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氣了，好像是因為我。
林思婉做了個噩夢。
夢中她被一個面容猙獰的怪物拼命的追。
她跑不過，幾下就摔倒的地上。
怪物也隨著她停下，發出幾聲讓人毛骨悚然的吼叫聲，一步步朝她靠近。
她害怕極了，雙手撐地，一點一點往後移。
怪物的長爪又尖又利，撕碎她也不過眨眼間的功夫。
林思婉身子停下，眼底的恐懼倏地蒙上一層深深的絕望。
身後，已經退無可退。
她被逼到了一個狹小的角落。
怪物的身影隨著距離的拉近逐漸放大。
那張恐怖的臉近在咫尺。
林思婉環抱著腿顫抖得厲害。
忽的聽見怪物尖銳的笑聲，刺耳的音色激的人頭皮發麻。
她抬眸，怪物的長爪朝她猛然靠近。
她恐懼的大叫起來。
「啊啊啊啊啊。」
她睜開了眼。
瞳孔還沒法聚焦，盯著白淨的天花板呆呆的看了會。
等情緒逐漸平靜下來，這才慢悠悠的直起身子。
掌心撐著牀輕輕用力，她立馬疼的齜牙咧嘴。
垂眼一看，手背上佈滿了細小的針眼。
她皮膚薄，每次打完針手背都會紅腫幾天。
瞧著腫脹的一小圈，怕是挨了不少針。
可是，打針？
她思緒驟然回到正點。
那個狹小的廁所隔間，被人惡意澆灌的涼水，鮮紅嬌豔的顏料。
視線模糊前一秒，她酥軟無力的身子，滑落而下。
想起自己暈倒前赤果果露的上半身，她慌得捂住胸口。
可觸感不對。
她低頭一看，身上灼眼的顏料不見了，換上了一身純白的病號服。
誰幫她換的？
恍惚了幾秒，她定神，環顧了四周。
像是在醫院，又不像是在醫院。
因為除了病牀和病號服，房裡其它的擺設，儼然是一間豪華公寓。
晨曦的微光清透明亮，可撫在人臉上，卻格外刺眼。
她抬手擋了檔，落下時，視線不自覺得落在沙發上的人身上。
修長的身子靠著沙發，頭輕側到一邊，一隻手搭在眼瞼處。
不確定是不是睡著了。
房間裡暖氣很足，他只穿了件單薄的襯衣。
整個人看上去，似乎很疲憊。
林思婉沒來由的心疼了下。
渾身癱軟無力，可想靠近他的欲望太過強烈。
她拉開被子，躡手躡腳的穿鞋，小步小步的往沙發處挪動。
儘量不發出聲音。
等走到他跟前，聽著他均勻細微的呼吸聲，林思婉輕呼一口氣。
是睡著了。
可…
目光移到他臉上時，她稍楞了會。
他下巴處有一小片青色的印記，輪廓淩厲的深邃五官，又添了幾分成熟男人的味道。
看著看著，她眼眸漸濕。
是真的心疼了。
秦墨是個對自己要求極高的人，任何時候都要保證自己是絕佳的狀態。
而這樣一個人，居然也會有來不及整理儀容的時候。
好像是，因為她。
她吸吸鼻子，儘量不讓淚花落下來。
到底沒忍住，手不自禁的輕觸他的下顎。
指腹磨了磨，像是有很多小刺在紮她的手。
腦中感歎著，原來男人的胡渣是長這樣。
沙發上的人微動，林思婉嚇了一跳。
像是，打擾到他睡覺了。
她癟嘴，想了想，還是乖乖回病牀上去吧。
轉身之際手腕被人反握緊，輕輕一拉，她嬌小的身子柔柔的靠過去。
他兩腿微張，身子轉過來，順勢落在他一側腿上，強勁的手臂摟緊她的腰。
林思婉自覺得勾住他的脖子，小腦袋深埋在他肩窩處。
兩人都沒動，時間像是靜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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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熾熱的氣息在相互交融，慢慢的融為一體。
誰都沒有說話，只是攬在她腰間的手越來越用力。
像是要將她狠狠揉進身子裡。
「疼。」
林思婉眉間一緊，軟糯無骨的音色滑出口。
一聽她喚疼，手臂倏然鬆了些。
林思婉緩緩直起身子，對上秦墨漆黑的眸。
他眼底佈滿了血絲，像是，熬了幾天夜。
疲憊至極。
林思婉心一顫，身子微微向前，柔軟的唇瓣在那一塊青色的印記上摩擦了幾下。
鬆開，退後了些，緊盯著他的眼。
「我睡了多久？」她問。
秦墨輕咳了一聲，音色有些啞。
「2天。」
她怔了瞬，瞳孔放大幾秒，聲音很軟，「那你呢？」
秦墨眼底滑過一絲笑意，他寵溺的抵著她的額，「剛剛才睡。」
「恩？」林思婉迷茫了會，隨即反應過來，「那我…我回牀上..你先睡。」
說著作勢就要起身。
「別動。」
