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七十四顆檸檬
跟他在一起這麼久，早就知道這人特別勾女孩子的心，可道聼塗説是一回事，親眼所見又要另說。
更何況，跟陸焰在一起的是付瑤，蘇淺清楚，上一輩的事情跟小輩無關，可心裡還是特別不舒服。
她所持有的東西本來就屈指可數，而那個小姑娘卻輕而易舉地就擁有她做夢都難以匹敵的溫情，蘇淺自問不是個矯情的人，但是偶爾的黑暗面支配著她，讓她也跟著進入陰影之中。
蘇淺眼眶酸脹，心頭的酸意這會兒全都湧出來，不去想都不知道，自個兒原來這麼小氣，見不得他跟任何女生靠得近。
就像是唯一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惦記，這種感覺讓蘇淺無所適從。
以前不明白陸焰幾乎偏執的佔有欲，眼下蘇淺意識到，在這上頭，兩人出奇地相像，她的過分一點都不亞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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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裡人來人往，嘈雜聲不斷，隔著長條桌，蘇淺注意到陸焰的表情，跟往常一樣冷冷清清，只是看向自己時，深邃的烏瞳泛起了淺淺的笑意。
眼見他越過付瑤朝自個兒走來，蘇淺心中惱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周靜扯了扯付瑤的手臂，“什麼情況？他們倆不是崩了嗎？”
付瑤眼眶紅紅的，死死盯著蘇淺的背影，半晌沒吭聲。周靜見狀，忙安慰她，“瑤瑤，你也別難過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都是一個系的，見面的機會也多。”
付瑤沒搭腔，過了一會兒，才點點頭。
另一邊，閆萌正站在果汁窗口前。
“哎蘇蘇你喝哪個口味的？”閆萌口渴，打算買鮮榨果汁，一轉眼的工夫，就找不到蘇淺的身影，閆萌有點摸不著頭腦，“臥槽，人呢？”
閆萌摸了摸後頸，就見自個兒一直跟蘇淺逼逼叨的大帥比像一陣風一樣，從身邊略過。
逡巡了一周，閆萌嘖嘖地兩聲，不禁感歎，人長得好看，果然穿啥都有氣場。
又一望付瑤，見小姑娘雙眼通紅，閆萌聯想到剛才的一幕，估摸著小情侶之間鬧了矛盾。
她買了兩杯鮮榨橙汁，刷了二維碼付了款，閆萌拎著果汁，立即給蘇淺去了電話。
連著打了幾個，蘇淺才接聽，悶悶的聲音讓閆萌好奇極了，“蘇蘇，你什麼情況？飯也不吃，我買個果汁的工夫，人就不見了？”
正是飯點，餐廳外頭不斷有人進進出出，蘇淺腳步不快，握著手機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沒事。就是覺得沒什麼胃口，我打算去圖書館上會兒自習。”
“沒胃口？”想起蘇淺昨夜徹夜未歸，閆萌覺得自己get到了盲點，她拎著果汁，找了個僻靜地地方，壓低嗓音問她，“蘇蘇啊，你該不會是那個了吧？”
蘇淺沒聽懂，“哪個？”
閆萌心情複雜無比，半晌，才輕咳一聲，說，“就、就那個啊。”
“？”
非要讓她說的這麼明確，閆萌咬咬牙建議，“你要不要去藥店買個試紙測一下？”
都是成年人了，這種話題也不算禁忌，閆萌跟男票每次都特別注意，雖然男票有時候特別不想做安全措施，覺得不舒服，末了，閆萌都會自個兒買藥吃。
因為這個，蘇淺曾經吐槽過她幾次，說她戀愛腦。
“……試紙？”
這回，蘇淺再傻，也聽明白了閆萌的言外之意。
她臉上騰地熱了起來，呼吸窒了窒，咬著嘴唇反駁，“你每天腦袋裡都想些什麼？”
“不是麼？”
“不是。”
在這種事情上，蘇淺還是挺謹慎的，陸焰這人雖然霸道又強勢，可是在這方面，很體貼。上回的兩次，都做了安全措施。
蘇淺沒想到閆萌的聯想這麼豐富，羞恥的同時，也不難理解。
昨夜半夜出門，那件紐扣全飛的襯衫，誰看了都會往這方面想。
事實上，也不算……想歪。
