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她收到了那只兔子。
即使溫蔓沒有說,明珠還是猜到,這只兔子是陸謙送的。
前陣子,陸先生去了h市。
夜晚,她躺在白色大牀上,摟着那只兔子。
她想陸叔叔。
她想,收到禮物,總是需要感謝一下的,再說是新年她該跟他說聲新年快樂……
最終,她發了條微信給他。
【陸叔叔新年快樂!】
等了很久很久,他纔回了一條【新年快樂】。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叫他的小姑娘哭了起來,她把臉埋在被子裏偷偷地哭,哭自己無法傾訴的情感。
但凡這世間任何一個男人,她看上了喜歡了,她都能無畏地表白。
她都能坦坦蕩蕩地說一聲:我喜歡你!
可是這人是陸謙,是陸先生!
他還是溫蔓的舅舅。
明珠厭棄自己,又無法自拔地喜歡着他,平時不看新聞的她,開始有意無意地看電視跟報紙,甚至有時會在爸爸跟哥哥談起那個人時,偷偷地聽。
可是她又清楚,他不屬於她!
……
c市,夜晚。
陸謙身着合體的正裝,坐在辦公室內,看着手機靜靜出神。
柳祕書推門而入。
“陸先生,您準備好了沒有,外面大夥還等着您給說幾名打雞血呢!”
陸謙未動。
柳祕書走過去,柔聲開口:“陸先生怎麼了?”
陸謙指着手機,笑笑:“小姑娘給我發信息呢!”
他想,她該是收到東西了,也一定很喜歡。
可惜,未能親手送到她手上。
陸謙將手機放進衣袋,起身時面上笑意已經收得乾乾淨淨的,又變成了那個人人敬仰的陸先生……
柳祕書跟他後頭,輕聲嘆息。
外頭很熱鬧,陸謙說了一番話後,同下屬們吃了個飯。
深夜散席,他醉了!
坐在車後座,一直拿着手機看着小姑娘給自己發的短信,跟柳祕書嘮叨:“你是不知道我多想扔下手上這攤子事情,多想好好休息一個月……我多想,年輕個十來歲!”
那樣,或許他就有勇氣,站在煙花下面。
看她笑靨如花。
柳祕書聽得心驚肉跳,下車後好說歹說,將人哄着進了宅子。
陸老太太心疼兒子,親手照料。
午夜夢迴,陸謙只覺得身邊的人溫柔,他捉住手腕低喃:“明珠!”
陸老太太未聽清。
不過,依稀是個女孩兒的名字。
當下,陸老太太狠狠拍了下兒子的手,沒好氣地說:“喝下黃湯現在做着黃樑美夢呢!是在叫你哪個紅顏知已啊!”
陸謙的酒,一下子醒了。
他自然記得方纔夢到了誰,一時有些窘迫,斯文面孔透着一絲淡紅。
陸老太太甩了老臉子:“你光在夢裏叫算什麼本事!你把人娶回我們老陸家開枝散葉,那纔算你的本事!”
陸謙坐起身,摸出一支香菸。
他默默地吸了半支香菸,才淡笑:“媽,沒有的事兒!”說完,他就將香菸掐掉,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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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老太太嘀咕,方纔兒子叫什麼了?
是叫什麼豬……小豬?
年輕人,都喜歡這樣起愛稱嗎?
浴室裏,陸謙扶着牆壁沖澡。
溫熱的水流從頭澆到腳,眼前一片模糊,他卻格外清楚地知道,自己確實是喜歡上了,她跟他鬧彆扭的這大半年,他身邊乾乾淨淨的。
再知情識趣的美人兒,他也無心欣賞。
明知道跟她沒有結局,他卻幼稚地守身如玉……生怕被小姑娘再撞見,她皺下眉頭,他也能掛念個許久。
陸謙無奈地笑了……
*
他們沒有聯繫,即使他時間去b市出差。
幾過幾面,也是遠遠地望見。
轉折,是溫蔓住的房子,發生爆炸……
那天清晨,他還在開會,溫蔓打來電話哭着說:“舅舅,救我!”
他趕到b市。
溫蔓已經在醫院了,全身是血,正在拼命地生孩子。
他永遠記得,他站在產房外頭,心臟幾乎跳停。
他已經失去了妹妹,他不能再失去溫蔓。
陸謙紅着眼睛:“霍紹霆人呢?”
霍家三口都在。
霍夫人傷心哭泣,霍震東無奈地搖頭,最後是明珠小聲說:“他去英國給喬安打官司了!”
陸謙當下就爆了粗:“打他|媽的屁!”
明珠顫着聲音,叫了一聲陸叔叔,陸謙原本更難聽的話堵在喉嚨,沒再說出來。
他進去產房看了溫蔓,約莫10分鐘他出來。
孩子很不好,其實是可以放棄的,但溫蔓堅持着生出來。
哪怕她斷了兩根肋骨。
產房外面的過道,安安靜靜的,陸謙靠着牆壁微仰着頭,眼裏熱熱的,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掉落……
等待的時間,很漫長。
溫蔓生了16個小時,到了半夜才艱難地產下一個小嬰兒。
小霍西。
霍西早產情況很不好,立即就被護士送進了icu,甚至家裏頭的人還沒有來得及看上一眼……
醫生出來說了情況,很委婉地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並且注意產婦的情緒。
陸謙眼裏的熱淚,終於掉下。
這是明珠第一次見他流淚,她的印象裏他總是強大,似乎沒有事情能難倒他。
後半夜,他沒有睡,在外面吸菸。
清晨。
陸謙走進病房,霍夫人去服務檯了,病房裏明珠趴在溫蔓牀邊,似乎是熬不住睡着了。
陸謙輕輕拍了下她的肩。
小姑娘一下子就醒了,睜開紅紅的眼睛,迷迷糊糊地叫了聲陸叔叔。
“還記得我是你陸叔叔?”
他聲音嘶啞,說了句不明不白的話。
但是明珠已經無瑕去想,因爲現在這種情況,她那點兒小情小感是微不足道的,她只盼着溫蔓能好、小霍西能好。
她讓陸謙跟溫蔓說話。
她自己跑到icu病房門口,隔着一道玻璃門看着裏面,可是她什麼也看不見……她靠在玻璃門邊兒上,默默流淚。
小霍西,千萬不能出事!
她不知道哥哥跟嫂子能不能完好如初,可是她想要霍西好好地活着,霍西那麼小,那麼可愛。
不遠處,陸謙靜靜站着。
他聽到小姑娘說着傻氣的話……
柳祕書在一旁溫柔勸着:“您多少喫點兒東西,這麼一天一夜不進水米,怎麼能成呢?”
陸謙轉身,輕聲說:“給她送份早餐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