身子被他限制住，他的頭搭在她頸間，用鼻尖磨蹭她細膩的皮膚，悶聲道：「讓我抱會。」
她心底軟成一片，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用這種懇求的語氣跟她講話。
過了會，他在她頸後吮吸了口，直起身子，攔腰將她抱起。
輕落到牀上，被子蓋得嚴嚴實實。
他轉身，林思婉以為他要走，慌得抓緊他的手。
回眸，「恩？」
她眼底有湧動的星河，閃著晶瑩的光澤。
「陪我一起睡。」
聞言，他唇角一勾，在她小巧的鼻尖上刮了下，「我去關窗。」
她臉一紅，忽地鬆開手，小小的「哦」了一聲。
等他躺上牀，隔著被子將她抱在懷裡時，林思婉仍處在莫名的害羞中。
頭頂處響起均勻的呼吸聲，林思婉以為他睡著了，抬起小腦袋去看。
卻不想與他火熱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她一慌，趕緊問道：「你剛才怎麼不睡牀上來？」
秦墨頭微低，唇貼在她耳惻，低啞的嗓音，「睡牀上，我怕自己會忍不住對你做什麼。」
林思婉嬌嗔的撇了他眼，「我都這樣了，你還耍流氓？」
「恩。」秦墨應著。
等她對自己怒目而視了，才不急不緩的把話說完，「所以我才沒睡。」
林思婉靜了一會，還是有很多事想問清楚。
「秦墨。」
「恩。」
「我的衣服是你幫我換的嗎？」林思婉很輕的問出聲。
其實她最想問的是，自己那一身絢紅的顏料是怎麼去掉的。
從暈倒到現在，中間發生的所有事她都沒有印象，她很好奇，但她不敢問，她現在還摸不定秦墨的情緒。
秦墨的手猛的環緊她，聲音在頭頂處散開，「恩。」
音色明顯沉了幾分。
她小心翼翼的去看他，瞥見他眸內冰冷的光源。
林思婉心一緊，是生氣了嗎？
「對不起。」她小聲的說。
秦墨抬了下眉骨，「為什麼道歉？」
小腦袋朝他懷裡拱了拱，像是在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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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氣了，好像是因為我。」
頭頂處一聲輕歎，他將人從懷裡撈起來，低頭吻了吻她的唇。
「思婉。」他輕喚她的名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溫柔。
他自嘲的笑了下，「我好像，真的沒有照顧好你。」
林思婉幾乎是聽到的第一時間開始搖頭，小腦袋都要晃暈了。
要不是雙手被限制在被子裡，早伸出來捂住他的嘴了。
「你已經很好了。」她儘量用誠懇的語氣說。
秦墨沒說話。
她急了，「我以後會更加小心的，去哪裡都會跟小雪一起，再也不會一個…」
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的臉色，寒到她有些害怕。
她低著頭，不敢再看他。
刺耳的鈴聲劃破這道寂靜，是秦墨的手機。
牀動了動，秦墨鬆開了她，走到窗邊才接起電話。
他聲音極冷，「恩」了兩聲後便掛斷了。
再走過來，他俯身在她額上輕輕的落下一吻，「我出去辦點事。」
他眼底的冷光消退了大半，林思婉有些好奇，是誰打的電話，能讓他情緒變化這麼快。
她在發愣，秦墨懲罰性的用牙齒咬她的鼻尖。
用了幾分力，林思婉疼的回過神，眼淚汪汪的瞪他。
他的唇又落在她眼角，將濕潤的水光一點點吸走。
「咚咚咚。」有人敲門。
「進來。」
林思婉好奇的望去，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十幾個穿著西裝帶著墨鏡的男人走進來，站成一排。
九十度鞠躬，洪亮的嗓音。
「少爺。」
林思婉：「。。。」
她眨了眨眼，好半天沒緩過來。
少爺？
秦墨淡然的起身，揉了揉她的頭，「等我回來。」
她懵然的點頭。
秦墨走過去，有個管家模樣的老人忙給他遞上外套。
他的背影高挑挺直，似有強大的氣場籠罩在他身上。
就像個，成熟穩重的男人般，與以往冷漠隨性的他，完全不似同一人。
林思婉想，她對他的瞭解，是不是現在才真正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