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娘!”謝恆終於忍耐不住,猛地提聲,回頭死死盯著她,竭力克制道,“止聲。”
洛婉清被他盯著,感覺周身好似都被無形的力定住,面前人威勢太盛,她能穩穩站著都是不易,更不要說再說話。
見洛婉清安靜下來,似是有些害怕,謝恆又有些後悔,壓著情緒轉過眼眸,轉身大步踏上最後一台台階。
洛婉清聽到他離去,頗為不甘,她不能如此輕易放棄,於是只能繼續追問:“公子可是有其他顧慮?”
謝恆沒有理她。
洛婉清跟著上去,繼續勸說:“李歸玉如今對我已經沒有殺心,今日是他故意佑我,但也證明他的確受我的身份影響。公子不讓我去,到底在顧慮什麽?若是因卑職有什麽不合適,公子可同卑職直言,卑職……”
話沒說完,謝恆猛地伸手,攬住她的腰就往身前一拉。
洛婉清被他扯得後仰,下意識抓住他的衣襟,等抬起頭來時,見他正垂眸看她,整個人都僵住了身體。
他們挨很近,這是除了崔恆、李歸玉以外,第三個與她如此親密的男子。
之前謝恆也碰過她,但是都是在情急之下,她根本來不及感受。
然而此時此刻,現下就他們兩人,她所有感官瞬間集中在他身上。
他的手掌就在她的腰上,這時候她才清楚感覺到,他的手掌很大,一只手便握住了她大半腰肢。
這樣的對比讓人心生旖旎,他的手不自覺用力,逼著他們靠近。
不遠處就是小院,旁側是山下,雨後有螢火在草叢飛起,周邊樹葉婆娑作響。
東都華燈滿街,山間宮燈輕曳,謝恆微微低頭,貼近她的面容,聲音壓在兩人之間:“怕了?”
洛婉清沒敢說話,她心跳得飛快。
謝恆容貌之盛,她在這一刻才真正意義上察覺。
她不敢表現出異樣,謝恆似也未曾察覺,他穩穩攬著她,瑰麗如寶石一般的眼抬眸盯著她的眼睛:“他沒有殺心,那他是什麽心?”
說著,他靠近她耳側,明知不該開口,卻還是忍不住,低聲詢問:“還是說他可以,我不行?”
******
東都滿城燈火熄滅時,李歸玉回到府邸。
今夜下了雨,庭院濕漉漉一片,他領著人穿過長廊,走回自己房間。
房間裡是經久不散的五石散的味道,他走進房間,腦海裡便閃過監獄那一夜,柳惜娘推門而入的場景。
他頓住步子,抬頭看向房間裡冰冷的牌位。
“殿下,”張伯的聲音從外面響起來,頗為著急,“卑職聽說太子殿下遇刺了?皇后娘娘那邊是何反應?凶手可曾抓到?”
說著,張伯就到了門前,看見看著牌位的李歸玉,張伯腳步一頓。
“張伯,”李歸玉沙啞開口,“派人去揚州。”
他一出聲,門口的所有人都愣住。
在場之人都知道,從回東都以來,揚州,幾乎是王府的禁忌。
而今李歸玉竟然主動提起。
“去查那個柳惜娘,”李歸玉冷靜開口,“把所有和她接觸過的人,查得乾乾淨淨。還有小姐的屍體,”李歸玉聲音微頓,隨後終於還是開口,“找到了,從江南挖過來,送到東都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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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眾人都知李歸玉情緒一定是出了問題。
紫棠青竹慌忙跪下,應聲:“是。”
張伯站在門口,猶豫許久,終於開口:“殿下是查到了什麽嗎?”
“張伯,”李歸玉看著牌位,沙啞道,“今夜了結太子的刀,是我贈小姐那把,師父的刀。”
聽到這話,張伯瞳孔急縮,隨後立刻道:“必是有人從洛小姐手中得到那把刀,用來陷害殿下!”
“若她還活著呢?”
李歸玉茫然回頭。
張伯立刻出聲:“不可能!洛小姐縱是活著,”張伯有些慌亂,他太清楚知道那個人在李歸玉心中的分量,他咬了咬牙,“也不可能出現在東都!”
“若她來了呢?”
李歸玉看著張伯,執著詢問。
張伯神情微凜,他突然意識到,李歸玉是真的有了這個想法,他不能放縱李歸玉的想法。
他咬咬牙,只道:“那就再殺一次。”
聽到這話,銳痛從李歸玉心頭猛地劃過,他下意識出聲:“不。”
見到李歸玉反應,張伯聞言目光冷下來。
他看著房間裡的青年,平靜道:“殿下說過,若她敢來東都,您必殺她,”說著,張伯壓低聲提醒,“您心軟了?”
李歸玉沒說話,他克制著顫抖,轉過頭去,看著牌位上洛婉清的名字。
好久,他走上前,抬手觸碰過她的名字。
“我不是心軟。”
他站在陰暗裡,看著牌位上“洛婉清”的名字,感覺在整個人彷彿是住在一座荒墳。
他沒敢出口。
他是心疼。
他曾以為,他放她去嶺南,是給她一條生路。
等她的死訊傳來,他才知道,這條生路不是給洛婉清。
是給他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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