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滄州之十八
蘇清漪靜默著看著冉姝,腦海中全是當年的場景。
巨大的祭壇,黑色法袍羽冠的修士。一眼慢慢掃過去,這些修士幾乎囊括了整個修真界的高層。天劍宗長老明覺、一劍門掌門半生蓮、合歡宮掌門花想容,幻音宮少宮主蕭雲雲,便就是蓬萊、道宗都來了人,十大門派,除了從不出世的儒門以外,居然全都在了那裡。
沉竹一個人擋著那麽多人,無數人追逐她,無數法訣飛向她,她滿身是血跑下星雲門,看見冉墨拿著雙劍在前方等著她。
「姐,你快跑。」他著急出聲,剛剛說完,冉墨便被法訣擊飛,她的父親落到她身前,皺眉道:「焰兒,回去。」
「你們要做什麽……」她看著面前的父母和越來越多人,想著沉竹的話,嘶吼出聲:「我是你們的女兒啊!你們要做什麽!」
「冉焰,」她母親眼裡含了眼泪:「回去吧,爲了修真界,我和你父親也是迫不得已。」
「你們到底要做什麽!」蘇清漪崩潰出聲,她手中凝出火球,却遲遲不敢擊向自己的父母。
她總盼著有什麽誤會,總想著等他們的解釋。然而面前這堆父親却是冰冷瞧著她,沙啞著聲道:「焰兒,當年五大門派以人練脉,如今修真界怨氣橫生、邪氣肆虐,如此下去,修真界便將不復存在了。你乃合體期修善道的修士,以你的血魂加上十派天靈根弟子一同獻祭,可保修真界萬年安寧!」
「荒唐!」蘇清漪怒吼出聲:「他們導致怨氣橫生,却讓我來獻祭,這是什麽道理?」
「這天下,」冉父淡淡開口,沙啞出聲:「哪裡有什麽道理可言?焰兒,你若乖乖就擒,我們還當你是女兒。若你逼著我動手,父女情誼,今日怕是毀了。」
蘇清漪沒說話,她紅著眼睛,渾身顫抖。
冉墨從一旁爬了過來,一把抱住冉父的大腿,沙啞道:「姐,快跑……快跑啊!」
「父女情誼……」蘇清漪低笑出聲:「你真把我當你女兒嗎?」
如果真的當女兒,怎會在這一刻見死不救?
如果真的當女兒,怎捨得用她的命,去填補別人的錯誤,還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她修善道,做善事,一生雖然放蕩不羈,却從未對不起任何人,怎麽這些人犯的錯,却要她來彌補,她來承擔?
父女爭執時,高階修士們終於完成了陣法,幾個渡劫期的威壓猛地放出,逼著蘇清漪一點點跪下,然而她立在威壓之下,堅持站立著,不肯低頭。
一劍門的掌門半生蓮抬劍直劈而來,渡劫期的一道劍意,全然不是她一個合體期修士所能抵擋,當場便被重重擊飛開去,蘇清漪悶哼一聲,聽得冉墨大喝了一聲:「姐!」
沉竹已經被人打暈抬了下去,冉墨也被人拉扯著走到人群,所有人圍繞上來,無經文飛向她。她動彈不得,被人綁到了架子上,血從指間流出來,修士們在她身邊又唱又跳。
許多熟悉的人站在一旁看著她,有些目光悲憫,有些眼中出全是蔑視。
她隱隱約約聽到有人擔憂問:「她父母不打算管嗎?」
「管什麽啊,當年就是她父母送她都星雲門的。這事兒一早就知道了。」
「聽說她修善道……」
「傻缺的才修這種道。」
「日後邪氣不會再出現了吧?蓬萊島已經死了四個弟子了,就是掌門一直壓著……」
「不會了,她死了,我們就安寧了。」
她死了,我們就安寧了。
可她做錯了什麽呢?
她欠他們嗎?她到底做了什麽,淪落至此呢?
周邊傳來弟子的哀嚎之聲,蘇清漪艱難睜眼,看見那些年輕的面孔中全是驚恐。他們同她一樣被綁在十字架上,血落入被雕刻出的石縫中,往她的方向涌來。
她在祭壇中央,看著祭壇邊上高階修士的舞蹈,聽著他們的銀唱,慢慢笑出聲來。
周邊一切變得無限清晰。
「當年老祖以人練脉才有了我們今日的靈氣,老祖真是功德無量……」
「這些人換修真界萬年安寧,也算死得其所……」
這是她所修的善道?
