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寧的臉又無所適從的垂了下去。
池曉曼早就料到這個答案，她移開視線不想再看見他的臉，他這幅模樣，更不想去揣測他的內裡：“你回去吧！”
喬寧單手抹了抹眼睛：“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你別因為我不高興……”
“那你一開始就不要做啊”，池曉曼抑製不住要發泄的怒氣，“你現在擺出這幅模樣給誰看？”
眼看著喬寧說不出話，池曉曼再次失控：“還是你咬定了我不會對你怎麽樣？會無底線的縱容你，喬寧，你怎麽敢的？你怎麽敢做出這種事？”
兩人情緒劇烈的起伏，都沉浸在這場灰暗的陰霾中，以至於有人走到旁邊，叫了聲池曉曼的名字，都沒人發現。
池曉曼還想說什麽，忽然胳膊被一隻手掌攥住，她下意識轉頭，下一秒她整個人就被從座位上拉起來，被擁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裡。
“曉曼”，賀鉉雙臂緊緊抱住池曉曼，臉埋進她肩上，“我好想你。”
遠在大洋彼岸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還是以這種方式，池曉曼直接怔住，還沒等她做出反應，耳邊就響起喬寧的怒罵：“你他媽的幹什麽？”
喬寧把池曉曼從賀鉉懷裡扯出來，力氣大到池曉曼一個趔趄，還沒等她站穩，喬寧就和賀鉉扭打在了一起，身材高大的兩人直接撞在後面的桌椅上，在人流量巨大的車站附近瞬間吸引了玻璃幕牆外的人的視線。
咖啡廳裡的人嚇得四散開來，店員驚慌跑過來想要阻止，喬寧正拽著賀鉉的領子，池曉曼衝上去抓住喬寧的胳膊，大聲呵斥他：“你瘋了還是病了？快點放手！”
喬寧肉眼可見的紅了眼睛，他轉頭就走，“對不起。”
池曉曼愣愣的看著他背影消失，心臟砰砰砰跳得用力卻虛弱，來不及想太多，她拿出手機急忙向店長道歉，在協商了損失與確定了無人會報警之後，她才放心。
賀鉉沉默的看著她張羅，他被喬寧打了一拳，臉頰青腫，質問池曉曼：“你沒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池曉曼冷笑了一下，“你在我的腦子還沒有轉過來之前，趁早安安靜靜離開，不要找罵！”
她說完之後，急匆匆的順著喬寧離開的方向追過去。
在路邊的長椅上看到熟悉的身影，池曉曼松了一口氣，她口氣不好的叫了一聲：“喬寧！”
喬寧立刻起身，低著頭往相反方向走。
池曉曼不可思議，聲音又拔高了幾分：“你沒聽見我在叫你嗎？喬寧，站住！”
喬寧越走越快，一言不發。
池曉曼怒火攻心，“你跑什麽？你有什麽臉跑？你在給誰 甩臉子？到底是誰對不起誰？喬寧！我再說最後一遍。你給我站住！”
眼看著喬寧越走越遠，池曉曼只能拔腿追上去：“喬寧！”
“對不起，我只是感覺自己需要時間冷靜一下”，喬寧抹了一把眼睛，很快就不見了蹤影，任憑池曉曼跑得氣喘籲籲也難以追上。
“氣死我算了”，池曉曼原地跳腳，眼淚都快掉下來，純粹是累的，她氣還沒喘勻，陰魂不散的人又跟上來。
賀鉉眉心緊擰，他內向少語，看起來早熟又深沉，但現在卻難以控制的露出各種負面情緒混雜的神態：“池曉曼，你真的不準備向我解釋什麽嗎？”
池曉曼面無表情，蹲在地上把氣喘勻了，才站起來看向賀鉉。
“跟你解釋什麽？”池曉曼走近他，毫不客氣的伸手點在他胸前，“你算什麽？你以為你是誰？我為什麽要跟你解釋？我是不是警告過你在我腦子還沒來得及轉之前快點消失，不要找罵？還是說你天生就是個賤骨頭，上次在機場被我罵上癮了，迫不及待回來想找免費的人罵你了？”
池曉曼說話機關槍似的對著賀鉉突突開炮，賀鉉臉色更加難看，他涼涼嘲諷，“所以你現在是惱羞成怒嗎？從前你罵我神經病我無從反駁，那現在呢？我也不過才走了四個月而已！”
池曉曼真的想笑，她故意招他，蓄滿的火氣通通對著他釋放：“用不著四個月，你前腳走，我後腳就和喬寧玩上了，倒霉東西！”
賀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不要覺得這樣擺爛，就可以掩飾什麽！”
“我掩飾什麽？”池曉曼聲調拔高，後發先至的蓋過他，“賀鉉，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也大概能懂你的目的，你要是有疑問我就告訴你，我的的確確和喬寧在一起了！”
賀鉉下顎線繃緊，眼神帶著股自嘲的意味。
池曉曼話音一轉，臉徹底冷下來，“其實我也不是一個喜歡把往事翻來覆去咀嚼的人，但今天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了，我也有很多話想問你！”
“誰給你通風報信告訴你我和喬寧的事？你耳目不少啊，隔著萬公裡的距離也能探聽到連我室友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想到找人監視我的？該不會從交往初期就找了我同學監視我和喬寧吧！”
賀鉉：“我……”
“你什麽你？現在連聖誕節都沒到，你覺得我會相信一些思鄉情切回鄉探親順便來看我的說辭嗎？”池曉曼嘲諷，“你分明就是聽到我和喬寧在一起了，翻來覆去越想越氣，一口氣順不下來直接飛回來興師問罪不是嗎？”
