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那日,氣溫低至零下。
屋外陰風陣陣,夾雜細碎的雪籽傾斜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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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課結束,許瓷背著小包往校門走,準備去便利店兼職。
夜幕逐漸降臨,街道兩旁的路燈亮起,在濕冷的地面劃開圈圈暗黃的光暈。
許瓷走到一棵光溜溜的樹下,目光不經意地瞥向街對面,黑色大車前,赫然出現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背靠著車門,深色外套包裹住噴張有型的肌肉,胸前大敞,黑背心凸起胸肌輪廓,指尖夾著點燃的煙,安靜的吞雲吐霧。
雪似乎下大了。
男人沒打傘,頭頂堆了薄薄的積雪。
許瓷紅了臉,視線移開,滿腦子都是他半赤果果著壓在她身上,那雙赤紅深邃的眼睛,灼燙的唇,還有撩人的梨渦吻。
愣神間,幾個高挑漂亮的女學生朝他走去。
小姑娘暗戳戳躲在樹乾後偷看,就見其中一個短發女生笑盈盈的同他搭訕,直接將手機遞給他,大概是在要聯系方式。
他面無表情的滅了煙,倏地抬眼,凜冽的冷光血氣濃烈,盯得人毛骨悚然。
許瓷默默低頭,心底說不出的苦悶。
她轉過身,大步流星朝前走,一路走到這條街的盡頭,轉彎時,後頭腳步聲逼近,她後領被人扯住,提起回轉,腦子還沒回過神,男人就出現在眼前。
蔣焯板著俊臉,說話冷颼颼的。
“躲我?”
她抬眼,目光從他唇上一掃而過,臉頰的紅暈加深,虛虛的解釋,“…我沒看見你。”
“那剛才躲樹後頭瞄我半天的,是人是鬼?”
“…”
冷不丁被人抓包,許瓷又囧又羞,眼神上瞟看向暗沉的路燈,嘴上不承認。
“我沒有。”
男人盯著她肉乎乎的小紅臉,鼻尖縈繞著她身上清爽的橙香氣,佑人犯罪的味道。
身體記憶,騙不了人。
他沉聲問:“你去哪裡?”
“便利店兼職。”
男人微昂下頜,“我送你。”
“不…”
拒絕的話才出口,他已經撂下她自顧自往前走,渾然不在意她的意見跟回答。
許瓷緊抿下唇,瞧著他強壯魁梧的背影發呆。
她心頭糾纏的鬱結本就未散,又被他高高在上的傲慢樣氣的夠嗆。
借著酒醉對她做了那種事,現在居然若無其事的像個沒事人,這人沒有羞恥心的嗎?都不會對她感到愧疚跟抱歉嗎?
…..
他長腿走的快,小姑娘得小跑才要跟上。
輕盈冰涼的雪花融在她細膩溫熱的肌膚上,很快化成剔透的水漬,蔣焯側頭看去,星點雪花剛好落在她鼻尖,他倏地停步,伸手替她擦乾那點濕潤。
小姑娘仰著頭,兩人的目光在雪中相觸。
心跳停了半秒,靜止狀態下,胸腔出奇的熱燙。
蔣焯眸光黯了兩度,故作困惑,“你看我做什麽?”
她深吸一口氣,壯著膽子把話撕開問明白。
“那晚的事,你還記得嗎?”
男人皺眉,“哪晚?”
“就…在你家喝酒那次。”
許瓷越說越羞,聲音也越來越小,心臟提到嗓子眼,懟著喉頭猛烈撞擊,“你喝醉了。”
他眸底晃過一抹迷茫的暗光,無辜的像是忘得一乾二淨。
“哦,然後呢?”
她愣著,軟聲喃喃:“你真不記得了?”
男人淡淡的回,“我醉了酒,容易斷片。”
“…”
“所以,我做了什麽?”
“你…”
她欲言又止,落寞的垂眼,下唇被撕咬出齒痕,心底說不出是難受還是委屈。
人家都忘了,她再提起又有什麽意思,翻出舊帳,就跟賴著讓他負責一樣。
“沒什麽。”
許瓷氣悶的哼,頗有骨氣的甩下男人,昂首挺胸朝前走。
她不想讓他看透心底那道被撕開的破口,只能可憐兮兮的自行舔傷口療傷。
男人佇立在原地,瞧著正前方傲嬌的小身板,舌尖舔了舔唇角,勾起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怎麽可能會忘?
小傻子。
——————
學校離便利店不遠,走過幾條街便到了。
路上行人不多,過馬路時,許瓷沒注意到瞬變的紅燈,抬腳剛想過去,被身後的人揪住衣領,順著力度退後幾步。
“你拉我做什麽?”
她臉憋的通紅,字裡行間都在冒火。
蔣焯朝紅綠燈方向抬抬下巴,“你眼睛長哪去了?”
“不要你管。”
小姑娘還在氣頭上,難得有膽子同他拉扯,雖然力量懸殊下毫無反抗力,但你來我往的推搡間,他一松手,小姑娘順著慣力跌坐在濕冷的地上。
男人心頭一顫,剛要伸手將人兒拉起來,可沒曾想有人先行出手,溫柔的扶起她。
許瓷回身看去,眸底閃爍的星光炸開,止不住心底的小雀躍。
“梵、梵哥哥。”
蔣焯胸腔瞬間冷卻,他默默收回手,視線冷冷掃去,落在一襲警服的男人身上。
男人凌厲的眸底透著幾分尖銳的審視感,撞上他略帶殺氣的深沉注視。
周梵生了張清秀俊美的臉,書生氣很濃,光看樣貌更像溫潤如玉的公子哥,但那身筆挺的警服給他增添幾分正義凌然的厚重感,明明身形高瘦,卻有著大山般的沉穩堅定。
“瓷寶,這人你認識?”