這是她所守護的人?
如果這世上的善道就是如此結局,如果這天道注定讓惡人胡作非爲,如果這世間再無公平,那她修善做什麽?做個好人做什麽?
銀誦之聲越來越大,鮮血彙集在蘇清漪脚下,綠色的光芒衝天而起,邪氣猛地灌入她的身體之中!
天地顫動,龍銀之聲咆哮而出,蘇清漪在邪氣中大笑出聲,黑髮轉成銀絲,黑眸轉爲血紅。
旁邊人驚恐出聲,有人終於發現不對,顫聲道:「不對!這不是山河祭的陣法!」
「誰!誰動了陣法?!」
「她入魔了……邪氣都成了她的修爲。」
「跑啊,快跑!」
周邊慌亂起來,邪氣從蘇清漪身上猛地爆開,力道將站在周邊的修士瞬間衝散開去,施法的高階修士首當其衝,幾個高階修士察覺不對,瞬間用盡所有靈氣破開虛空,就逃跑了出去。在場只剩下大乘期以下的修士,因爲沒有這樣瞬移的能力,開始四處逃竄。
邪氣朝著周邊人追逐而去,感染了邪氣之後的人立刻狀若癲狂,開始瘋狂砍殺著身邊的人。蘇清漪在那邪氣漩渦之中,修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衝了上來,直接突破大乘!
金光衝天而起,元嬰以上的修士開了結界瘋狂奔跑,蘇清漪慢慢睜開眼睛,看向了正在奔跑的冉父冉母。
周邊邪氣四散開去,蘇清漪用力一掙,便掙斷了綁著她的玄鐵,她紅衣獵獵,赤足走下祭壇,一步一步朝著自己父母走了過去。
冉父冉母拼命奔跑,却始終只能在祭壇內打轉,蘇清漪踏過厮殺的人群,走到冉父冉母身前。
兩人已經精疲力盡,看著蘇清漪走過來,瘋了一般揮砍向她,蘇清漪手中拈訣,那些法術便毫無用處,冉父冉母露出絕望的表情來,却聽面前這個彷彿已經是入魔的女兒顫抖著聲問:「爲什麽?」
兩人微微一楞,蘇清漪嘶吼著聲開口:「我是你們女兒啊!爲什麽,爲什麽這樣對我?!」
爲什麽狠得下這樣的心?
爲什麽做得出這樣的事?
爲人父母,哪怕有半點感情,都會保護兒女,到底是怎樣的人,才能做出賣女求榮之事?
冉父冉母沉默下去,好久後,冉父終於道:「對不起。」
「從送走你那一刻開始,」他聲音沙啞:「我們,就沒有把你當做女兒。」
「好……好……」蘇清漪大笑起來,轉頭看向正在奔跑的衆人。
「你們呢?!你們也是如此嗎?!」她大吼出聲,衝著這些正在逃命的人,質問出聲:「在你們心裡,我是個人嗎?我是你們的朋友、侄女、師妹、師姐嗎?!」
沒有人回答她,然而這些人,都用行動告知了他們的决定。
他們拼命逃跑,或者揮砍向她。似乎以爲,只要她死了,這一切都會結束。
蘇清漪看著那些飛來的法訣,從未覺得,這世上如此癲狂。
她似乎第一次瞭解這個世界,似乎第一次來到這裡。
這些人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原來她的世界是個局,她的人生是個局,她以爲的一切,都是局。
既然如此,那何不都毀了!
既然如此,那何不都殺了!
