兄弟自居。

但他明白,他把人當兄弟,人有沒有當他是兄弟還未可知。

果然,陸焰怔了半晌,才說,“是你們。”

何清媛嬌笑,“你不會記不得我了吧?在美國,我們曾在遊戲裡廝殺過?有印象嗎?”

何清媛是個遊戲高手,可跟陸焰玩遊戲時,被爆頭的場面歷歷在目。

從不在遊戲裡求饒的何清媛,破天荒地跟他求饒,聲音嬌滴滴的,任誰聽了都不忍心動她。

哪知道,他毫不留情地一槍爆了她的頭。

何清媛當時就對陸焰上了心,後來因為段幾許的緣故,她和陸焰還曾經一起打過幾次網球,爬過山,涉過水。

算是小小的革命友誼。

至少在何清媛的定義裡,算是朋友。

“嗯。”

何清媛習慣他的冷淡,也不生氣,她指了指熱鬧的宴會中央,朝陸焰吐吐舌頭,“我也好煩這種,被我爸強拉著過來,不過,能遇到你,今晚也值了。”

她的聲音不自覺加了幾分甜膩,笑容特別明朗,“陸焰,我們一會兒要去打遊戲,一起嗎?我們可以組隊。”

“不去。”

小姑娘嬌嗔,“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毫不留情地拒絕人。”

陸焰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她,他看人的方式很直接,不躲不閃,直勾勾的,之于他不代表什麼,可小姑娘們哪裡能受得了這種眼神。

饒是何清媛心理素質極好,這會兒也有些慌神。

去年暑假在美國,聽段幾許說陸焰報了個野外團,何清媛二話不說央求段幾許帶著他一起。

段幾許心裡不開心,面對這個女孩子,卻總是狠不下心拒絕,只好應承。

團隊導遊建議組隊,陸焰卻獨來獨往,對什麼都不上心不熱絡。

那晚落單,何清媛跟在他身後,他也話不多說,即便開口,也很直截了當,絲毫不顧及旁人的感受。

何清媛打小眾星捧月慣了的,何曾被人忽略如斯,潛藏在心底的征服欲蠢蠢欲動。

起初是征服欲,後來就慢慢變了味道。

“去跳舞嗎?或者吃點蛋糕?”

段幾許是見不得何清媛受委屈的,忙著打圓場。

何清媛沒理會他,只是用水汪汪的眼睛看著陸焰。

他有些心不在焉,何清媛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就見一個男人拎著個籠子進了大廳。

精緻的籠子裡,關著一隻貓,通體雪白,顏值頗高。

何清媛詫異萬分,這時候,她見一直處於游離狀態的陸焰從沙發起身。

陸焰走向男人。

何清媛悄悄問段幾許,“那個人是誰?”

“陸焰母親的特助,姓賀,在陸焰小時候就一直跟在他身邊。”

何清媛點點頭。

瞧見冷漠的少年打開籠子,抱出貓咪。

他的表情變了,雖說還是有點冷,可眼神卻放柔了幾分。

“你的寵物嗎?好可愛!”

何清媛過去,伸手想去逗引貓咪。

女孩子們大都對可愛的小動物們難以抗拒,西西又在陸焰的極端寵溺下,養尊處優,什麼都是最好的,就連樣貌也比一般的貓咪可愛幾分。

少年頭也沒抬,只是冷冷地說:“別碰。”

西西伸出小爪子撓了撓少年的掌心,丟過來的眼神裡,何清媛竟然感受到了跟少年一樣的高冷。

果然貓如其人。

“要回去嗎?”

賀韋安問了句,然後朝僵直在原地尷尬得不行的女孩子露出歉意的笑容,又說:“汪董在門口等你。”

陸焰輕蹙眉頭,表情冷了幾分。

他抱著西西,朝門口走去。

何清媛望著他的背影許久,心裡有點難受,段幾許盯著她,長歎一口氣,解釋道:“你別難受,他對誰都那樣,那只貓是他的心尖寵,寶貝著呢,誰都不許碰。”

“那只貓什麼來頭?”

段幾許從侍者手裡接過一杯橙汁,遞給她,猶豫了一會兒,才低聲說:“別人送他的,養了幾年了。”

“女生嗎?”

“對。”

何清媛來了興致,“誰?他喜歡的女孩子?”

