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有她的未來。
別墅裡異常的安靜。
秦墨的傷已經處理好,滿臉陰鬱坐在沙發上。
程醫生走下樓,向秦墨報告著,「林小姐無大礙,只是情緒激動了些,休息會就好了。」
緊繃的弦終落下,秦墨鬆了口氣,讓人送程醫生回去。
大門打開,卻同門外的秦鈺撞個正著。
他臉色極其難看,步子邁的很快,壓著嗓子問秦墨,「小婉呢?」
秦墨冷眼看他,沒答話。
秦鈺知道他不會開口,自行往樓上衝,可剛走兩步,就被保鏢攔住了。
他氣的夠嗆,「秦墨你..」
秦墨抬顎示意了下,保鏢鬆開手,退開了。
他起身,朝秦鈺走近兩步,居高臨下的問:「找我有事?」
秦鈺直接一個巴掌扇過來,被秦墨緊緊抓住手腕。
再用力甩回去,秦鈺被這力度激的一踉蹌。
秦墨沉著嗓子,一字一句的警告,「你知道我會還手的。」
「你跟你媽一樣,腦子都不正常。」秦鈺被氣瘋了,臉漲得通紅。
「小婉才16歲!她才16歲!」
「恩師把她交給我,不是來給你來糟蹋的,你這個瘋子!」
秦墨淡漠的問,「我有說過我正常嗎?」
「還有..」他的眸壓的極暗,「你沒資格提起我媽。」
秦鈺冷笑一聲,抬頭看他,眼底滿是譏諷。
「你是忘不了你那個偉大的母親,所以才花幾百萬買下她的畫,掛在家裡天天欣賞?」
秦墨愣了幾秒。
因為tina的真實身份很隱秘,秦鈺之前是不知道的。
「tina,邵離,邵離,tina,」秦鈺語氣驟冷,「秦墨,你真當我是傻子嗎?」
秦墨不由笑了笑,轉而問他:「我花錢買畫,有問題?」
「沒問題。」他答。
「小婉知道嗎?」秦鈺直視她的眼,「她知道自己最崇拜的人其實就是個瘋子,還是個喜歡折磨自己兒子的瘋子嗎?」
秦墨聲音冷到極致,「你說,試試?」
「威脅我?」秦鈺不怒反笑,搖了搖頭,「秦墨,你還真沒資格威脅我。」
「你跟你媽一個德行,都是用自以為是的愛去禁錮住對方。「
他退了一步,一臉的惋惜,「你知道,小婉為你放棄了什麼嗎?」
秦墨的心倏地暗下去,隱約有些慌亂。
「說清楚。」
秦鈺見他這反應,應該是不知情的。
「英國皇家美術學院破格錄取了她。」
「可她拒絕了。」
他眉一挑,像是在嘲諷,「你這麼聰明,應該知道她拒絕的原因吧?」
話音像是在空氣中繞了好幾圈,再一個字一個字的灌入他耳中。
秦墨周身冰涼,腦中晃過一道道白光。
他是懊惱的。
小姑娘的情緒,他有察覺到不對。
所以她欲言又止的時候,他就應該追根究底的問清楚。
可他沒有。
英國皇家美術學院,世界最頂尖的美術院校。
重點是,tina也是從這個學校畢業的。
她肯定知道,她那麼崇拜tina,能跟tina進同一間院校,應該是人生最好的安排了。
可她放棄了。
為什麼?
答案不言而喻。
她依賴他,將自己的位置擺得很低,總是害怕他會離開。
所以她放棄了自己的夢想,自己的追求,自己喜歡的所有一切。
只為了去迎合他。
秦墨慘烈一笑,有自嘲的意味。
一直以來,他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愛她。
可他從未想過,她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所以愛,一直只是他以為的那個愛,而已。
秦鈺的語氣故意放緩下來,像在輕聲的勸慰。
「小婉才16歲,她很有天賦,如果能在頂級院校受正統的學習,她的成就絕對不會低於邵離。」
「她的未來也不應該是被你用這些保鏢圈養住的,何況..」
他頓了頓,聲音壓的很低,「老爺子是黑道發家,有無數死對頭,你接任他的位置,今後有危險的不止你一人。」
「還有你身邊的人。」語氣是篤定的。
「今天只是小小的警示。」秦鈺昂頭問他,音量漸漲,「那以後呢?你能隨時保證她的安全嗎?」
秦墨被問的身子一震。
腦中猛地閃過不久前小姑娘被槍瞄準肩頭的畫面。
像是在他心上狠狠的開了一槍。
滲出來的鮮血。
是灰暗的。
秦鈺敏銳的捕捉到他表情的微變。
「你猶豫了。」秦鈺肯定的發聲,「你也會害怕她受傷,害怕她被人綁架。」
「你心裡清楚,只要她待在你身邊,這些事情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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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繼續說,「如果連她的生命安全都保證不了,談感情?秦墨,你真的有資格嗎?」
秦墨被這長槍短炮般的言語一下一下的抨擊著心臟。
有意思的是。
他竟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當初是為了保護她,他才接下st,可他未曾想過。
他同時也將她推到了危險的制高點,隨時都有墜落下來的可能。
「放過她吧,」秦鈺輕歎口氣,「你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有你躲不了的使命,她,也有她的未來。」
林思婉蘇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秦墨。
鞋都沒穿,光著腳就跑出門了。
見著沙發上男人的身影,十分焦急的奔到他面前。
「你傷口處理好沒?是不是很疼?」她問的很急,圍在他身邊心神不寧的轉了好幾圈。
秦墨兩手控在她肩膀上,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他低頭,眉頭緊皺,「又不穿鞋?」
林思婉一愣,這才垂眸看自己白玉般的小腳丫。
確實有些涼意。
身子被他壓在沙發上坐好,他緊握著她白嫩的雙腳。
掌心的溫熱透過小腳一點點傳遞到她體內,身子瞬間暖了起來。
秦墨脫下自己的鞋,單膝跪地。
像是在完成一個莊嚴的儀式。
虔誠的,溫柔的,深情的。
幫她一只一隻的穿好鞋。
「林思婉。」他低著頭,突然喚她。
他喚得是全名,讓她的心莫名有些顫。
「恩。」
秦墨昂起頭看她,眼底是遮不住的濃霧。
他說,「我們,就到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