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聽黎捕頭滿臉正色的把話說完,李賦心裡總算稍稍鬆了口氣。
話說,裝模作樣真不是一件好受的事兒,一邊裝還得一邊擔心會不會裝得過火了!
黎捕頭說畢心中卻緊了起來,有些忐忑的悄悄打量李賦的臉色,生怕他不信,或者使絆子……
李賦垂眸沉銀,片刻方道:「你說的,都是實話?」
黎捕頭一喜,忙單膝跪了下去,抱拳垂首道:「千真萬確!卑職如何敢欺瞞大人!況且這事要不了幾天想必就會傳到南海城了,卑職就算想要說假話也說不成啊!」
「起來吧!」李賦點點頭,又道:「話雖如此,可今日是個什麼情形你也看到了!本官雖相信你,但這些話此刻也不便對外頭那些老爺、少爺們說,那些人向來跟官府不對盤,過後還不知會把本官想成什麼樣!說官官相護,那都是輕的了!」
黎捕頭一怔,想想的確如此,且李大人還要在這南海城長久做官的,比不得自己,拍拍屁股走人,誰還能把自己如何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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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職連累了大人,卑職慚愧!不知——大人可有何妙計?」黎捕頭連忙問道。
李賦微微一笑,心道算你小子還上道!
便道:「主意倒是有一個,就不知妥當不妥當!此次鬧成如此,又是在南海城地界上出的事,你們雙方又跑到本官面前打起了官司,本官就算不想管,恐怕也不行了!這樣,那扶家父子就不必鎖拿了,橫豎他們在官府掛了號,還能跑得到哪裡去?本官與你們一起前往泉州城一趟,泉州也屬南海郡管轄,治下出了這等大事,本官本就應該過問!」
黎捕頭一愣,立刻想到李賦多半是看中了扶家那偌大的家產,在這種新舊家主交接的時刻,是最容易渾水摸魚的了!
除非那扶家的新任家主是塊木頭,否則,根本不需要李大人出口,必定會主動奉上厚厚的重禮。
都是官場上混的,當然是有財一起發,況且,人家可是南海郡的老大,這等好事還能將人家摒除在外不成?
心念及此,黎捕頭立刻做出一副鬆了口氣的表情,無比恭敬而由衷的陪笑贊道:「大人英明!有大人同行,託大人的福,卑職這趟差使總算圓滿了!大人肯前往,這是再好不過!只是,辛苦大人了,卑職慚愧!」
李賦不由也露出笑容,點點頭笑道:「那就這麼定了!今日天色已晚,你和那十幾個兄弟,以及扶家父子就在布政使衙門裡暫住一宿吧!今日一大清早,咱們就啟程趕往泉州!料想明日最遲傍晚也能到了!」
「是,一切全憑大人安排!」黎捕頭連忙陪笑答應。
臉色突然一僵,黎捕頭神色有點訕訕,陪笑著吱唔道:「呃,大人,卑職還有一事沒跟大人說明……那,那扶家父子的夫人,卑職已經叫人拿下了,這會兒正捆了在扶家別院呢,大人您看……」
盡會惹事!李賦心中不由大為不滿,心道果然無用至極!正主沒拿到,拿那兩個婦道人家有何用?只需派幾個人前後門一守嚴禁出入,等正主拿到,還愁走的了她們?
李賦不想惹這爛攤子,便道:「你自己看著辦!弄到衙門裡也可!」
「卑職多謝大人!」黎捕頭汗顏,連忙謝過。
二人從裡頭出來,李賦沉默了許多,神色雖盡作平靜,依然讓這些老狐狸們瞧出幾分端倪。
直把眾人弄得心癢不已,若不是礙於他的身份,早有人出言詢問了。
這些人再怎麼著也不過是好奇心癢,扶家燁父子卻是有點坐立不安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李賦倒並非是故作姿態,只是事情遲早要明朗化,保密也不過是眼下罷了!扶家燁父子雖然已經不需要顧忌任何,但他總不好表現得太過輕鬆若無其事,不然,讓其他那些老爺、少爺們心裡頭會怎麼想?
黎捕頭哪裡知曉他心中的思量,見他在後邊分明答應自己答應得好好的,此刻卻又滿臉的糾結猶豫,不由得暗暗焦急,幾次想要提醒,到底不敢造次又忍住了。
他這倒算是歪打正著,正好幫了李賦的忙,讓李賦的神情看起來絕對不像是裝的。
片刻,李賦才輕輕吐了口氣,緩緩說道:「本官也會去一趟泉州城,明日清晨便啟程,此是地方事務,本官也不便過多插手,一切等到了泉州城就知道了!扶老爺,你們父子今晚就在衙門裡住一晚吧!明日好方便趕早。諸位還有別的事嗎?」
眾人心中驚疑不定,卻早已後悔趟進這攤渾水。聽得李賦這麼問,頓時收起那點兒可憐的好奇心,紛紛起身告辭,一下子,走了個乾乾淨淨!
梁晉深深朝李賦瞟了一眼,勾唇無聲冷笑了笑,亦隨著眾人一起退了出去。
扶家燁的心頓時就涼了半截,呆掉了。那種不祥的感覺在心裡生起,越來越強烈,然而,他是真的想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這般嚴重?
活了大半輩子的他,聽話自然善於聽言外之意,李大人言語間雖然頗為客氣,留他父子在布政使衙門過夜也說是方便明日一早啟程,其實,根本就等於變相的軟禁!
扶魏心急,試探著陪笑道:「李大人,我們在南海城中有別院呢,怎麼好麻煩李大人呢?況且,還有我母親和夫人也都還在別院里呢!請大人放心,明日一早必定不會耽擱了行程,我們還是回別院住算了吧!」
扶家燁沒有吱聲,卻是暗暗觀察李賦的神情反應。
李賦卻沒說話,只是為難的笑笑,黎捕頭卻有幾分不耐煩道:「李大人一片好意,扶老爺、扶少爺還是不要推辭的好!至於兩位扶夫人,放心,我這就去接了她們進來跟二人團聚!二位這可放心了?」
「你!」扶魏氣結。
扶家燁拉住了他,客氣微笑道:「也罷!那就有勞黎捕頭了!」
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切等回了泉州城,自然就見分曉!何必急於一時之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