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紹霆回到家,已經接近12點。
大廳留了一盞燈,到處都是靜悄悄的。
他上樓先去看了孩子們,這才拉松領帶回了主臥室,溫蔓已經睡下了,屋子裏只有朦朧月光。
霍紹霆站在牀尾看了片刻,走進浴室。
外套、襯衣,沾上菸酒的味道,他脫在洗衣籃裏。
衝完澡,他躺在溫蔓身後。
她呼吸很均勻,可是他知道她是醒着的,只是不想跟他說話罷了。
霍紹霆親吻她後頸,低語:“不問我嗎?”
溫蔓身體微僵,沒有說話。
霍紹霆想到今晚那些人的調侃,想到她讓他去找年輕的,心中不滿,握住她的纖腰,將身體貼得緊了些。
他們從來沒有這樣沉默的性|事,從頭到尾,都沒有人說話。
就好像是沉默的發|泄。
好在,他記得措施,結束後溫蔓都沒有洗澡,仍維持着側臥的姿態睡着了……
霍紹霆掀開被子起身。
沖澡時,他想,怎麼會到這地步?
他沒有看見她的反應,相反,因爲這場性|事,心情反倒更不好了。
清早。
溫蔓留在家裏做家務。
霍紹霆昨晚脫下的衣服,她拿洗衣袋裝了,準備讓傭人送到洗衣店乾洗,但是才撿起襯衫就聞到一股淡淡香水味道。
那是年輕女孩兒用的一款。
溫蔓怔忡。
昨晚霍紹霆回來那樣晚,他讓女人近身,是向她報復還是宣戰?
她又檢查了一下,襯衫上並沒有口紅印。
只是,收拾外套時,衣袋裏掉出一張香噴噴的名片。
【時代巨時】——車雪。
半個小時後,車雪的資料送到她面前。
21歲,新晉小花,年輕漂亮演技不錯。
溫蔓捏着那張照片。
照片上的車雪,跟自己有8分相像,細看能看出整過的痕跡。不消說,車雪的目標就是霍紹霆。
而霍紹霆,將香水味帶回家。
或許車雪往他衣袋裏塞名片時,他未必不知道,他只是想看看自己的態度。
溫蔓慢慢燒掉那些資料。
徐助理壓着聲音:“時代巨時是家新公司,老闆叫……丁橙。”
溫蔓看着火光。
她伸出纖細手指,輕輕托住頭。
徐助理猶豫了一下,輕聲說:“溫總,要不要悄悄兒地教訓一下!一個小新人,成不了什麼氣候的!”
溫蔓慢條斯理地問:“是綁了打一頓、還是找個人跟她拍個小電影?”
徐助理拍手贊成。
溫蔓睨她一眼。
片刻,她輕聲說:“我不但不對付她,我還要擡舉她!”
女明星麼,不就是想紅麼?
她幫着丁橙,把她擡舉得更紅……
徐助理微微呆住。
溫蔓微微一笑:“用我的關係,給她幾個好的資源,用最短的時間讓她火起來……對了,查查她的整容記錄,還有她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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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助理看着上司恬淡的面孔,嚥了下口水。
她立即就去辦了!
當天那位車雪就得到一個大火綜藝的邀約。她多多少少以爲,是霍紹霆的面子,就想着給他打電話感謝。
但是她沒有他的私人電話,只能打到公司去。
電話經過幾個轉折,一位張祕書接聽了她的電話,挺客氣地說:“我會轉告霍總的。”
車雪連忙感謝。
她放下手機,丁橙就在一邊兒。
丁橙抽着細長的香菸,不緊不慢地說:“現在的你還太嫩了,跟溫蔓比不了!你別以爲你年輕,你要比氣質……溫蔓豪門培養出來的氣質,你比不了!但是你成爲一線女星以後,不會比她差!”
車雪,是她手裏的王牌。
她要花重金,將她捧紅!
年輕漂亮的情人,跟對着幹的太太,男人都知道怎麼選。
丁橙從寫字樓離開。
想不到的是,她接到了顧長卿的電話,看見電話她恍惚了好久。
最後她接了起來,聲音刺耳:“顧總,今天怎麼有興致打電話給我?我以爲你早就忘了我這個人了。”
“我們見一面!”
