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發佈時間: 2024-09-07 09:5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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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三十八顆檸檬

“所以,不是女朋友卻親了?還不止一次?”第二杯檸檬汁下肚,林格咬著吸管,偏頭看他。

海風微涼,打亂了陸焰的黑髮,他淡淡地應了聲,又要了杯紅酒。

已經記不得是第幾杯,他酒量不好,對酒精敏感度極高,稍微重點,腦子便不大清醒。

單手撐著臉頰,陸焰從口袋裡摸出一顆巧克力,拆開,放入口中。

林格嘖了聲,放下檸檬汁,雙手托腮注視著他。

雖然知道他這人並不是那種高冷禁欲范兒,只是因為極度嫌棄麻煩,對什麼事情都興趣缺缺而已。

這會兒,林格依舊被他不同尋常的舉動驚到了。

“陸焰,你親人家時,心裡在想什麼?”

他似乎真的認真思索了下,半晌,才平靜地回她:“不知道。”

林格挑眉,“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端起紅酒抿了口,黑漆漆的眼睛裡閃過幾絲茫然,陸焰搖了搖水晶杯,紅酒在杯中輕輕搖曳著,一直沒作聲。

林格等了片刻,聽到他偏冷調的聲音,輕飄飄的。

“有差別?”他漫不經心地回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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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格:“……”

行吧,的確沒差別,這人打小就這樣,想要就要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他好像不喜歡提及這個話題,林格也沒多問,陸焰低頭看了下時間,想要回去了。

家裡的貓要喂,而且……似乎有些放心不下她。

莫名的煩躁感湧上心頭,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走了。”他起身告辭。

林格隨著他一起站起,笑著說:“你等我一會兒,一起走。”

她跟汪楚宴早幾天就過來了,起初是跟著長輩一起住的,後來實在受不了念叨,兩人一商量,乾脆就跑到隔壁島放飛自我去了。

陸焰回頭看她,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林格對他跟汪楚宴打小免疫,倒是沒覺得什麼,林格說:“我不耐煩留在這裡,省的一直被我爸媽念叨。”

“念叨什麼?”

林格心情不爽,“婚事。”

大學都沒畢業,就要被逼婚,真是苦逼。

陸焰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她,然後點點頭,“跟汪家聯姻?”

林格從盤子裡拿過一直蘋果,咬了一口,嘴巴裡被塞得滿滿的,聲音含糊不清,“長輩拉郎配開心著呢,但我一想到跟你或者汪楚楚,你們倆其中的任何一個,我都有種亂.倫的既視感。”

“跟我?”他輕笑,一口否決,“沒可能的。”

林格被噎住了,雖然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可是她好歹是個女孩子,這人真是半點面子不給。

兩人一同往室內走去,遠遠地聽見汪楚宴的媽媽楚婉正在跟林格的媽媽聊天,老生常談,依舊是自家兒子當初的“自殺事件”。

林格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小聲吐槽:“雖然挺不禮貌的,但是汪楚楚攤上他那個沒腦子的媽媽,真是倒楣。就這個‘為情自殺’,她打算搞得人盡皆知嗎?”

陸焰微怔,腳步頓了下,看向林格。

關於汪楚宴的那個“自殺事件”,他從長輩口中聽過好幾個版本,這會兒聽林格提起,陸焰問:“為女生自殺?”

林格還沒回答,緊接著,聽到他清清冷冷地回復:“真蠢。”

林格:“……”

跟長輩們打了招呼,林格跟在陸焰身後,沒走幾步,庭院裡來了客人。

段幾許率先跟陸焰打了招呼,後頭跟著何清媛和顧准,離得遠,他們只沖他揮了揮手,陸焰濃黑的眉微蹙,沒回應。

何清媛瞧見跟在陸焰身後的林格,略微吃驚,面上倒是不動聲色,隔著泳池,沖陸焰笑了笑。但他好像沒什麼反應,何清媛的笑容稍微有幾絲龜裂。

等他們出了門,何清媛問段幾許,“那個女生是誰?”

“林格。”段幾許說,“林氏集團的千金,傲得很。”

“哦。”何清媛點點頭,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她跟陸焰關係很好嗎?”

“算是吧。”

雖說在場的家底都很雄厚,可豪門也分很多種,林家到底是比他們要高幾個段位。

段幾許望著他們的背影,說,“據說是汪家內定的孫媳婦。”

“不是跟陸焰啊?”何清媛稍微放心。

“不太清楚。”

忽而想到什麼,何清媛看向段幾許,“那個蘇學姐,汪董知道嗎?”

