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晏明的時候,傅長陵喜歡晏明。
他是歲晏魔君時,傅長陵喜歡歲晏魔君。
而今他是鴻蒙天宮大弟子秦衍,無論早晚,傅長陵終究會喜歡秦衍。
早一點晚一點,他並無所謂,始終是那個人。
所以他不執著,不深究。
可秦衍與他不同,這一世的秦衍不喜歡他,所以他會拚命區分告訴他們,他們是不一樣的。
期初他還覺得,秦衍說不喜歡他,是因為他還沒有了解過自己。
他甚至還擔心過,如果秦衍喜歡他,該怎麽辦。
畢竟,於他骨子裡,他始終難以放下秦衍滅他全族之事。
無論秦衍上一世為他做過多少,他們之間有多少誤會,甚至這一世的秦衍什麽都沒做過,他內心深處,始終介懷著這件事。
所以最初他去鴻蒙天宮,不過只是想要陪伴秦衍,期望這個人這一世,能走上與上一世不同的路。
只是隨著陪伴時間變久,他越了解這個人,就越沉淪,一面害怕他給回應,一面又害怕他不再喜歡他,給不了這個回應。
鴻蒙天宮迷戀於他作為師兄的溫柔,萬骨崖八年苦守思念成執,相逢再見,同他笑語相談,再看他身飼萬鬼。
這一切都成了徹底擊垮他的利刃,讓他不得不彎腰低頭,屈服於這份感情。
可他內心深處,始終明白,這份感情是錯的。
秦衍不能喜歡他,而他也不該喜歡秦衍。
所以秦衍拒絕他,他也能從容而應,安安靜靜退到他該退的位置上。
只是哪怕他清楚了一切,在有人這麽直言的片刻,他還是覺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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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秦衍直接和他說,“我這一輩子不會喜歡你”那一刹那,始終是利刃穿心,疼得他哽咽無言。
他不知該說些什麽,就是笑了笑,轉過頭去,看著天邊明月,沒有多說。
飛舟穿梭在雲霧之中,傅玉殊看了看旁邊的人,拍了拍他的肩,安撫道:“不喜歡就不喜歡,你喜歡他不就行了?”
說著,他笑起來:“其實喜歡一個人是最自由的,誰都管不著你,也不喜歡誰回應。喜歡在你,不喜歡也在你,這麽一想,是不是覺得這段感情裡,你佔了上風?”
聽到這話,傅長陵忍不住笑出聲來,覺得傅玉殊這人勸起人來,當真是個極會找樂子的。
兩人一面聊天,一面喝酒。
傅玉殊同他說自個兒和藺塵的過去。
他和傅玉殊說自己和秦衍的往事,說得不多,隱去了重要的事,但傅玉殊卻也聽得明白。
兩個人對月暢談,直到傅玉殊喝到他有些困了,傅長陵才扶著傅玉殊回了房。
他伺候著傅玉殊上了牀,給傅玉殊蓋上被子,傅玉殊睡覺的時候也是笑的,這時候他才意識到,二十出頭的傅玉殊和他後來記憶裡的父親最大的區別,就是現在傅玉殊,笑容是真的。
後來他父親也很愛笑,甚至於很少沒有他不笑的時候,可是那笑容卻從來不到眼底。
就像他。
他看著傅玉殊,靜靜站了一會兒,終於才道:“好好睡吧。”
說完之後,他轉身走了出去。
回去的時候,秦衍已經睡下了,他走進屋裡,站在牀邊片刻後,終於還是坐在秦衍邊上。
秦衍呼吸聲很均勻,他大概是真的累了,竟然連他坐在他身邊都沒察覺。
傅長陵聽著秦衍的呼吸聲,感覺內心一點點平靜下來。
“錯了就錯了吧,”傅長陵輕聲開口,看著地上流淌的月光,“我也認命。”
說著,傅長陵站起身來,回到了自己的牀榻。
秦衍聽他睡下,慢慢睜開了眼睛,他緩了片刻後,終於又閉上了眼睛。
後面時日到是過得很快,約過了十幾日,飛舟便到了鴻蒙天宮山腳下。
飛舟落地之後,一行人下了飛舟,傅玉殊收了靈舟,隨後就聽有人喚了一聲:“少主。”
所有人一起回頭,這時便看見一個身著白袍、面帶白色面具、背著一副劍棺的青年站在鴻蒙天宮門口,他身後停著一架飛舟,似乎是等了許久。
他走上前來,朝著藺塵恭敬行禮:“少主,”而後又轉向傅玉殊,“傅少主。”
藺塵點點頭,隨後轉頭看向越思南,同越思南道:“這是我堂弟藺崖,你跟他回去吧。”
越思南見到藺崖,她露出短暫愣神,而藺崖神情不變,靜靜看著她,也沒出聲。
藺塵以為越思南是緊張,抬手拍了拍她的肩,算作安撫,溫和道:“你放心,我不是送你回去。他會帶你去藺家,你到那裡,會重新有一個身份,重新生活?”
越思南聽了藺塵的話,她抓著藺塵的袖子,垂下眼眸,傅玉殊走到藺塵邊上,看著越思南,笑道:“你藺塵姐姐都把路給你安排好了,你總不會賴上她,打算一輩子跟著她吧?”
“玉殊。”
藺塵聲音輕輕警告了他一聲,傅玉殊聳聳肩,什麽都沒說。越思南抿了抿唇,終於是慢慢放開藺塵的袖子,低聲道:“我明白,我就是有些不舍。”
“你身份特殊,”藺塵聲音溫和,“還是早點去藺家,安全最好。等我辦完事兒,我會去見你。”
說著,藺塵靠近她,悄悄將一個傳訊球放在越思南手心:“如果你有什麽事,你可以捏碎它,我會立刻知曉。裡面有我一道劍意,你可做防身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