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顆檸檬
周日中午，蘇淺接到了付瑤的電話，她剛從西餐廳兼職結束，忙碌一上午，累得不行。本想拒絕，可聽到付瑤在那頭怯怯的聲音，蘇淺猶豫了下，還是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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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約在了Z大南門口，蘇淺到達時，付瑤已經等在那裡。
雖然長得相像，跟蘇淺這種嫵妹混合著純真的長相比較下來，付瑤顯得更加清純一些。
Z大不乏美女帥哥，然而，這兩朵嬌豔的小花聚在一起，依舊閃耀奪目，不一會兒，就博得了不少關注。
付瑤畢竟少不經事，又常年在父母的蔭蔽之下，處在陌生的環境下，總是忍不住害羞。
在等待蘇淺期間，已經有不少男生過來搭訕，跟她要聯繫方式。
她窘迫得不行，這會兒見蘇淺出現，付瑤趕緊迎上去。
“蘇淺學姐。”
小姑娘喘著氣，臉頰有些微微潮紅，蘇淺上次在附中，就發現她的身體好像不太好，手背上偶爾還能看到針眼，應該是輸了液。
蘇淺往她臉上掃了一眼，沉默了幾秒，才問：“你找我什麼事？”
“這個。”
付瑤從雙肩包裡拿出一只袋子，蘇淺瞄了一眼，LOGO是一只咬掉半邊的蘋果，她疑惑地望著付瑤，付瑤拉好雙肩包，將袋子遞給她，“我是來將這個給你的。”
“？”
“哦對了，還有這個。”
小姑娘手忙腳亂地從背包裡取出一個小紙包，細長條的一遝，瞧形狀，像是錢。
果不其然，蘇淺見她將包裝紙拆開，赫然露出一遝小紅魚。
付瑤靦腆地笑笑，“你轉給我的錢，我取了現金一併帶過來了，你看看夠不夠？”
蘇淺一頭霧水，半晌，才遲疑地問她：“……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啊，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小心撞到你了，本來也不該你來賠。我媽媽從小教導我，與人為善，真誠待人，再說了，我剛好要換新手機了，這麼一來，我爸媽也沒理由反對。”
付瑤沖她吐吐舌，半開玩笑地解釋。
蘇淺臉色微變，眸色變深，沒搭腔，靜靜地注視著付瑤。
付瑤沒發覺她的不對勁，繼續道：“還有這個手機，學姐你能幫我還給陸焰嗎？他聽說了我們的事情，買了手機賠我，但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學姐你能不能幫我跟他解釋一下，我找他只是因為想讓他幫忙聯繫你，學姐當時轉完賬就把我拉黑了，我沒有學姐的聯繫方式，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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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是他買的？”蘇淺出聲打斷她，臉色驟然變得雪白雪白。
“對啊。”
手指緊緊攥緊，透明的指尖陷入掌心，尖銳的疼痛讓蘇淺的理智稍微清醒，她注視著付瑤，嘴角勾了抹淡淡笑意，“你為什麼不自己還給他？”
付瑤不好意思地垂下頭，臉上紅紅的，小聲說：“他好像挺討厭別人跟他搭話，我不太敢跟他講話。學姐你跟他的關係親密……”
想到什麼，付瑤偷偷看了她一眼，自個兒的臉上更紅了。
她頓了下，才說：“能不能幫我還給他？”
聽她這麼說，蘇淺原本蒼白的臉色頓時染上了幾抹紅潮。
心頭不由得又酸又澀，像是被人公開處刑，掛在街頭評頭論足，旁人的目光她可以忽略，可被付瑤提出來，莫名的羞恥感與自我嫌惡紛紛湧上心頭，以至於久久沒有答話。
付瑤不懂她千回百轉的心思，上下打量她一陣，見她不說話，付瑤低聲問她：“學姐在跟他談戀愛，不是麼？”
她好像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沒有。”
蘇淺一口否認。
付瑤驚訝地提高音量，“沒有交往？可、可上次在網球場……”
蘇淺低垂眼眸，濃密的羽睫微微顫動，等了片刻，她理好情緒，揚起臉，微微一哂，笑著回應她：“接吻是麼？”
付瑤愣了愣，猶豫了幾秒鐘，才點點頭。
“你喜歡他？”蘇淺直視著她，眉尾揚起，譏誚地笑，“過來找我只是想確認我們之間的關係，對麼？”
“不不不，不是的！”
付瑤劇烈搖頭，矢口否認，“學姐你不要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呢？”