她手中凝出光劍,指向冉家夫婦,淡然出聲:「既然你不當我是女兒,那我自然,也不會當你們是父母。」
說罷,她抬起劍來,朝著冉家夫婦砍了過去。冉墨從旁邊衝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臉上全是眼泪。他顫抖著身子,帶著哭腔道:「姐,不要……這是爹娘啊……」
「這是你的爹娘,」蘇清漪忍不住笑出聲來,在冉墨身上設下結界,溫和道:「可是,這不是我的。」
「姐……」冉墨渾身顫抖,在蘇清漪劍尖華光暴漲時,尖銳喊出聲來:「不要!!」
聲音被壓倒在法術所爆發出的轟隆聲中,華光瞬間親吞了那正準備反抗的兩人,他們被光芒吞噬,在火焰中焚燒殆盡。蘇清漪靜靜看著,然後將目光轉向結界中跪在地上,滿臉震驚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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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們先對不起我。」蘇清漪淡然開口:「你可以恨我,也可以殺我,我等你來報仇。」
說著,她往旁邊走去。
那時她腦中一片空白,渾身金字環繞,見人就殺。
這裡沒有誰是乾淨的。
凡是站在這裡的人,哪一個不是嘲諷她,等待著用她的命,去換他們的安寧?
她曾經想要守護這些人,曾以爲這些人是這個美好的世界。然而如今她却覺得,這樣的螻蟻,活著有什麽意義呢?
殺了,殺了,都殺個乾淨。
她沒有道,她不修道,她的善道毀了,那就毀個乾乾淨淨!
叛我者殺,惡我者殺,不仁者殺,不義者殺。
今夜乃我入魔夜,哪裡還有長生人?
不若執劍清長路,血鋪我道骨堆墳。
她設下結界,留下了所有陪她一同長大的人,一個個殺光了他們。血鋪滿祭壇,過去給過她所有美好的人橫七竪八倒了一地。冉墨呆呆站在結界裡,看著她滿身是血,面色如冰。
夕陽慢慢升起,她轉頭看向那滿臉是泪的少年。
「我知道……」冉墨顫抖出聲:「是他們先對不起你。」
「可是……」他抬起劍來,顫抖著指向蘇清漪:「他們畢竟是我的父母,我的舅舅,我的親人!我這一生,都無法原諒你。」
「那就,」蘇清漪淡然笑開:「不要原諒,來殺我好了。」
反正,冉焰的過往,她都殺光了。
對不起她的人,她都殺光了。
如果你來,如果你也要殺我,那就,殺了好了。
看誰的劍更鋒利,看誰的人生更絕望,看誰執念入魔,看誰墮道成狂。
她大聲笑開,踏著粘膩的鮮血,一步一步走下星雲門。
她墮道入魔的消息昨夜已經傳了出去,各派弟子雲集而來,無數人追了上來,她毫不在意,大乘期修爲碾壓著一個又一個撲上來的弟子,她記不住他們的面孔,只記得都是些很年輕的容顔。
他們的生命在此刻戛然而止,因爲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信仰。愚蠢得一如她,當年。
她邊殺邊走,且歌且狂。一路殺出星雲門,入魔修所在之地後,終於停了下來。
此時她已是傷痕累累,精疲力盡。她尋了一顆大樹,躲在樹洞之中,懷抱著自己,終於,嚎啕大哭出聲來。
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那鋪天蓋地的絕望,那汹涌澎湃的怨恨,時隔上百年,終於再次卷席而來。
她終於想起,却寧願從不記得。
看著靈潭周邊冉姝帶著的人,聽著蘇清蓮的指責,蘇清漪大笑出聲:「當年你不在祭壇,我還以爲,你和他們不是一路人。」
「我放過你,如今想來,這才是大錯特錯!」
蘇清漪說話間,面上表皮一點點剝落,身體逐漸變得修長,露出冉焰艶麗的容貌來。
在場人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冉姝却似乎絲毫不覺得吃驚。蘇清漪察覺到自己的轉變,轉頭看向靈潭,從倒影中發現自己容貌的改變,不由得皺起眉頭。
冉姝笑了笑:「師姐,靈潭是讓一個人各方面到達她最好的狀態,無論是資質還是容貌。您奪捨後這具身體,確實不怎麽樣啊。」
「你算好我會帶子忱來這裡,所以特意帶人來這裡等著我,是嗎?」蘇清漪冷笑出聲來:「倒的確是你的伎倆。」