許瓷很少見他冷臉嚴肅的樣子,想來他是誤會了什麽,唯恐惹出事端,她慌忙解釋,“他是我的朋友,蔣焯。”
“朋友?”
周梵緩慢重複這兩字,視線從頭至尾緊盯著男人的臉,“怎麽沒聽你提起過?”
小姑娘被問的有點懵。
這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焰,灼熱的讓人睜不開眼。
她呼吸輕顫,小嘴張了張。
蔣焯眼底散開徹骨的寒意,皮笑肉不笑,“怎麽,她交朋友,還得問你意見?”
周梵道:“我自詡是她哥哥,幫她把關也在情理之中。”
男人冷哼,“沒血緣關系的哥哥,夠資格麽?”
周梵收了聲,沒再繼續。
他很難忽視男人話裡藏不住的敵意,這人身上殺氣太重,隔近點都能嗅到他骨子裡的血腥味。
他沒猜錯,是個很危險的男人。
“瓷寶很單純,如若真是朋友,希望你能善待她。”
“謝謝提醒。”
蔣焯看了眼停在街邊的警車,話音字字咬狠,“警官,我們下次見。”
話音落了,他蠻橫的扯著小姑娘過馬路,剛走出兩步,許瓷突然很用力的掙脫他,轉身跑回原處。
“梵哥哥,你…你最近好嗎?”
周梵盯著小姑娘,眸底柔軟幾分,抬手摸她的頭,“我很好,別擔心。”
“上次我給你的…護..護身符,你有帶著嗎?”
他點頭,口袋裡掏出個小小的東西,像手工縫製而成,上頭歪斜的繡上他的名字。
小姑娘安心了,笑成一朵小花。
“那就好,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
…..
許瓷目送他上了警車,這才慢慢吞吞回到男人身邊。
小姑娘並未察覺身側隱忍至極的暴風雨,不知死活的埋怨某個臉黑成煤炭的男人。
“你就不能,對人溫柔點嗎?”
蔣焯深深合上眼,氣的快要冒煙了,咬牙切齒道:“我為什麽要對他溫柔?”
“梵哥哥對我很重要。”
男人冷嗆,“那關我什麽事?”
“你這人…”
她就知道跟他好聲好氣講道理是無意義的。
這人就是自大加粗莽,好賴話都說不聽。
許瓷看了眼手機,快到兼職時間了,她懶得跟他囉嗦,見綠燈亮起,幾乎小跑穿越人行通道,緊接著,便利店門口被人鉗住。
“——你放手!”
小姑娘是真怒了,眼珠子瞪的圓溜溜,手舞足蹈的掙脫。
他放開她,盯著氣鼓鼓的小臉,喉音被沙礫感填滿。
“許瓷。”
“唔。”
蔣焯深呼吸,那股妒火從胸腔一路燒上頭頂,思緒理智全被燒成灰燼。
“你跟我說話,為什麽從來不結巴?”
她被問的啞口無言。
“不結巴,不好嗎?”
“不好。”
“哦。”
奇怪的問題,奇怪的答案,她壓根猜不透他的心思。
“還有。”
男人喉間劇烈滾動,壓下那股燥熱的怒火,“我比你大,你為什麽不叫我哥哥?”
小姑娘這下更無語了。
“你想聽我叫你哥哥?”
“不想。”
“…”
這人真的沒有神經病嗎?
她被他莫名其妙的問話弄得心煩意亂,越想腦子越迷糊,等再看一眼時間,真快趕不及了。
“你沒其他事,我去兼職了。”
“哼。”
他鼻音哼著,別扭的轉過身,徑直走向街道的另一邊。
許瓷瞧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瀟灑轉身,同他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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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天顧客不算多,臨近下班前半小時,她開始著手整理貨物。
許瓷個子不高,貨架最高處的東西,她得踮腳才能夠得著。
指尖勉強摸上食品包裝袋,腳尖已墊到極致,就差那麽一點點…
頭頂倏地伸出一只手,輕松替她拿下來,她在他懷裡緩慢轉身,鼻尖蹭過他胸口,她沒抬頭便知道來人是誰。
他身上的味道,她已經很熟悉了。
她視線上移,果然瞧見一張過分好看的僵屍臉。
“你不是走了嗎?”許瓷細聲問。
蔣焯心裡還揪著別扭,說話也是不冷不熱,“誰告訴你我走了?”
“哦。”
許瓷抿唇,嘴角的梨渦被頂燈照亮,笑起來很甜,“那你…在等我?”
男人被那雙水靈清澈的眼睛盯得差點破防,扭頭沉沉咳了聲,惡聲惡氣道:“快點弄,別墨跡。”
他將東西塞進她懷裡,轉身大步往外走。
她嘴角的笑意未脫,情不自禁地透過玻璃窗朝外頭探去。
男人站在門前,微微側過頭,火柴用力擦出紅光,點燃了咬在嘴裡的煙。
混血感極強的完美側顏,的確有讓人心花怒放的資本。
小姑娘聽見胸腔內炸裂的心跳聲,慌亂收回視線。
低頭撿東西時,無意中瞥見胸前兩團凸起的小山丘。
她臉頰熱了,火燒到脖子根。
那裡,被他舔過。
唇舌吸吮過的瘙癢,就連骨頭縫都酥的發軟。
可她似乎並不討厭。
怎麽辦。
她好像,真的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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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明天一波小虐上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