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西打開車門,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跑過去。
名貴的黑色房車,
在月光下流轉着奢華光澤,安好地停放在那裏,只有車頭和車身有些微的擦傷,前面的777車牌感覺有被仔細地擦過。
那個車牌是張崇光特意拍下的。
霍西顫着手指,去撫摸車身,一點一點地仔細地碰觸。
宅子裏傭人驚動了,大半夜都起來看着前女主人顫着手指碰觸那輛車子,月光照在她的臉上,照得眼角一片溼亮。
霍西仔細地撫過,她確定這輛車就是原先那一輛,因爲後備箱的位置,有綿綿偷偷劃下的一只卡通貓頭,這是張崇光不知道的。
如今,那個童趣的小玩意,安好地刻在那裏。
霍西又哭又笑。
傭人不敢驚動她,一直默默地陪伴着,直到霍西平靜下來她們才說:“那天出車禍後,車子送到修理廠半天就送回來了,先生也沒有時間去管他要出差嘛,大概下個月才能回來了。”
說話的是趙嬸,是家裏平時最不愛撒謊的。
霍西恍惚地想,她說的這樣麻利定然不是騙人的,張崇光是真的去了國外,這場車禍真的沒有那麼嚴重。
這些天的噩夢,都是她的幻覺。
她退後一步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霍家人趕來了,對於霍西深夜開快車霍允思沒有說什麼,他只是在深秋的夜裏拿外套披在她身上,輕攬住肩:“走吧!”
霍西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臨上車前,她不由得再次回頭,靜靜看着這幢生活了幾年的別墅。
在這裏,她跟張崇光好過,
在這裏,她跟張崇光冷淡過。
在這裏,她跟他生育了兩個孩子,
但最後,他們仍是分開了,各自走向自己要走的方向。
或許,從他從國外回來就錯了。
或許,那晚她出門見女客戶,就不該讓張崇光開車送她,如果沒有那個夜晚,那麼他們或許就再次錯身而過,他回國外,而她在國內,除了偶爾想起他時升起的淡淡遺憾外,一切都該是好的。
可是,經歷了這些後,
霍西又很難去想象,如果她的人生中沒有張崇光的參與,那又該是多麼的荒涼與蒼白。
該說一聲再見了!
張崇光跟她的青春,再見了。
這次,是真的再見了。
霍西坐上霍允思的車,黑色的勞斯萊斯緩緩離開別墅,將身後的別墅將他們的過往一一拋下,很快霍西就會離開B市開啓她新的人生。
而這座他們生活過的宅子,將永久被留在這裏。
月亮高懸。
別墅沐浴在冷華月光中,前院停了滿排的奢華車子,都是張崇光平時挺愛開的車款,每一部都是逞亮名貴。
只有後院無人的地方,一輛破敗不堪,看不出原來車型的車子,拋在廢棄的角落裏,血跡斑斑。
小美言情 www.mei8888.com/
那部車子的車頭,幾乎被撞爛。
只剩下大半截車身。
像是,像是被損壞的肉|身,像是殘破的人生。
只是它被主人刻意地隱藏在角落裏,也許,永不見天日。
……
一個月後,霍西帶着小霍星,去了溫哥|華。
溫蔓和霍嬌陪着她。
旅行的時候,霍西會去看心理醫生,她也會看國內新聞……不時國內新聞上還會寫一些張崇光的花邊新聞。
比如說陪哪位女明星出席盛典,又跟哪個名媛一起喫飯。
偶爾他也會打電話給她,問她小霍星的情況,後來霍西仔細想想似乎是每週五的八點,他會準時打電話過來。
一週一次電話的頻率,霍西沒有深究原因。
或許放手以後,這樣挺好,彼此不打擾對方的生活。
霍西一天天好起來。
半年後,她帶着小霍星迴到B市,溫蔓跟霍嬌提前一週回的,所以只有霍西跟小霍星一起出關,而且她沒有通知任何人悄悄回來的。
半年了,她跟張崇光也只因爲孩子聯繫。
所以,她沒有想過,會這麼快再遇見他。
機場出口。
霍西拿了行李推着八個多月的小霍星,走出接待大廳。她叫了部車,司機已經在停車場等她了。
“霍小姐,我在P3通道等您。”
霍西握着手機含笑說好,隨後掛上了電話,但下一秒她的目光頓住了。
她看見了張崇光。
對面的停車通道,一輛黑色房車停着,張崇光在車身側身與人說話……他坐在輪椅上。
大概是察覺到這邊的視線,張崇光朝着這邊看過來。
下一秒,目光幽深凝住。
或許,是見面得猝不及防,她與他都沒有準備好。
霍西盯着他的腿。
不知道是不是霍西的錯覺,她覺得張崇光的眼裏有那瞬間是有些慌亂的,但只有一兩秒,他就鎮定下來,像是往常一樣深不可測。
片刻,張崇光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小霍星平時跟他視頻的,八個月大的孩子已經是認得爸爸的,小傢伙朝着爸爸伸出手,嘴裏也呀呀地叫着:“粑粑……粑粑……”
張崇光眸子似笑非笑。
霍西扭不過孩子,抱着小傢伙過去,纔過去小霍星就讓人抱。
原本跟張崇光說話的是公司高層,是認得霍西的,見這場面就點頭先坐另一部車離開了,剩下霍西跟張崇光這對前夫妻。
霍西將孩子交給他。
張崇光抱起的瞬間,身子後退了一步,他立即用手撐住車身。
小霍星很好動。
轉眼間就親得爸爸一臉口水。
張崇光也親親她,聞着小孩子身上特有的奶|味兒,他英挺瘦削的面孔微微動容,抱了好一會兒他纔跟霍西說話,語氣很平和淡然:“怎麼突然回來了?”
霍西淡笑:“律所有點兒變動,突然也有點兒想回了。”
“不走了?”
霍西嗯了一聲:“應該是吧!”
張崇光抱着孩子有些捨不得鬆手,這時霍西發現他的身體近乎全部靠在車身上,支撐着重量,她再看看輪椅心中總歸是有些疑影:“你的腿……怎麼了?”
張崇光順着她的目光低頭,亦看了幾秒。
稍後他擡眼靜靜注視她,說:“年初時喫海鮮,痛風,後來就時好時壞。有時發作起來還是坐輪椅舒服點兒!想不到這麼久不見,頭回就讓你見到這狼狽樣子,讓你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