「若你的確不是冉焰魔君,我的伎倆再多,哪又怎樣呢?」冉姝勾起嘴角:「如今師姐既然想起所有,那也知道,魔君二字,的確不是師妹冤枉你。」
「是是是,」蘇清漪大笑出聲來:「魔君二字,我的確配得起!你帶了那麽多人來,不就是想殺我嗎?要殺,那便殺吧!今日的人都是我殺的,我先領了,不用你再費神!」
說完,蘇清漪無道劍往地上一砸,彷彿竪碑一般立在前方,手中思秦青光宛轉,脚下星盤發出陣陣光芒,她面色倨傲,冷冷看著圍在周邊衆人,猛地提高了聲音:「我今日且就看看,沒了靜衍,你們拿什麽取本座性命!」
音落,冉姝抬手一揮,無數人便如螞蟻一般撲了過去。蘇清漪眼中冷光閃過,靈力猛地灌入無道,一個巨大屏障就圍繞在了寒潭周圍,布陣護好秦子忱後,她一躍而起,思秦華光大綻,直接劈向那密密麻麻的人群。
從高處望去,只見無數人源源不斷往聖山涌了上來。
「滅魔護道,衛我正途!」
有人高喊出聲,蘇清漪大笑出聲:「正途?就你們,還稱得上正途?!」
「以人練脉,以邪入道,如今還不知悔改,妄圖以人祭鎮壓邪氣,就這樣的正道,還有臉稱爲正道?」
她的聲音傳遍整個聖山,衝上來的修士都微微一楞,有些人茫然道:「她在說什麽?」
「污蔑!一定是污蔑!」
有人大吼起來:「這是魔君冉焰!想想多少兄弟死在她手中!」
這一聲喊,立刻鼓舞了無數人的士氣。
當年圍剿冉焰,各門各派死了多少弟子,如今她捲土重來,誰又不想手刃仇人?
殺了這樣多人的魔君冉焰說的話,哪裡能有道理?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信念,喊著往聖山衝了上去。蘇清漪大笑出聲,知道再多辯解,也沒人信。
那些年她不是沒有說過。
可是誰信她?
那些年她不是沒當過好人。
可是誰在乎?
既然如此,那便仗劍此處。反正這滿修真界都是她仇人,這修真界上上下下,哪裡不是爛透了?!
有弟子往上衝去,然而也有弟子察覺不對,拉扯著自己師兄弟停了下來。
在場大多是合歡宗的弟子,其他派的弟子大多是某位長老派來,說魔君冉焰現世,特來相助。本是抱著圍觀的心情而來,如今却不想,竟真的是冉焰出現了。
這死了上百年的魔君,又重新活了過來。
各門各派不由得統統回禀掌門,而後靜候在聖山之下等候宗門命令。
而各宗各門在接到信息後沒有半天,就下了全力協助星雲門長老冉姝生擒冉焰的命令。唯有星雲門,此次却沒有一個弟子參與進來。
聖山被人圍滿,蘇清漪一個人抗住了無數弟子的進攻。軒華低頭一看,不由得心思一慌,凝華趁機一劍刺了過去,軒華下意識一個回身,略略笨拙躲過那一劍。
這一個動作讓凝華面色巨變。
軒華的劍是她教的,很多年前,他還年少的時候,躲不過她的劍,就是如此笨拙閃開。凝華慌忙退開,猛地怒喝出聲:「你是誰?!」
軒華微微抬眼看她,幷沒回答。
無數畫面在凝華腦海中閃過,她看著面前人一片死寂的面容,焦急出聲:「你是誰!是誰!」
聽到這話,軒華不由得苦笑出聲。
「你毀了我的一輩子,如今,却轉頭來問我是誰?」
說著,軒華抬起手來,在空中寫下兩個大字。
「軒華」
「那一年,你說要帶我回去當你弟弟。你叫凝華,我叫軒華。」
「是你……」凝華呆呆看著軒華,顫抖出聲,然而片刻後,她似乎是覺得頭疼,捂住了自己的頭,艱難道:「不……不是……你不是……」
「他是一條龍……」
「你不是,」她沙啞出聲:「不……你不是……」
「他是一條龍……他是我的……」
「然後,他的朋友被你挖了元丹,抽了龍髓。爲了贖罪,他挖了自己的元丹,抽了自己的龍髓。」軒華苦笑出聲:「爲了飛升,你又親手剔出了他的龍骨。」
「他屬龍的一切,都沒了。」
聽到這話,凝華呆住。
她呆呆抬頭,看著面前的軒華。
記憶涌入腦海,她張了張唇,却什麽都說不出來。
「你不是飛升了嗎?」軒華走向她,面上笑容溫和:「你都飛升了……還回來做什麽?」
「我……我……」凝華張了張口,腦海中終於想起當初的畫面。
她登上登仙路,聽著那人的哭聲。她一路往前走。
然後她走進了一團黑暗中,緊接著,她到了仙界……
她終於得了長生,却始終是一個人。一百年,兩百年。好幾百年。她不知道自己要什麽,不知道自己求什麽。
當年她求長生大道,如今她有了,然後呢?
