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也能遇到人,”傅長陵笑起來,“當是生死之交了吧?”
“若他還活著……算了,其實我也沒管過他,大概率也是沒什麽交情的。”說書人歎了口氣,似乎是有些惋惜,傅長陵奇怪道:“為何,是出了什麽不測嗎?”
“這個人說是奇人,其實年紀很小,當時比我小兩歲。”說書人說著,傅長陵下意識就想起秦衍來。
十五年前的四歲,那倒是和秦衍一個年紀。
“是當年城裡出了名的人物,出身城中唯一的仙門秦氏,一出生就是天靈根,聽說他父母是打算把他送到鴻蒙天宮學習,可誰知道出生下來,竟然天生缺了魂魄。”
傅長陵聽著“秦”這個姓氏,不由得有些敏感,隨後道:“後來呢?”
“出事之後,他父母將他藏在木箱裡,算是逃了一命。我那時候年幼,只顧著自己逃命,等城裡安定了,大人都被抓走之後,我偷偷爬了出來,也沒管他。我就在城中四處流浪,回家裡翻找東西吃。接著我就聽說有仙人來了,我趕緊出城,想去找我父母,這時候,我又遇到了這位秦公子。”
說書人回憶著,面上露出憐憫之色:“他是個缺了魂魄的傻子,當時已經餓得只剩皮包骨頭,明顯沒吃過飯,誰也不知道這麽十幾天不吃東西,他怎麽活下來的,可能這就是天靈根吧。當時小孩子都往城門口趕,他也是,只是他比其他人動作更慢,像是……”
說書人說著,皺起眉頭,終於尋找到合適的用詞:“像是用絲線吊著往前走,被人拖過去一樣,許多小孩到城門口了,他還在慢慢走。我上去同他答話,他也不說話,我來不及管他,就自己跑了。”
“等我跑到城門口,就看見天上的修士一個一個炸開,血肉都落進那個巨大的圓形池子裡去,許多小孩子都被嚇哭了,哇哇大哭,我也是嚇傻了,在城門口呆呆看著那些修士落進血水裡,有個一紫衣少女站在池邊,還說他們髒。”
“那個孩子呢?”
傅長陵不知怎的,就異常關心那個孩子。
修道人的直覺,都是天道的提示,雖然這種想法來得莫名其妙,傅長陵卻也不克制,執著詢問。
說書人是個嘴散的,也不刻意隱瞞,回憶著道:“所有孩子都在害怕,那個秦公子卻是一點都不怕,他就一步一步往血池走,走得異常堅定,我叫了他好幾次,他都不答我。天上劍光到處砸落,下面的紫衣魔女和他們打得難舍難分,秦公子運氣也好,誰都打不著他,就看見他走到了血池裡,‘噗通’一下,就跳了下去。”
“那他肯定死了。”
先前說話的中年人皺起眉頭:“那血池可深呢。”
“我也是這麽想。”
說書人露出嚴肅的神情來:“可實際上,並非如此。”
“他還活著?”
旁人驚訝詢問,說書人面上有了幾分懼怕,他點了點頭:“當時我被嚇壞了,腿軟,跑不動,然後一個石頭下來,就砸在了我旁邊,我蜷縮起來,剛好卡在了石頭夾縫之間,就看見外面修士打來打去。”
“最後所有修士都被殺了,血池的血都滿了,然後吧,我就看見越思南跌跌撞撞站到血池邊上去,又念又跳,不知道是在做什麽,接著整個血池都沸騰了,然後那個秦公子,他就被送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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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書人面帶驚色:“他不僅沒死,他還睜開了眼睛,口齒清晰問了越思南一句‘這就是雲澤?’,你們說怪不怪,之前他魂魄有失,根本就不會說話。”
傅長陵聽著這話,面帶驚色:“你說的可是當真?”
“千真萬確。”說書人抬起手來,一副發誓的模樣道,“我只能說有些事兒我可能記不清,但這絕不是捏造。”
“後來呢?”
傅長陵急急發問。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想簡單了,既然越思南當年在太平鎮親眼目睹著藺塵的死,既然越思南成了一個魔頭,她的反抗,就僅僅只是和仙道作對殺幾個普通人嗎?
她為什麽修建化血池?當初太平鎮的那個氣脈封印是誰破的?
這麽多的業獄修士,難道都是從那一個氣脈封印裡衝過來的?
這才是關鍵。
越思南在藺塵死後,發狂一般修建的化血池,到底是為了什麽,這才是關鍵!
“後來,我就暈了。”
說書人有些不好意思笑笑:“年紀太小,又餓,被嚇壞了。”
傅長陵聽到這話,簡直想打人。
他克制住情緒,問了自己最想問的一個問題:“那個秦公子叫什麽?”
如果當真是天靈根還活著,不可能默默無聞。
說書人想了想,終於想起了那個孩子的名字。
“秦衍。”
傅長陵聽到這話,猛地睜大了眼睛,那人折扇往手上一拍,隨後指向傅長陵,肯定道:“就叫秦衍。”
第109章 他跑路的時候,還順走了一盤花生米
“秦衍……”傅長陵不可置信出聲, “哪個衍?”
“水朝宗於海貌之衍,”說書人見傅長陵面上神情有異, 疑惑道, “怎麽, 你認識?”
所有人看向傅長陵, 便就是在這一刻, 周邊有鍾聲響了起來。
那鍾聲彷彿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眾人都有些驚訝:“竟然是八合鍾?”
八合鍾是鴻蒙天宮專門用來告知雲澤所有人事宜的法器,敲響八合鍾後,無論在雲澤任何角落, 都可以聽到詔令。所以八合鍾不會隨便啟動, 自從葉瀾去世以來, 只有在每一屆鴻蒙天宮宮主交替之時,用以宣告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