蘇淺不知道從何說起，閆萌反而在那頭哈哈笑，“不是就好。哦對了，我買了橙汁給你，你去圖書館幾樓的自習室？我去找你。”
“謝了，我不喝橙汁。”
蘇淺心想，還嫌棄她不夠酸嗎？
兩人聊了一會兒，蘇淺掛斷電話。
漫無目的地走在小道上，不時見到有情侶交頭接耳，蘇淺握著手機，好像冷靜了些。
沒過一會兒，手機震了震，蘇淺看到是陸焰的電話，想也不想就掐斷了。
“喂。”
冷不丁聽到陸焰清冷的聲音，蘇淺腳下一頓，忙去看手機。
手機螢幕是黑的，並沒有接通，難道產生了幻聽？
“蘇淺。”
這回的聲音有些喑啞，離得越發近了。
蘇淺愣了下，茫然回首，陸焰就站在距離自己米把遠的地方，白皙修長的手指扣著手機，黑漆漆地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自己。
可能出來的急，攏上去的黑髮有幾縷垂在額間，他伸出手指抿了下唇角，漫不經心的動作立即引來周遭女生璦昧的眼神。
蘇淺心跳得厲害，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每次見到他，自個兒的三魂七魄都被勾走了半拉。
暗罵了自己一頓，蘇淺扭過頭，加快了腳步。
陸焰微微一怔，瞧著她的背影，長腿一邁，追了上去。
“喂。”他手長腿長，沒幾步就追上了她，扯住她的手臂，“跑什麼？”
“放手。”蘇淺掙扎著。
“不放。”
“陸焰你好煩。”雖然這麼說，聲音卻隱隱透著委屈。
陸焰失笑，雙手握著她纖細的肩頭，想要將她扳過來，蘇淺掙扎不開，腰間驀地一緊，被他自身後抱緊。
迷彩服的衣扣未系，透過單薄的T恤，熾熱的溫度熨帖著後背，讓蘇淺心慌不已。
來不及做出反應，緊接著，一個吻猝不及防地落在了她的耳後。
蘇淺啊了一聲，渾身發麻，肩膀縮了縮，耳根卻跟著紅了。
過往地學生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們，偶爾能聽到竊笑的聲音，蘇淺羞惱地別過臉，下意識地握著他的手腕，就想給他一個過肩摔。
可惜，他像是出於本能般，牢牢箍著她的纖腰，在她耳邊輕笑，“喂，你這招還是我教你的，你打得過我？”
她沒吭聲，掙扎了一會兒，不動了。
難得見她這麼安靜，倒是讓陸焰產生一絲迷惑。
他低頭看向她，女孩子低垂著眼眸，臉上的表情有些委屈，陸焰怔了幾秒，心口有些發疼，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手足無措。
“怎麼了？”
他鬆手，蘇淺從他懷裡掙脫，眼睛酸的不行。
吃醋這種事情，偶爾聽閆萌提及過，自個兒卻沒經歷過，她覺得矯情又丟臉，原本想要找個地方自我消化，偏偏這人不依不撓。
“你不要跟著我好不好？”她背對著他，揉了揉酸澀的鼻尖，聲音啞啞的，聽上去有些可憐，“我想自己靜靜。”
“原因？”
“不知道。”
蘇淺說著，低著頭，自顧自地往前走。
陸焰站在原地靜靜地望著她的背影，濃黑的眉不著痕跡地蹙了蹙，默默地追了上去。
這次，他沒有強迫她，只是安安靜靜地跟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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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淺察覺到他的腳步，她心裡煩的要命，不針對他，而是對自個兒現在的樣子厭惡的很。
兩人一前一後漫無目的地走了好一會兒，蘇淺聽到他在身後叫住她，“蘇淺。”
蘇淺腳下一頓，停了下來。
她沒回頭，陸焰也沒上前，周圍依舊嘈雜一片，可他的聲音卻很清晰，帶著幾分遲疑與不確定，“感情的事情我不懂，所以。”
他頓了頓，才說，“不要總是讓我猜你的心，行嗎？”
蘇淺心頭一跳，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地跟自己說這個。
往常這人傲嬌的要命，即便喜歡的要死，也從來不肯開口，偶爾的表白，也都是在意亂情迷之時，以至於時常讓她迷惑，他喜歡的是她，還是只對自個兒的身子感興趣。
