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許只是想把當年的主謀殺了出口惡氣,又或者是想徐徐圖之,總而言之,李宗至少在此時,沒有想要和鄭家徹底敵對。
那謝恆為何在這裡?他是為了誰?
李歸玉腦海中一瞬間閃過無數念頭。
他想起今日這場過於隆重的大婚,那件明顯準備許久的嫁衣,賜婚那日他們打的那一架,甚至於是洛婉清剛回東都那一夜,馬車輕紗帷幕之後,謝恆那雙冷淡中帶了幾分挑釁的眼……
有什麽不對。
李歸玉突然意識到,不對,謝恆不對。
他的謀算沒錯,他每一次都把洛婉清逼到絕境了,可是每一次洛婉清都化險為夷。
從宮宴求婚到敲登聞鼓告狀,從天牢賜婚到如今——
每一次,都有謝恆的影子。
“你為什麽在這裡?”
李歸玉突然意識到什麽,神情逐漸有些失控,他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謝恆領子,急促道:“她殺了鄭平生,陛下一定會殺她,你把她放了你知道是後果嗎?!”
謝恆聞言,冷靜抬眸,卻只問:“你是因此失態嗎?”
李歸玉動作一僵,他看著面前人的眼睛,一雙眼彷彿是看到他心底,言語直指人心:“因為她除了你,還有人護著她?”
“我有什麽好失態?”
聽到這話,李歸玉艱難扯出一個笑容:“有人幫她我高興還來不及,我有什麽需要失態?”
“你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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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恆平靜開口,每一個字都銳利如刀:“你怕她愛上我。”
“胡說八道。”李歸玉譏笑反駁,“你以為她會喜歡你?她是個大夫。”
李歸玉湊上前來,認真提醒:“我比你更熟悉她。她不會喜歡一個可以手剝人皮出賣親友視人命於無物的劊子手”
“所以你知道她不會愛你。”
謝恆聞之神情不變,只繼續道:“她是一個大夫,她生性良善,又怎會喜歡你我這樣的人?而你,虎狼之心,與她又隔著家仇,你如今不過就是一次次按著她的頭把她溺進水裡,然後成為她唯一的稻草,你以為這樣,她就會主動伸手抓住你。”
這次李歸玉終於沒有說話,他端詳著謝恆,用凶狠遮掩著眼中薄冰下的情緒,謝恆憐憫看他,只道:“這是你如今唯一能留住她的方式,所以,你不允許其他任何一個人成為她的稻草。”
“所以……”
李歸玉終於聽明白,他慢慢反應過來,帶著血氣笑起來:“你想成為她的稻草?”
“不。”謝恆盯著他,平靜道,“我要她成為洛水之神,無需稻草。”
聽到這話,李歸玉呼吸重起來,他看著前面人眼中毫不猶豫掩飾著的狼子野心,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覺得異常熟悉。
他突然想起一個人,一個用死來讓他害怕恐懼,如利劍一般高懸……不,貫穿他的身體,將他日夜凌遲著的人。
他克制著動手殺了面前人的衝動,在急促呼吸中慢慢冷靜下來。
他蛇一般盯著謝恆,感知到他不同尋常的情誼,肯定道:“你覬覦她。”
聽到這個詞,謝恆眼中露出微弱的笑意。
他沒有回應,抬手拂開李歸玉抓著他衣襟的手,轉身提弓離去。
旁邊密林傳來馬蹄之聲,紫棠領著人急急衝來:“殿下!陛下召您回去。”
李歸玉沒有理會紫棠,他看著謝恆毫不在意一般遠走,盯著他的背影,忍不住聲音:“你以為你能救她?”
謝恆沒有理會,提步往外,李歸玉大聲提醒:“謝恆,你乃孤臣,你一身榮辱系於我父皇之身,若為一個女子忤逆於他,他必疑你!她今日就是死局,除了我誰都救不了她!”
謝恆不應,他走進林中,將大弓扔給一直等候著的朱雀,翻身上馬。
“護不護得住,”謝恆頭也不回,徑直揚鞭打馬,“那就看我的本事了。”
聽到這話,李歸玉驟然睜大眼。
一種無端的熟悉感突然蔓延上來,彷彿是在流風島那日,崔恆將他從箭雨中推出刹那。
不能讓他救洛婉清。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一刻想到崔恆,然而他卻直覺覺得,今日和流風島那日一樣,如果讓他救下洛婉清,有什麽東西便會在他們三人之間質變開去。
他不能讓謝恆成為洛婉清的稻草,不能讓洛婉清另有出路。
她只有他。
洛婉清的身側只能有李歸玉。
他分辨不出謝恆的緣由,他也不願多想,只在紫棠帶著人馬衝到他面前時,一把拽住紫棠帶來的空馬,翻身而上,沒有半點遲疑,便追著謝恆疾衝下山。
雙方一前一後往山下衝,青崖見狀,抬手指了指身後一棵樹,笑著吩咐朱雀:“朱雀,把那棵樹砍上四分之三。”
“好嘞。”
朱雀聞聲松馬一躍,抬手一刀劈到樹乾,只留一點樹皮相連,隨後幾個起落追回馬背。
他躍上馬時,李歸玉一行人剛好衝到樹前,大樹支撐不住,轟然落地,李歸玉不勒韁繩,調轉馬頭,徑直轉道:“換路,跟我來。”
一行人繞向小路,朱雀回頭見狀,頗為高興,向謝恆邀功:“公子,甩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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