“也許知道吧。”

“汪董不過問?”何清媛愣了愣,段幾許嗤笑一聲,“只是隨便玩玩,汪董應該不至於為這件小事上心。”

“段段,你真的覺得陸焰只是玩玩嗎?”何清媛低頭玩弄著自己的手指,“我找人打聽了,陸焰將她帶了過來,還有上回的事情,我心裡很不痛快。”

段幾許揉了揉她的發頂,安慰了她幾句,兩人你來我往說了幾句,何清媛突然問他,“段段,你說我們要不要把上次的事情告訴汪董啊?”

……

沙灘很軟,後背著地並不算疼,可能是因為毫無防備,汪楚宴還是被蘇淺一記俐落的過肩摔給摔懵了,躺在沙灘上,久久不能動彈。

“……你沒事吧?”

意識混亂中,汪楚宴聽到了女孩子的聲音。

熟悉又陌生。

她在他面前彎下腰,夜色下,一雙明妹的眼睛透著關切。

三年不見,她變了許多,以前有些嬰兒肥,笑起來時,眼睛彎成兩彎月牙,可愛又勾人。

現下,小姑娘褪去了過往的青澀,比之以前,純真中透著幾分屬於女人的嫵妹。

汪楚宴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喉頭滾動,試圖開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汪楚宴?”

瞧他懵懵的模樣,蘇淺不禁擔憂起來。

這人該不會被摔壞了腦子吧?

蘇淺的爸爸蘇知禮做過武術指導,初一時,她跟著爸爸學過一些武術,後來,家裡出事,所有的負擔都落在肩頭,面對著時不時來挑釁的小混混,蘇淺不得不繼續拾起,以防不測。

後來去陸焰家,陪他打拳時,陸焰偶爾也會給她一些指導。

蘇淺知道,他對她所謂的指導,並不是為了她,不過就是對手太菜,降低了他的興致而已。

尤其是第一次被他指導“防狼術”,讓蘇淺記憶猶新。

記得剛過完年那陣子,新聞上爆出了幾則關於女孩子晚上獨行遭遇不幸的消息,那段時間,人心惶惶。

她時常兼職到很晚,學校在新區,人煙稀少,過了十點半,往往走許久也不見人毛。

有一天兼職回來,為了儘快到宿舍,她猶豫了下,還是選擇了距離近卻很偏僻的羊腸小徑。

那天還下著雨,她剛走到轉角處,就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她扭頭看了看,卻沒瞧見人影,轉過身子重新上路,腳步聲又起。

說不害怕是假的,可她還是強迫自己穩定心神,她的腳步越來越快,身後的腳步聲也越發地清晰。

到了後來,她開始狂奔,哪知道,快到小巷口,就被人從身後牢牢鎖住。

那人手臂有力,幾番掙扎,都沒能掙脫,手腳都被勾纏住,動彈不得。

她急了,無計可施,只好趁他不備,一口咬在他手臂上。

春寒料峭,那人穿得卻很單薄,她覺得自己這一口下去挺重的,那人卻一動不動,她又急又怕,眼淚差點掉出來。

然後,聽到他悶笑的聲音。

特別耳熟。

“陸焰?”

她先是一怔,因為背對著他,看不清楚他的樣子,聲音帶了幾分遲疑。

“喂,剛才如果我不放水,你要怎麼辦呢?”

漫不經心地開口間,他卻沒有放開她,反而抱得很牢。

她沒反應過來,他低頭貼近她的耳垂,慢條斯理地說,“我不喜歡我的東西這麼沒用。”

蘇淺:“……”

說完,他就放開了她,她回過頭時,見他正在整理衣袖。

天空飄著小雨,空氣中全是涼意,這麼冷的夜,他只穿了件黑色連帽衛衣,因為戴著口罩,看不清全貌,唯獨那雙眼睛,烏黑亮澤,裡頭像是流動著清泉。

後來,她就被拉去加強訓練。

“柔韌度有餘,反應能力太差。”

第N次被他摔在柔軟的底墊上,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自己,面無表情地評價。

她被摔得頭暈眼花,完全失去了力氣,說不清楚是好笑還是好氣,只好死死地瞪著他,以示抗議。

“重來。”

“……還來?”她欲哭無淚。

他漫不經心地擦拭著手指,半晌,睨了她一眼,輕飄飄地問她:“或者,做點別的?”

“……別的是指?”