……
顧長卿掛上電話。
他人在辦公室裏,手裏把玩着那枚平安鎖。
他送的生日禮物,溫蔓讓助理退還回來了,而她甚至沒有只字片語給他。他真的不明白,她現在過得不好,爲什麼不考慮一下他。
顧長卿輕擡目光,看着筆記本上的畫面。
校慶的視頻,他拿了。
這些天,他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但是溫蔓無動於衷。
約莫十分鐘後,顧長卿出發。
他跟丁橙約在酒店見面。
豪華套房,丁橙穿着性感的絲質睡衣,外面披着同色的睡袍,正靠在沙發上喝紅酒,那身材作派確實是有幾分姿色的。
顧長卿進來。
她輕輕笑笑:“怎麼,爲你的心上人求情來着?”
顧長卿坐到她對面。
他跟她有過去,所以也不客氣,徑自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
丁橙就注視着他。
20來歲時,她在他面前很自卑,因爲她不乾淨她跟過姚子安,所以她哪怕是爬上他的牀,她也是地下情人。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到了這個年紀,誰有錢誰說話。
顧長卿喝了兩杯酒,他看着丁橙:“你手下的人,不要破壞溫蔓的家庭。”
丁橙握着酒杯,仰頭嬌笑。
她笑得落下眼淚,才問:“怎麼心疼啊?怕她偷偷哭啊!”
她湊過來,靠在他懷裏,纖細手指挑逗他吐氣如蘭:“顧長卿,要我說幾遍你纔信呢,現在的溫蔓可不是當初那個小可憐了!否則你以爲她憑什麼把霍家少奶奶這位子坐得穩穩的?”
“那你更不該惹她!”
“怎麼辦,我看她不順眼啊!因爲她我家老周進去了,我的財富一下子縮水了一大半,你說我怎麼會不恨她呢!”
……
丁橙咬牙切齒:“總有一天,我會勝過她!”
顧長卿幾經浮沉。
他嘗過霍家跟陸謙的厲害,哪怕是溫蔓掌管西亞時,他也在她手裏喫過虧的,他從不信丁橙是溫蔓對手。
可是那個車雪……
顧長卿覺得,會傷到溫蔓。
丁橙捧着他的俊臉,聲音微抖:“顧長卿,你陪我睡覺,我就不讓車雪接近霍紹霆。”
顧長卿不是天真的人。
但他並不介意睡丁橙。
睡誰不是睡,丁橙又怎麼樣?
他今天來酒店,本來就差不多是跟她睡覺的,因爲顧長卿發現他這樣卑劣的人,跟丁橙正好相配,他不需要在她面前僞裝,可以盡情地發泄不需要保留一點點人類的羞恥心。
幾個小時的淋漓盡致,填補了他心裏的失落。
天色擦黑。
顧長卿靠在沙發上吸菸,丁橙摟着他的腰身,軟聲說:“今晚別走了!”
但是他卻推開她,開始着衣。
他跟她,不過是睡覺罷了。
如果說親密相擁抱夜,那就是個笑話……
顧長卿走了,丁橙氣得扔了抱枕。
……
酒店樓下,顧長卿坐在車裏。
身體是滿足了,但是他內心空虛極了,他想要的東西再也不會得到。
溫蔓!溫蔓!
顧長卿駕着黑色跑車,精神有些恍惚。
他不信輪迴。
可是這時的他,非常想要有下一世,如果有下一世他想好好珍惜溫蔓……他想給她幸福,想讓她不那麼苦了!
深秋夜晚,細雨濛濛。
他的車去過溫蔓住的別墅,裏面燈光溫暖。
他想象着她在裏面,教孩子們彈琴,她還給他們做小蛋糕。
回家的路上。
顧母打電話,跟他說家裏的瑣事,以及他妹妹不如意的婚姻。
雨刮器,左右擺動。
但雨慢慢地大了,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
顧長卿握着手機,心不在焉,卻未發現左側一輛大的渣土車側翻過來……一陣尖銳剎車聲後,龐然大物將黑色跑車壓扁。
血,從額頭緩緩流下。
擋住了視線。
到處都是痛的!
他的身體幾乎不能動了,四周一片黑,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顧長卿艱難地解開安全帶。
那只帶血的手,輕輕探進衣袋,裏面有一個軟布裝着的平安鎖。
他顫着手,掏出來。
東西,沒有碎!
那是他給溫蔓求的又去開過光的,還好,沒有碎!
顧長卿從前不知道自己有多愛溫蔓,他確實心意的那天,就在校慶。人到中年,身邊坐着自己錯過的女孩子……她又過得不如意。
那時他就知道,是他的報應。
溫蔓……
我這樣的卑劣的人,不敢求你爲我掉眼淚,我只想求你收下我的心意……或許你不相信,我顧長卿也是真的愛過一個人的!
黑暗,慢慢地籠罩了他。
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想起了那個夜晚。
他回家推開門,溫暖的燈下,溫蔓做好了菜趴着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