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8點。
屋外大雪封山,薑老太讓人收拾了間屋子,有意留女人在家住兩日。
老太太出院不久,身體還未完全複原,用過晚餐,莫妍便扶老人上樓休息了。
知曉正在廚房幫劉嬸做甜品。
做到一半,她突然發現烤蛋糕用的奶油跟香草精用完了,見外頭風雪大,想著劉嬸年紀大跑一趟麻煩,便自告奮勇去倉庫拿食材。
屋內溫暖似春,屋外冰天凍地。
知曉全副武裝,帶著白色貓爪手套撐起傘,在風雪中艱難行走,走到小倉庫時,帽子跟羽絨服落了不少飄散的雪籽。
倉庫深處開了燈,知曉以為吳叔在裡頭,小心翼翼湊近,就見地下酒窖的門半開,裡頭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吱!”
門被人從裡頭推開。
她驚的往後退兩步,抬頭就見穿黑襯衣的男人拿著一瓶威士忌走出來。
薑野也愣了下,見她一身雪白,包成人型雪球,帽子圍巾遮住小臉,露出一雙清澈的眼睛。
“你怎麽在這裡?”
開口的語氣不算多溫柔,聽在她耳邊異常冷漠。
知曉倏地想起下午在醫院時,女人那番情意綿綿的璦昧話,稍一浮想,胸腔內那股燒不盡的妒火如數噴湧而出。
明知不該生氣,可還是抑製不住的難受,越想越不願搭理他。
“我來拿東西。”
她移開視線,一字一句的答。
說完便轉身往料理貨架走,挺腰收腹,有骨氣的大步向前,還沒得瑟兩步,就被身後男人沉聲叫住。
“知曉。”
她呆站著,沒回頭。
“轉過來。”聲音透著幾分嚴厲。
小姑娘呼吸一僵,猶豫片刻後,還是慢悠悠的轉身,低頭看地。
“跟人說話不看人眼睛,是我教你的麽?”
兩人再怎麽愛恨糾纏,男人作為名義上的長輩,稍一重語,高漲的氣焰燒起灼灼紅光,小姑娘默默落了下風,不情不願的昂頭看他。
薑野面色黑沉,盯著她的臉,“換了人撐腰,基本的禮貌都不懂了?”
知曉沒聽懂他話裡的陰陽怪氣,她只認真思索後半句,確定是自己的問題,站直身體,輕聲叫人。
“——小叔。”
男人心頭那團無名火還在玩命灼燒,冷淡的“唔”了聲。
“要拿什麽?”
知曉本不想說,可他眼神犀利的像要吃人,擺明了沒想輕易放過她。
小姑娘心氣一落,矮了半截,“香草精,還有奶油。”
薑野前兩日有幫吳叔整理過倉庫,知道東西存放的位置,他繞過她,徑直走向最後一排貨櫃。
她恍惚的眨眼,竟鬼使神差的跟了過去。
最後一排沒燈,薑野只能透過前方幽暗的光線勉強看清大致方位。
他拿下奶油遞給她,人兒沒脫手套,本想咬下小貓爪手套,可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一聲淒慘的貓叫,“——喵嗚!”
知曉嚇的臉白,條件反射的撲進男人懷裡。
薑野僵硬著沒動,一手拿酒,一手拿奶油盒,呼吸聲被突如其來的衝擊打亂。
時間凝固了幾秒。
“抱夠了麽?”男人冷著嗓。
小姑娘緩過神,察覺到自己下意識乾的傻事,她默默收了手,退後一步,局促又尷尬的握緊拳頭。
“對…對不起。”
他沒說話,只將奶油塞進她懷裡,香草精放進她口袋。
“拿穩了。”
男人側身從她身邊走過,因空間太窄,身下火速凸起的硬物無意外的蹭過她低垂的小臂。
知曉觸了電似的收回手,“你….”
她不傻,當然知道那是什麽。
薑隊長倒也坦然,輕描淡寫的說:“正常的生理反應,換誰都一樣。”
小姑娘低頭細抿唇角,想到兩人曾在這裡瘋狂的抵死纏綿過,可畫面一轉,物是人非。
“…..薑知曉。”
屋外隔好遠就傳來薑寧昱喊魂似的男高音。
男人強壯的身體堵在前方,知曉出不去,耐心等了兩秒,昂頭看他,“小叔,我要出去。”
薑野的思緒似乎還停留在遠方,等瞳孔慢慢聚焦,他側身讓位,知曉從他身側迅速穿過,被他用力拽緊手臂。
她胸腔一緊,喘息聲加重。
男人的臉埋在暗處,看不清表情,“我的確不懂晴趣,也沒教過你什麽好東西,你換個人也行,好、好、學。”
小姑娘微微皺眉,恍惚間想起話的出處,她聽不得他的怪腔冷調,硬氣的回了一嘴,“我也是才知道,原來小叔對待其它女人,依然很賣力。”
薑野嘴角勾起冷笑,嗓音嘶啞,“….你相信她說的話?”