蘇淺不期然地就想起昨夜他對自個兒說：“我不耐煩等別人的，為了你，我會試試看。別讓我等太久，行嗎？”
話不同，意思卻很明確。
蘇淺掐了掐掌心，透明的指尖陷入掌心帶來的刺痛感使她飄飛的理智稍微回籠，她不知道該怎樣去跟他表述自己的情緒。
小時候，總是被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跟爸爸相處時，小心翼翼，總是擔心他心情不好便拿她出氣。
跟阿婆相處時，怕惹得老人家掉眼淚，即便有了需求，也總是默默地咽回去。
久而久之，她已經忘記了自己真實的模樣，她不乖巧，不聽話，很任性，佔有欲很強。
可是，從沒有人告訴對她說過：“蘇淺，你可以。”
然而，遇到陸焰後，一切在悄無聲息地變化著，他這人強勢之餘，卻在其他方面一點一點補全她所缺失的。
腦袋裡亂哄哄一片，蘇淺眼睫微微顫了顫，陸焰默默地注視了她一會兒，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頂，輕笑一聲，“我走了。”
說要走，他便很瀟灑地轉身，從不拖泥帶水。
剛轉過身，迷彩服的一角被她攥在手心，緊緊的。
陸焰微怔，扭頭看她。
女孩子跟剛才一樣，眼眸微垂，雙頰微微泛紅，攥著他衣角的指節卻泛著不同尋常的白。
陸焰若有所思地注視了她一會兒，頭偏了下，湊近她，“蘇淺，偶爾對我誠實一下，嗯？”
明明是漫不經心的語氣，可蘇淺卻覺得，裡頭帶了寫難以言喻的無奈。
蘇淺攥了攥他的衣角，順著他的迷彩服摸到他修長的手指，進而，主動地跟他十指相扣。
十幾分鐘後，陸焰被她帶到了靠近餐廳的小樹林。
午後的陽光透過層層枝葉，在剛下過雨的土地上映襯著斑斑點點，這個點，小樹林裡人不多，陸焰一路跟著她，穿過林間，去往相對僻靜的地方。
一路上，她都沒開口，陸焰不清楚她在糾結著什麼，也沒問，就靜靜地任由她帶著自己過來。
不知走了多久，她總算停下腳步。
前方是兩棵銀杏樹，入秋後，銀杏葉微微泛黃，在陽光的照射下，晶燦晶燦，亮得晃眼。
“陸焰。”
走在前頭的女孩子打破了沉默，終於開口。
陸焰懶洋洋的應了聲。
冷不防地就被她抵在了銀杏樹上。
女孩子的雙手緊緊攥著他的T恤，紅白相間的T恤在她的糾結的情緒下，很快便被揉皺。
他沒躲，低頭望著她，低笑了聲，“喂，你想對我做什麼？”
語氣璦昧又不正經。
原以為她會又羞又惱地反駁，可沒曾想，她只是低聲說了句：“閉上眼睛，好不好？”
“不閉。”
拒絕地幹乾脆脆。
蘇淺猶豫了會兒，仰頭看向他。
他姿勢慵懶地靠在銀杏樹上，嘴角勾了抹玩味的笑意，就連向來冷清的烏瞳，也泛著淡淡的戲謔，正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
心跳陡然加速，蘇淺平復了下心情，踮起腳尖，抬起手掌，去遮他的眼睛。
陸焰沒躲，由著她的動作，直到眼睛被掌心覆蓋，從指縫間透著微光。
“你不要動，也不要看著我。”蘇淺臉上紅透了，陸焰甚至能感覺到覆蓋在自己眼睛上的小手微微顫抖。
“嗯。”他輕笑著應了聲。
“陸焰。”良久後，蘇淺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呢喃，“我這個人一點都不好，自私小氣又霸道。”
像是難以啟齒，她只說了一句，便停下。
“然後？”他問。
“我不喜歡跟人分享我在意的——”想起了什麼，蘇淺眼睛閃了閃，撇開臉，不自在地小聲咕噥，“在意的東西。”
特別耳熟的話，耳熟到讓他怔楞半晌，陸焰以往自己說出這句話時不覺有異，這會兒聽她這麼說，他抑制不住地想發笑。
果然是他看上的，性格隨他，跟他一樣傲嬌。
修長的手指摸上覆蓋在眼睛上的小手，拉下，陸焰瞧見她的臉蛋泛起了淺淺的酡紅。
他偏頭想了想，扯開自己T恤的領口，微微俯身，靠近她。
“蘇淺。”手指點了點自己頸間，陸焰望著她，似笑非笑地問她，“來麼？”
蘇淺一頭霧水地盯著他，茫然發問：“來……什麼？”
“給你蓋章的機會，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