她在仙界,每日醉酒看花,練劍讀書。然而却總覺得心裡空空的。
她想起那年他問她,飛升之後,會寂寞嗎。
那時候,她終於明白,什麽叫做寂寞。
她開始有了所求,她想他,她等他,她想讓他飛升,前來陪伴他。
可是她等了那麽多年,他都不曾來。她忍不住了……思念成狂,執念成狂,這世上再沒什麽比他重要。什麽長生,什麽大道,她都不要了!
於是她偷偷下界來找他,化作一個叫蕭溯的女子。可是來了,她却發現,那麽漫長的時間,她忘了太多東西了。
她只記得那個人,只記得零碎的片段。她記得他是龍,可她找了那麽多年,却都沒有找到他。
最後,她終於見到了一條龍。哪怕這條龍和她記憶裡的人不一樣,可她却一眼認出來,這是他的元丹,這是他的龍髓。
這是他。
她朝思暮想,念念不忘那麽多年的人。
天空洋洋灑灑下起大學,凝華看著對面人苦澀的笑容,無比清晰的記起來。
那年她和他去踏雪,雪花落滿他們的頭髮。她同他說——最怕情深不知處,青山不老雪白頭。
那黑衣青年的影子和面前人如此完整的重叠,她忍不住踉蹌了一步。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爲什麽……她不記得了。
他說的,她都不記得。
「我剔了你的……龍骨?」她慢慢開口,片刻後,她搖著頭,節節後退:「不,不可能。」
「你是我的執念,是我的道。」
「軒華,我怎麽可能如此對你?!」
說著,她猛地反應過來一件事:「不,這都不重要!那元丹是你的,那龍髓是你的,還給你,我要他還給你!」
「凝華!」軒華怒吼出聲,抬劍指向她:「如果要還,那你,先把我的龍骨,還給我。」
「龍骨?」凝華呆呆看著他,片刻後,她搖頭道:「不……我要你飛升。我要他把元丹還給你。」
說完,她一劍朝著秦子忱的結界劈了過去!
軒華瞳孔猛地一縮,一劍擋向那道華光,然而那劍勢沒有被完全攔住,餘下的力道撞到結界之上,用靈力撑著結界的蘇清漪一口血噴了出來,被冉姝一劍拍到背上,推進了人群之中!
蘇清漪單膝跪在地上,用手背擦了一把嘴角的血,看著旁邊涌上來的人,冷笑出聲。
與此同時,聖山不遠處一陣地動山搖,鐘聲徹響整個修真界。鳥獸從遠處驚飛而起,所有人下意識看向那地動山搖的方向。
隨著地動開始,誦書之聲從那個方向傳來,隨著鐘響之聲傳遍修真界。修真界有些年紀的修士都不由得面色一變。
「儒門出世了。」
同如儒門一般傳承萬年的大派道宗宗主眺望遠方,淡然出聲。
上一次儒門出世是五千年前,修真界遭逢天道大劫。
這一次儒門出世,修真界,又是怎樣的大劫?
修真界都在震驚之時,儒門山門前,弟子統一身著白衫、外籠寫著墨字的輕紗大袖衫,手中握著一把小扇,頭上羽冠半挽,由一位身披鶴氅,著黑色直綴,頭頂金冠,肩上踩著一隻小鳳凰的俊美青年領著,踏入一個正在轉動著的傳送陣之中。
這是新一代儒門掌門繼任以來第一個命令。
上聖山,救天道之子,挽此界於水火,護天道於長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