段幾許卻是不肯多說了,只是說,“你別問了,我不能說。”

確實不能說,段幾許很清楚,被陸焰知道了,後果會多麼嚴重。

門口停著一輛勞斯萊斯,陸焰抱著貓從酒店出來,汪朝雲下了車,在兒子面前站定後,汪朝雲伸手去摸他的頭髮。

陸焰偏過頭避開。

汪朝雲愣了下,沒生氣,只是平淡地對他說:“明早的飛機,晚上我不回家,住在機場附近的酒店。”

陸焰低頭撫著西西的小腦袋,懶洋洋地嗯了聲。

“別惹事。”

汪朝雲的目光從貓咪身上略過,有片刻失神,像是透過西西,看到了教人不堪回首的往事。

但她很快移開,不敢再看。

一輛邁巴赫開過來,陸焰抱著貓上了車,汪朝雲看他時,他已經合上了車窗。

汪朝雲跟賀韋安交待了幾句,車子駛離酒店。

賀韋安坐上車時,透過後視鏡往後座瞄了一眼,少年仰躺在後座上,望著窗外,有一下沒一下的撫弄著貓咪,貓咪在他懷裡很乖巧,偶爾發出呼嚕聲,想來很是受用。

車子行駛途中,路過一個商場,賀韋安聽見一直沉默的少年漫不經心開口:“停車。”

“要買什麼東西嗎?”

賀韋安往後看了一眼,就見少年打開車窗,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商場的櫥窗。

是一家女裝店,最醒目的位置是一件旗袍,妖豔的紅,很是妖嬈。

陸焰舉起貓咪,隔空比劃了下,眉頭輕蹙思索片刻,對他吩咐道:“去買下那件旗袍。”

賀韋安:“??”

陸焰報了一串數字。

賀韋安下了車,才醒悟過來陸焰報給他的那串數字是什麼。

想到汪朝雲臨走前跟自己交待的事情,賀韋安重重歎了口氣。

過了十一點,宿舍的檯燈一盞盞熄滅,蘇淺拉過床簾,開了小夜燈,在背誦法律條文。

手機螢幕亮了亮,她調的靜音,怕吵醒別人。

這個點會是誰?

蘇淺咬過筆帽,拿過手機看了一眼,瞧見名字後,蘇淺以為自己看錯了。

確認了下時間,是十一點多沒錯。

蘇淺有些蒙圈。

手機頻繁震動。

蘇淺不太想理會。

螢幕暗下來,很快又亮了亮。

蘇淺咬咬牙,接了電話,情緒不高,聲音聽上去也不大友善:“你——”

“下來。”

“陸——”

“我在樓下。”

他說。

第11章 十一顆檸檬

他很快就掛了電話,完全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出院一周,就沒見過他人,甚至課程也落下了一整周。

說是家教,蘇淺很清楚,她根本教不了他什麼。

每次去他家,就是給他讀課文,讀各種分析。

往往讀書時,他就很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眼神很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說沒在聽吧,她偶爾讀錯字,他當即就會點出來。

蘇淺實在不明白,他究竟是懶得看這些文字,還是只是惡趣味地喜歡聽她讀書讀得口乾舌燥。

蘇淺擱下筆,心下不爽快,卻還是爬下了牀。

室友大都睡了,蘇淺放輕動作,躡手躡腳地下地,去找衣服。

晚上風有些涼,這幾日溫度驟降,蘇淺生平最怕冷,起身翻開衣櫃,找了件厚實的毛衣套了上去。

閆萌最近在網上認識一個小哥哥,隔壁學校學音樂的,兩人聊得很high,算是璦昧期。

她睡得晚,跟小哥哥聊得正起勁,聽到響動。

閆萌拉開牀簾。

她的牀鋪跟蘇淺相對,瞧見蘇淺穿好衣服,像是出門,閆萌叫住了她。

“這麼晚了你去哪兒?”

蘇淺從抽屜裡翻出一只口罩,語焉不詳回她:“大姨媽來了,去買姨媽巾。”

“我有,借你用。”

“謝了。但我量多,只用褲式的。”

閆萌羡慕:“羡慕你們這些血量充足的。”

這麼瘦,血量充足,而不像她,大姨媽只造訪三天,就跟她saygoodbye。

蘇淺:“……”

閆萌坐直身子,換了個姿勢,手機那頭的小哥哥發了語音,蘇淺聽到,像是一首歌。大大咧咧的閆萌笑得像朵嬌弱的小花。

“那你早點回來。”

戀愛裡的女孩子,總是有說不盡的情話。

以往總是打破砂鍋問到底,這會兒有了小哥哥,閆萌也沒追問蘇淺太多。

下了樓,握著手機四下張望,就見到一個黑影。

宿舍樓兩旁是櫻花樹,暮春時節,正是櫻花盛開的好時候。

風揚起,花瓣隨風飛舞。

不時有學生往這頭走來。

“哎哎,我看見一帥哥,好好看!啊啊啊啊啊!”

“哪兒呢?”

“樹底下啊,好像在等人。”

“咱們學校有這麼極品的帥哥?”