“不重要了。”
知曉不敢再跟他單獨糾纏下去,那些衝破血脈撕扯皮肉的情愫不間斷的攪亂她的心緒。
她仰著頭,微笑了下,“祝小叔幸福。”
——————
薑寧昱在倉庫門口找到知曉,回去的路上她一聲不吭,少年給她撐傘,神經質的纏著她鬧了一路。
兩人走過沙發處,恰好撞上剛下樓的莫妍。
“你小叔呢?”
薑寧昱素來對她愛答不理,不給面子的走到茶幾處摸火機。
知曉沉默幾秒,搖頭,“沒見到。”
莫妍見他們身上沾染風雪,又見知曉懷裡抱的東西,頓時明了,自顧自的笑:“他說要給我嘗他珍藏的酒,結果去了倉庫,磨蹭到這會兒還沒回來。”
少年點煙的手一頓,視線慢悠悠的探向知曉。
小姑娘轉身走向廚房,將拿來的東西遞給劉嬸,轉身往外走時被薑寧昱堵在門口。
他壓著嗓,略顯不爽,“剛才小叔也在倉庫?”
“嗯。”
“為什麽不說?”
知曉昂頭看他,眸光黯淡,“就…沒什麽好說的。”
薑寧昱眸色深沉的盯著她,突然笑了聲。
“姐姐,你好像還沒搞楚狀況。”
她微愣,“什麽?”
“那晚,我沒喝醉,說的也不是醉話。”
他唇邊的笑意漸深,“每個字,每個呼吸,我都是認真的。”
“…..”
其實,這幾天知曉一直都在刻意回避這個話題。
他這人平時瘋瘋癲癲慣了,她習以為常,的確沒放心上,再則,這段時間她自己被弄的心力交瘁,腦子亂的不行,壓根沒法沉下心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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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曉不想深入討論,掙開他想走,他不讓,小姑娘氣悶的瞪他,“薑寧昱,你是還嫌現在不夠亂嗎?”
“亂點才好,不亂你怎麽動搖?”
薑寧昱抬頭摸她的頭,舔了舔下唇,“年輕的身體,不比老頭子好用麽?”
知曉足足懵了幾秒,一腳狠踩在他腳背,趁他吃痛之際飛速繞過,齒間憋住一句罵腔。
“——神經病。”
不會髒話的知曉,又成功解鎖一句至理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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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野一周的休假很快到頭。
莫妍來薑家的次數越來越頻繁,老太太特別喜歡她,對她也是打心眼裡覺得滿意。
飯桌上。
知曉全程不發一言,埋頭扒飯。
薑寧昱有一下沒一下的喝著雞湯,時不時給她夾菜。
老太太想起男人明天就要歸隊,她清楚自家兒子尿性,恐他一去又玩失蹤,只能趁熱打鐵,想法設法增進他們之間的感情。
近日看這苗頭雖是好的,但就怕夜長夢多,星星之火難以燎原。
老人喝了兩口湯便放下湯匙,歎著氣說:“薑野,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事情我不說,你別老想著裝傻糊弄我。”
男人停下筷子,抬眼看向老人,“您有話可以直說,不用拐彎抹角。”
“薑大隊長日理萬機,我這老太婆哪敢說什麽,說多了你也嫌煩。”
她轉頭看向莫妍,笑容滿面,“我就是想著,你能多抽點時間陪陪莫妍,別老是忙著工作,冷落了人家。”
薑野的視線晃過沉默吃飯的知曉,他苦笑了聲,順著老人的話說,“到了我這個年紀,對那些風花雪月的東西完全沒興趣,如果您想要的只是最終結果,那就乾脆簡單一點,大家都輕松。”
老太太聽懂了他的話,瞳孔逐漸放大,有些不可置信。
“你、你的意思是?”
“如果她願意的話。”
他側目瞥向莫妍,面無表情的說,“結婚吧,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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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真,知曉小朋友挺適合追夫的。
坐等莫阿姨被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