“我、我只是覺得沒有談戀愛就這麼隨便……”
蘇淺心口一疼，不及回復，又聽付瑤訕訕地說：“我媽媽說，女孩子還是要自愛一點……”
蘇淺眼底浮著淚花，冷笑著嗆了她一句：“那你媽媽有沒有告訴過你，在溫飽生存都沒辦法顧及時，自尊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
回到宿舍，蘇淺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屋內很安靜，畢竟是周日，大家都各有消遣，她將自己埋在枕頭裡，雙手緊緊攥著枕巾，壓抑著胸口排山倒海的苦楚，像只受傷的小獸，低聲嗚咽著。
眼淚不斷地湧出來，浸濕了鬆軟的枕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累了，就此沉沉睡去。
傍晚時分，晚霞燒紅了半邊天，閆萌拎著包包哼著小曲回來，室內陸陸續續有人回來，閆萌將包包丟在牀鋪上，打算洗個澡。
宿舍衛生間棕黃的木門年久失修，閆萌只察覺到裡頭有水聲，她敲了敲門，沒人回應。
閆萌推了推門，聽到一聲驚呼，衛生間裡頭水霧彌漫，只瞧見一個女孩子正蹲在那裡，不斷地清洗著身體。
順直的黑髮披瀉而下，露出女孩子半張側臉。
閆萌被嚇得不清，後退了好幾步，定睛一看，她拍拍胸口，喘著氣，“蘇蘇？是你麼？”
許久後，閆萌聽她低低應了聲。
閆萌上前一步，擔憂地問她：“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沒事，就是想洗個澡，你出去吧。”
“好吧，別洗太久，容易頭暈。”
“好。”
蘇淺關上門，背抵著冰冷的牆壁，頭頂的淋浴器大開，水流很溫暖，可她卻只感覺到一股刺骨的涼意，從頭頂罩下，籠罩著她。
拿過浴花，擠出些許沐浴露，蘇淺用力擦拭著心口處的璦昧紅痕。
越想越氣，越想越悲哀，剛才止住的眼淚，忍不住又掉了下來。
不想在別人面前表現出軟弱的一面，蘇淺在衛生間又耗了十幾分鐘，調整好情緒，這才出來。
閆萌正在化妝，她今天跟網戀了一段時間的小哥哥面基，為了精神飽滿地出現在網戀物件面前，閆萌下午特地去商場購買了新裙子，又買了一瓶30ml的歐瓏西柚天堂。
“蘇蘇，等會兒你跟我一起去吧？好不好？你今晚不是沒兼職嗎？我自己一個人真的好尷尬，心裡沒底。”
朝手腕上噴了幾下，閆萌嗅了嗅手腕，眼巴巴地望著蘇淺。
關於這次面基，她已經期待了很久，因為怕尷尬，對方提議可以各自帶個朋友，萬一雙方沒看上眼，最起碼還能有個臺階下。
“……我一會兒要去上晚自習。”
“拜託拜託！”
閆萌很少求她什麼，平時又護著她，蘇淺沒什麼朋友，耐不住閆萌的軟磨硬泡，終究是點了頭，說：“那我在一旁等你們，你們聊完我們一起回宿舍。”
上了地鐵，閆萌才跟她老實交代，“他說會帶一個朋友過來，蘇蘇你不會介意吧？”
蘇淺：“……”
原來還是變相的聯誼……
但是既然來了，她也不好打道回府。
對方選擇的是一家高檔餐廳，哥特式的建築風格，裝潢得很奢華，看來是下了一番功夫。
蘇淺跟著閆萌進了門，立即有服務生引導她們入座。
對方定的台在二樓，視線很開闊，服務生將她們帶到座位上時，對方還沒到。閆萌坐下來，給他發了微信，不久，他回復了一條。
“堵車了？那好吧，不急，我們已經到了。嗯嗯，路上小心喲。”
陷入愛情的女孩子，聲音也格外甜膩，蘇淺雙手托腮直視著閆萌，突然有點羡慕她期待見到心上人的感覺。
按掉手機，閆萌她攤開兩手，無奈地說：“好像堵車了，我們等一會兒吧。他說如果我們餓了，可以先點些甜點。”
蘇淺搖搖頭，兩人閒聊了一會兒，閆萌窩在一旁開始跟對方發微信，不時傳來她銀鈴似的笑聲，向來很是甜蜜。
蘇淺端起檸檬水，呷了一口，百無寂寥中，隨意打量著餐廳。
她們的卡座位於樓梯轉角處，這個角度，很容易將周遭盡收眼底。
一杯檸檬水沒喝完，有人上樓。
蘇淺下意識瞥了一眼，只瞧了一眼，差點被檸檬水嗆到。
陸焰正在上樓，以往見他，都是很休閒的短T或者套頭衛衣，興許是今天溫度驟降，他難得地套了件長款風衣。
黑色過膝風衣，內搭是件煙灰色半高領毛衫，因為皮膚白皙，煙灰色越發趁得他英氣逼人。
蘇淺幾乎是本能地就低頭，飛速拿過菜單，手忙腳亂地打開，牢牢遮住臉頰。
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心下惴惴不安了許久，等回過神，蘇淺被自己的動作氣笑了，不知道自己在心虛個什麼勁兒。
只不過，令她好奇的是，這人向來不喜歡在外頭吃飯，對用餐環境也嚴苛到了變態的程度，這會兒竟然會來這裡……
兀自疑惑著，蘇淺聽到女孩子親熱的呼喚聲，聲音又甜又妹，“陸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