“麻蛋,好想去要個聯繫方式。”

“去唄。”

兩個女生小聲議論。

“啊,他看過來了。”

女生激動得搖了搖同伴的手臂,有些語無倫次。

蘇淺聽到議論聲,循聲望去。

果然瞧見陸焰的身影,明明離得不算近,燈光黑黢黢的也看不真切,蘇淺卻總能第一眼就認出他來。

跟平時不大一樣,他今天穿了套黑色燕尾服,白襯衫平整無一絲褶皺,領口處還別著枚同色系蝴蝶結。

因為長相過於精緻,冷白皮在燈光下白得發亮,配合著略顯迷離的眼神,蘇淺竟然聯想到了看電影裡那些驚豔又優雅的吸血鬼。

蘇淺腳下一頓,愣了片刻。

與此同時,少年也看到了她。

默默對視了一會兒,他朝這頭走來。

旁邊還有幾個圍觀的女生,蘇淺不想引起旁人注意,忙加快腳步迎了過去。

她武裝的很嚴實,棒球帽,口罩齊上陣,裹得像顆球。

即便如此,女生們還是忍不住朝她多看了幾眼。

“陸焰。”

蘇淺在他面前站定,聲音壓得低低的,“這麼晚了你為什麼會……”

離得近,嗅到了一絲酒精的味道。

蘇淺收回後半句話,錯愕地抬頭看他。

往常過了十點,他這人就像是吞了幾噸安眠藥一樣,困頓到不行。

這會兒,迷離的眼睛裡星光點點,神采奕奕,煞是動人。

“……你、你喝酒了?”

頭一次從他身上嗅到酒精味兒,又在深夜被叫出來,心裡難免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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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他又喝了酒,蘇淺的防備值瞬間飆至最高。

“一點紅酒。”

他竟然很乖巧地回應。

“噫?”

好像有些不對勁。

仔細打量他,才發現,那張向來冷漠又囂張的臉上,此刻竟然掛著幾抹天真無邪的笑意。

不得不說,這人笑起來時,很是純真,極具欺詐性。

蘇淺一臉懵逼地瞪著他。

“我睡不著。”少年將額頭抵在她肩上,像是一只慵懶的貓,蹭了蹭她,蘇淺全身都酥麻了,僵在原地。

他低啞地呢喃,“蘇淺,你好香。”

蘇淺:“……”

若沒記錯,他曾經說過,最討厭她洗髮水的味道。

廉價的洗髮水,香精味過濃,自然比不上高檔香料。

但正因為他討厭,蘇淺特意購買了許多瓶同款。

他的髮絲很柔軟,蹭在了她的臉頰上,癢癢的。

蘇淺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舌頭卻像是打了結,半個字都吐不出。

微醺的酒意伴著晚間的風,有些醉人。

“……陸陸焰……你、你是不是腦子……”

蘇淺咬咬牙,本想說你是不是腦子有病,但是思前想後,又強行忍住。

被他的髮絲蹭得有些心神不寧,蘇淺雙手抵在他胸口,推了推他。

沒能推動,反而被他雙臂收緊,牢牢抱在懷裡。

溫潤的唇瓣若有似無地擦過她小巧的耳垂,蘇淺腦子裡像是有朵煙花炸開。

她又驚又羞,忙別過臉,躲避著,“陸……”

“這是什麼?”

他從她肩頭抬起,嗓音微啞地問她。

蘇淺微怔,就見他迷蒙著一雙黑瞳,白皙修長的手指從她領口勾挑出一根纖細的銀鏈,細細打量著。

銀鏈很簡潔,只有一枚吊墜,吊墜是一個“W”的字樣,小巧玲瓏。

“還給我。”

在他想要取走時,蘇淺眼疾手快地握住他的手指,阻止他的動作。

陸焰鬆開手指,輕蹙眉頭,覺得這枚吊墜意外的眼熟,像是在誰身上見過。

究竟在哪裡見過?

眼底的迷茫越發濃重,陸焰甩甩略顯發懵的腦袋,一時間沒能想起來。

周圍不時有學生路過,發出細小的聲音,笑聲有些璦昧。

蘇淺實在怕他老毛病犯了,又要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她顧不了許多,抓住他的手腕,乾巴巴地笑著提議,“……你要不要去操場跑幾圈醒醒酒?或者我給賀特助打電話讓他來……唔……”

話音未落,被他伸手捂住了嘴巴。

蘇淺僵直著身子,瞬也不瞬地死盯著他。

“噓。”

他伸出一指擱在薄唇上,烏瞳泛著星光,低頭貼近她耳邊,似笑非笑,“我說過我睡不著。”

蘇淺在他手掌間嗚咽著,即便喝了酒,他的力道只是有增不減。

她掙扎不開,只好用一雙霧濛濛的水眸狠狠地瞪他,以眼神抗議。

耳垂倏而一熱,蘇淺腦中警鈴大作,身體也酥軟到不行。

然後,她聽到他在自己耳邊低喃,“今夜跟我在一起,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