於是,她很快就知道他口中的“別的”……有多麼地過分。

回憶起這個,蘇淺的臉上不禁浮起幾抹燥熱,直到聽到汪楚宴的笑聲,她才勉強拉回飄走的心神。

“這個見面禮真特別。”

他沒起身,慵懶地躺在沙灘上,手背擱在額上,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哼笑出聲。

雖說經久不見,這人說話的腔調永遠都是那麼不正經,從不會覺得跟人有隔閡。

蘇淺抱著西西,一時間不知道怎麼介面。

瞄了他一眼,那條手鏈正牢牢系在他手腕上。

蘇淺靜默了一秒,才問他:“你到底有沒有事?頭會暈嗎?”

“暈了你負責嗎?”

蘇淺一頭黑線:“……”

原來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貧嘴。

旁邊有人過來,蘇淺瞥了一眼,是幾個金髮碧眼的男生,其中一個男生嘰裡呱啦說了一堆,然後朝汪楚宴伸出手掌,想要拉他起來。

汪楚宴沒理會,反而伸手給她,勾了勾唇角,痞笑著,“拉我起來啊。”

蘇淺猶豫了一會兒,伸手給他。

她知道這人雖然嘴上不正經,對她卻很紳士,除了喜歡扯她頭髮外,從不做出其他過分舉動。

汪楚宴其實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她大大方方地伸手過來。

臉上的笑容淡了些,深棕色的眼睛閃過一絲憂鬱。

他低笑一聲,抓住她的小手,順勢起身。

女孩子的手心柔軟細緻,汪楚宴握得很緊,心頭酸澀難當,握住這方柔軟,便不想放開。

“……汪楚宴?”

瞧他心不在焉,蘇淺試圖抽回自己的手,哪知道,他在鬆開她的瞬間,將她抱在了懷裡。

擁抱很輕,蘇淺似乎聽見他若有似無地輕歎聲。

她震驚地僵在原地,來不及反應,他已經後退了幾步,放開了她。

那個輕若羽毛的擁抱,就像是一個錯覺。

“還是這麼笨。”他沒個正行地打擊她,“以後被人欺負了,怎麼辦?”

旁邊的金髮青年遞了支煙給他,汪楚宴習慣性地接了過來,剛想去摸火機,想到什麼,他將細煙重新塞給同伴。

“你怎麼在這裡?”

大概是怕她不自在,他刻意放輕鬆語調。

跟陸焰的關係實在難以啟齒,蘇淺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她不講話,汪楚宴默默注視了她幾秒,挪開眼睛,望向不遠處的海平面。

“跟……男朋友度假?”

大溪地向來被稱為南太平洋的珍珠,因為風景實在優質,物價也高得離譜。

汪楚宴知道蘇淺的家裡情況,瞧她衣服的牌子,懷裡還抱著一只寵物貓咪,跑到這裡來,汪楚宴想不出第二條原因。

說起來,這只貓瞧著,真是眼熟。

但他沒心思顧忌這個,心頭苦澀又鬱悶,這幾年,他一直在想,他到底哪裡不好了。

想來想去,其實不過就是一個“不喜歡”,“沒感覺”。

真他媽的紮心。

蘇淺下意識地想要否認,這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她用不慣陸焰的手機,點開時,不下心蹭到了免提鍵,手機裡頭傳來他冷漠的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雖然他的聲音慣常就是冷冷清清的,這會兒卻尤為冷漠,簡直像是蘊著碎冰一樣:“你在哪兒?”

“操。”汪楚宴惱了,二話不說就奪過手機,冷冷地懟他:“你誰啊?會不會說話?態度放端正點,要不要哥教你做人——嘟——”

對方沒聽完,就掛斷了電話,汪楚宴怒極反笑,不經意間往後瞥了一眼,愣住了。

陸焰就站在距離他們不遠處的沙灘上,靜靜地注視著他們,他的手裡握著一只手機,像是剛掛斷電話。

夜色深沉,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汪楚宴愣了幾秒,冷靜下來,好像察覺到了什麼。

剛才那個聲音……

該不會是……

汪楚宴胸口悶得喘不過氣來,見陸焰朝這邊走來,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蘇淺。

女孩子抱著貓咪的雙手緊了緊,一語不發,轉身走向陸焰。

汪楚宴剛想叫住她,就見女孩子已經在陸焰面前站定,兩人誰都沒開口,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對方。

汪楚宴心裡擔憂又不爽,毫不猶豫地邁開長腿朝他們走去。

下一秒,就看見蘇淺抱著貓咪,在陸焰避開她朝自個兒走來的瞬間,踮起腳尖,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