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雞尾酒,霍西沒有喝。
謝醫生讓她戒酒。
謝醫生是霍家一個世家的兒子,旅美心理科的權威,才從國外回來,目前在b市某醫院坐診。
這間酒吧就是他開的,他讓霍西過來放鬆但酒不許喝,他告誡她最好不要喝刺激性的飲料,否則容易產生睡眠障礙。
前段時間,霍西在他那兒結束一個心理療程。
最近有空她會過來,放鬆一下。
謝均說她恢復得很好。
霍西看着臺上彈吉他的男人,白襯衣黑色休閒褲,清爽乾淨中又透着青澀,事實上謝均已經30出頭了。
兩首曲子的時間,霍西便決定離開了。
深色的原木吧檯上,那杯淡粉色的雞尾酒,安靜地在原處。
……
酒吧門口,一道修長身影站在那兒。
白襯衣黑色休閒褲,外面罩了一件藏青色的薄風衣,英挺好看,只是那人的目光陰鬱至極,那人正是張崇光。
霍西微微一怔。
張崇光卻已經扣住她的手腕,咬牙:“他是誰?你的新歡?張太太,你別忘了我們還沒有離婚,你每天來這裏找其他男人?”
霍西下意識想甩開他的手:“亂說什麼!他是……”
話音被張崇光打斷。
他將她拖到外面,他一分一秒都不想讓裏面的年輕男人看見她,他拉開黑色路虎的車門,將霍西扔進去,替她繫好安全帶。
“最好別動!”
張崇光速度驚人,在她下車前他已經坐上車,連安全帶都沒有系就踩了油門,他一邊開車一邊繫上安全帶,面色難看得嚇人。
車開得很快,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城市的霓虹不停閃現、倒退……像極了他們之間回憶的倒帶。
約莫十分鐘後,霍西輕聲開口:“你要帶我去哪?”
“吱”地一聲。
黑色路虎一個急剎車,車停在了路邊,霍西身子往前一衝。
她還沒有回過神來,身子就被張崇光扳了過去。
急切的吻落在她的脣上、臉上,下巴處……他急切得像是要把她吞掉,她襯衣的扣子被他扯開,大掌毫不留情地探進去,像是對待那種女人一樣對她。
霍西死命掙扎。
可是她被他死死地壓在椅背上,她怎麼掙得脫,哪怕她揪住他的黑髮死命地拽他也不曾鬆開半分,他甚至直接撩進她的衣服裏,迫切去撩撥她。
霍西沒有半分情動。
張崇光微怔,怎麼會,她怎會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在他怔忡時,霍西一把推開了他,一個耳光甩在了他的臉上。
霍西顫着嘴脣:“你怎麼敢!你這麼髒!”
車內,原本璦昧的氣息蕩然無存。
死一般的寂靜過後,張崇光用舌尖輕輕頂了頂口腔,他盯着她看了片刻嗤笑一聲:“別忘了你的身體裏流着我的血!再髒,你不也用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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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西感覺呼吸都痛了。
驀地他又捉住她的手,將她拉近,他跟她氣息交融呼吸也攪在一起,他冷着聲音:“嫌我髒,你又好到哪裏?你身邊不也是沒有斷過人嗎?從前有白起,現在這個又是什麼人?是白起的代餐嗎?”
霍西輕閉了眼:“說夠了沒有?說夠了我告訴你他是……”
“我不管他是誰!我不在乎!”
張崇光驀地鬆開她,他坐正了看着前方,片刻後他從置物櫃裏取出一盒香菸,霍西看見那裏面有一瓶香水,是那款叫“鴉片”的瓶子。
想來,是宋韻留下來的。
她感覺到一陣噁心,頭扭到一旁,“讓我下車。”
張崇光也看見那瓶香水了,他卻不在意地笑了一下,低頭將香菸點上抽了一口後側頭看着她說:“你不需要急着下車,我不會糾纏你,只是有幾句話跟你說清楚。”
霍西在他的眼裏,看見了一抹厭棄。
她大概知道他想說什麼了,她很平靜地靠到椅背上,淡然地看着車前面。
張崇光抽了小半支香菸,將它熄掉了。
他一邊摁熄香菸一邊很淡地說:“你可以有人,我爲什麼不行?霍西你要離婚……好,我們離婚!”
外面,黑夜恐怖如斯,像是要將人心給撕碎。
霍西卻感覺不到痛了。
她聽見張崇光繼續用很淡然的語氣說:“恭喜你,以後你自由了!同樣的我也自由了,以後我找宋韻或是張韻都與你無關了,你找白起還是周起……也跟我沒有關係了!”
說完,他嗤笑一聲。
霍西深吸一口氣,她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說:“是!你說得對!我們之間從此再沒有關係!”
車內響起一聲細微的聲音。
車內鎖開了。
張崇光的語氣冰冷沒有一絲溫度,他沒有看她:“現在下車!”
初秋的夜晚,很涼。
霍西沒有穿外套,她的腳上還是高跟鞋,但是此時男人無瑕憐香惜玉,他趕她下車……霍西咬牙打開車門。
她站在涼風裏,身子微顫。
張崇光坐在車裏,他側過頭靜靜地看她幾秒……隨即將車開走。
黑夜,一望無際的公路,金色路燈猶如一條長龍。
霍西想撥電話,卻發現手機落在了張崇光的車上,她怔怔地看了遠處,然後彎下身體,緩緩脫下高跟鞋。
腳很痛,原來水泥地這麼硬。
就像是她從不知道,她跟張崇光的結局,竟是比難堪還要悲涼……
她獨自走在深夜。
細嫩的腳很快就磨破,殷紅鮮血順着腳底沾在灰色路面上,這一路走來都是怵目驚心。
一輛車緩緩停在她身邊。
謝均把車停在一旁,拉過她:“你有凝血障礙,這樣流血是不是想死?”
霍西看見是他,她提起高跟鞋:“這樣更走不了。”
謝均在酒吧裏問過人了,猜出是張崇光把人帶走,又吵架了。
他把自行車拿過來,指着後座:“上車!我帶你回醫院,另外……你必須住院了。”
霍西也不是叛逆少女了。
她安靜地坐到謝均自行車後座,一會兒夜空飄起了細雨,謝均不知道哪變出一把傘來交給她:“打好了!”
細雨綿綿,潤物無聲。
謝均聽見後座的抽氣聲,他沉默片刻,問:“你一定很愛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