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們到了醫院。
果真霍紹霆已經輸了血漿,人已經清醒了,他睜開眼睛就問他的幾個兒女,恍恍惚惚地問溫蔓:“霍西、允思、霍嬌還有崇光呢?”
車禍劇烈碰撞,他中度腦震盪,醒來的那瞬間竟忘了跟張崇光的決裂。
滿心惦記着幾個孩子。
霍允思聽不下去,手掌握拳咬了咬,開門出去了。
安然跟着出去。
她在抽菸區找到丈夫,霍允思兩手撐在胯上,沒有吸菸就只是靜靜地出神。安然有看見他眼角的淚光,大約是聽見腳步聲,霍允思別了別臉把眼角擦了擦,再掉過頭他對安然說:“那渾蛋用這事兒威脅了我姐!他一定是要求我姐跟他複合。”
怎麼說呢!
說張崇光心狠也不對,至少他第一時間抽了血漿。
但說他不心狠,這種事情上他還能玩心機搞陰謀,這一點就是霍允思也做不到。
安然輕挽着丈夫的手臂,低聲說:“我看着爸還是放不下他的樣子,待會兒人過來,你壓着些脾氣。”
霍允思本想再說什麼,但看着妻子恬淡的面孔。
他便不說什麼了,拍拍她的手背:“我知道。”
兩人正說話,霍西跟張崇光過來了。
霍西產後身體虛弱,她過來時是張崇光攬着肩的,看着親密……刺痛了霍允思的眼,他就該知道張崇光會提什麼要求。
他眼睛發紅,但也沒有忘了妻子的話。
霍允思的第一句話是:“爸沒事了,張崇光,我謝謝你。”
霍允思的第二句話是:“你提任何要求都沒有問題,哪怕你是要霍氏集團股份我都沒有問題,但是……不要爲難我姐。”
他說這話時,聲音緊繃。
安然扶着他的手臂,憂心不已。
張崇光步子一頓,他看向霍西,隨後他對安然說:“安然麻煩你陪着霍西進去看看爸,我跟允思有些話要談。”
安然不放心,猶豫了下。
霍允思目光盯着張崇光,話卻是對妻子說的:“你扶姐進去。”
霍西想開口,霍允思說:“先進去看看爸,剛剛……剛剛他才醒就念叨着你們倆個呢!”
這話一出,張崇光面部有細微的變化。
霍允思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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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霍西跟安然離開,霍允思脫了西裝外套,他上前一把揪住張崇光的衣領聲音緊繃:“我爸剛醒就叫你的名字,他不說但我們都知道,在他心裏還有你這個兒子,可是你呢,救命血漿還要威脅一個被你傷透的女人!”
“你忘了你小時候受傷,我爸也曾經給你輸了那麼多血。”
“你忘了當年他怎麼教導你!”
……
這些張崇光都知道,甚至可以說,沒有霍紹霆就沒有今天的張崇光。
可是能怎麼辦呢!
他就是個卑劣的人,他顧念養育親情,但他也想要霍西。
這是唯一的機會。
張崇光一把推開霍允思,他整整衣服,自嘲地笑笑:“如果想打一架的話就約個改天,在醫院打架有失身份!另外…霍允思你也不必擔心,我跟霍西約定的只有60天,當然我不怕?不履行,因爲若是她不履行的話三個孩子的撫養權都歸我,她連探視權利也沒有。”
霍允思明知,他是故意激怒自己。
但他還是忍不住爆了個粗口:“你他|媽|的。”
張崇光舌尖頂了頂口腔,笑笑:“不打的話,那我得去看看爸了,你不是說他惦記着我嗎?”
霍允思:……
(這輩子,大概也只有狗光才能把霍允思氣成這樣)
張崇光進病房以後,態度自然轉變。
他知道霍西的脾氣,她不可能跟霍紹霆說他們的那些約定,她只會往好處說,果真,才進病房就見霍西陪着霍紹霆說話,她很軟地說:“我打算跟張崇光再試試看,爸,您別擔心了。”
可是霍紹霆這樣的人,怎麼能信?
他知道,這當中必定有什麼!
正想說什麼,張崇光推門進來,他目光在病房裏看了一圈隨後就很恭敬自然地叫了一聲爸媽,看見安然倒了溫水過來他很自然地接過來,說:“我喂爸喝吧!”
安然略微猶豫。
霍西輕輕碰觸霍紹霆的bing發,柔聲說:“讓他喂吧!爸正好念着他呢。”
病房裏氣氛微妙,每個人都知道他們在演戲,但是霍西已經決定,每個人又不得不配合着他們演戲,心裏真不是滋味。
溫蔓體貼女兒:“去洗手間洗個臉,臉色很憔悴。”
霍西嗯了一聲。
兩人進了,關上門,溫蔓就哽着聲音說:“你這樣做讓你爸爸怎麼養病,又如何自處!”
霍西拿溫熱水擦了臉。
她怔了會兒說:“不過就是兩個月,他說到時候不會強留我,這一次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媽,當時我沒有得選擇我也沒有那個判斷力選擇,我不能去賭張崇光的人性,我現在不知道他爲了留住我,能做到什麼樣的程度。”
溫蔓覺得傷感。
她與紹霆,還有家裏其他的孩子們的感情,縱使再坎坷也保有一份理智,只有崇光就像是飛蛾撲火一般不顧一切。
霍西握了握她的手。
她低聲說:“我亦想給他一次機會,讓他徹底放棄的機會。”
等他心死鬆手,對彼此都好。
母女兩個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溫蔓也惦記着纔出生的小嬰兒,讓霍西待會過去接了回家休息,她是這麼說的:“這兒都是重傷患,你才生產完,對你不好。”
霍西嗯了一聲:“我再陪陪爸就走。”
開門出去,霍紹霆正跟張崇光說話,旁邊安然給霍紹霆削蘋果切給他喫,大約是因爲安然沒有爸爸,所以嫁過來以後她是把霍紹霆當親爸的,處得很是不錯。
出乎意料的,霍紹霆跟張崇光沒有講霍西的事情。
他只是很平靜地說起了西亞集團,說起當年他怎麼離開律政界,又是爲什麼創立西亞集團的。
張崇光很平靜地聽。
他不傻,他當然聽得出來霍紹霆想表達什麼。
一旁的安然幾乎忘了切蘋果,她懷疑霍紹霆沒有腦震盪……腦震盪的人不是該頭昏眼花,怎麼還能玩心機耍心眼呢!
末了,霍紹霆開口:“霍西才生完孩子,我又撞成這樣子,崇光,西亞集團最近你得操心一陣子。”
張崇光連忙說:“爸您放心!我會看着的。”
這時霍西過來了,他側頭深深看她一眼。
霍紹霆說了好一陣子的話,其實也是強撐的,他累極了閉眼:“你們先回去吧,你媽媽陪着我就好了。經歷生死我纔想起好些話沒有跟她講呢,想……跟她講講……”
話未說完,就合上眼睛,疲憊至極。
霍西輕輕眨眼,她強忍着眼淚,跟溫蔓道別:“媽,那我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