賀鉉氣得額角青筋都在發抖：“那又如何？難道我就不該生氣嗎？從我們在一起，我就明裡暗裡多次提醒過你，喬寧對你感情不一般，你當回事兒了嗎？我作為你的男朋友要忍受著你和他親親我我，我告訴自己沒關系，你們是清白的，我相信你，結果呢！”
“如果那麽多年都能純潔的關系，又怎麽可能這麽快就產生感情”，賀鉉情緒失控，“你有把我當一回事兒嗎？甚至是今天，他對你甩臉子，你竟然毫不生氣，我呢？我作為你的初戀，為什麽就要對你的壞脾氣全盤接收！”
池曉曼揉了揉太陽穴，涼涼一笑：“說真心話了啊，看來在這段戀情裡你積攢了不少怨氣啊，都變成不辭萬裡回來討要公道的怨夫了！”
早就知道她的嘴不饒人，也早就體會過，但聽到這話，賀鉉還是氣得頭腦發昏，呼吸不暢：“你就沒有一丁點對我的愧疚嗎？”
池曉曼抱起雙臂：“好，你要算帳，那我就跟你好好算一算！”
“首先，從你踏上飛機的那一刻，我們的戀愛關系就已經解除了，從這個時間點往後，我跟誰在一起，都是我的自由，跟你一個甩下女朋友遠赴大洋彼岸的人沒有任何關系！”
“第二，如果你覺得有怨氣，如果你覺得我們的戀愛對你來說不是一個好的經歷，那也是你自作自受，是你活該！”
池曉曼咬了咬牙，“你憑什麽裝出一副慘兮兮的受害者的模樣要求我對你有愧疚，之前我罵你都沒罵到點子上，我現在問你你留學是突然決定的事情嗎？你考雅思申學校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嗎？你個狗日的早就知道自己要跑，還瞞著我跟我談戀愛？”
“你把我當什麽？留學前玩玩就扔的女人嗎？賀鉉你這人有八百個心眼子，你從早就喜歡我了吧，我追你的時候你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美翻了吧！光是你自己瞞著我還不夠，還要讓你的那些朋友都對我守口如瓶，你挺辛苦的吧！”
“你算什麽啊？你真覺得你自己是個什麽香餑餑，要我為你守活寡？我現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如果你一開始就告訴我你的留學計劃，我絕對會離你遠遠的，你現在的怨氣都是你自找的，是你自己害人害己！”
賀鉉臉部漲紅，“是，我父母從早就催促我做留學的準備工作，但是中間也有變數，是最後才決定要我去留學的，我也想過不去，但……”
“但是什麽？但是前期投入太多了不好放棄，但是拗不過父母不去對不起他們，但是不去就要蹲大牢？”
池曉曼真的想翻白眼：“你可拉倒吧，賀鉉，你既然這麽喜歡張著一張嘴叭叭叭的為自己辯解，那你就去找一個傻女人戀愛，這樣才能合適你的性格，不管你做下什麽事情只要賣賣慘就完事了！”
“別在我面前搞這個，我覺得惡心又晦氣！”
如果說上次在機場的分別，還是池曉曼惱羞成怒單方面毫無章法的辱罵，那這次就是她全面梳理之後的單方面的碾壓，“至於你提過的異地戀，你一定很忿忿不平這個對不對？覺得我對你感情不深，竟然一出國就要分手，你覺得自己委屈壞了對不對？”
“我還是那句話，憑什麽我要為你守活寡，你心眼子這麽多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都分手了還要找人監視我的新感情，那要是異國戀你豈不是要在我身邊安插八百個線人？你在萬裡之外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為我守貞？我這人脾氣不好但還算是單純，喜歡直來直去，最討厭的就是這些小動作！”
“反正最後的結果都是分手，而且不管是在機場分手，還是異國戀堅持不下去分手，最後的結果都是你，賀鉉你這個踐人，裝成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池曉曼越想越覺得晦氣：“幸好分的早，你這種人就是永遠都是別人對不起你，永遠自己沒錯，永遠擺出一副受情傷的模樣，你去禍害別人吧你這個踐人！”
池曉曼本來還想心平氣和，但越說越來氣，她推了賀鉉一把，“滾！再見你一次我罵你一次！”
賀鉉氣得肝都在疼：“行，在你這裡我就這麽一文不值，是個踐人，池曉曼我真是有病我才按捺不住回國專門來看你，我……”
“你就是有病，你就是個踐人”，池曉曼打斷他，“你要是不踐怎麽會被我罵的狗血淋頭還忘不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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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曉曼出完惡氣轉身離開，走了幾米遠又意難平的回頭補充：“喬寧跟了我十幾年，從來都乖乖的不惹我生氣，你算什麽也敢跟他比，一天跟你生的氣比跟喬寧十幾年生的還多，我呸！”
賀鉉氣得從脖頸紅到臉，他半蹲下去，腦袋嗡嗡作響，呼吸不暢，感覺要暈過去。
“池曉曼！”他咬牙切齒的念出這個名字，一拳捶在了旁邊的花壇邊沿，“你把我氣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