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這樣既理智又冷靜的有前科者,可並不僅僅認為這是一趟受到重用的好差事,風險也同樣並存著。
萬一在路上發生了什麼意外,他們肯定也會被作為裡應外合的懷疑對象而進行調查,他能理解,並不表示手下兄弟們也能夠理解。不說別人,首先海馬恐怕就不肯善罷甘休。
兩處礦井那邊,胡大海和沈大弈還在總領忙碌著,得將所有事情理清楚了才能夠回來。
接到他們,李賦同樣也大大鬆了口氣,兩股人馬匯成一股,重新整編之後徐徐向南海城進發。
至此,除了梁大公子梁晉依然在逃之外,梁家所有主子都被官府掌控在了手中,曾經顯赫一時、在南海郡地頭上耀武揚威、不可一世,曾經人人都以為固若金湯,以為在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他們的梁家,終於垮台了!
接下來,就是一邊審理梁家人,一項一項的定罪,另一方面命所有的地方官府行動起來,查封梁家在各處的商鋪、酒樓、田莊等產業,將那些管家管事、掌柜賬房等重要成員控制住。
若有苦主狀告不法行為,便依照大周律例量刑進行處罰,若是清清白白的良民,便無罪釋放。
當然,背靠著梁家這棵枝繁葉茂的大樹,這些管著一方的掌權者們是絕對沒有誰敢說自己是乾淨的,他們倒霉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還有一事,便是通緝捉拿在逃的梁晉。
因為梁晉曾經救過連芳洲的命,李賦又不想讓妻子為難糾結,且梁晉又是一人在逃,身份根本見不得光,抓捕他的事情李賦倒沒有追得多急,發了懸賞令、簽發了海捕文書之後,就暫時不管了。
等處理完手頭事項,再來對付他不遲!
回到南海城,李賦命將梁三老爺等與梁家人關在一起,那些物證查封了也全都存放一處,便往後院去見連芳洲母子。
算算行程,來去一共花了三天時間,他還真有點放心不下他們母子。
來到后宅,李賦敏銳的察覺到氣氛有點兒不太對勁,空氣中彌散著一種叫做「低沉」的因子。
「夫人怎麼了?小少爺吶?還好嗎?」李賦心中一凜,雙目灼灼盯著那帶路的婆子問道。
「老爺息怒!」那婆子何嘗見過自家老爺突然之間這副可等同於凶神惡煞的神情,唬得腿腳發軟,聲音發顫,下意識的忙躬身賠罪,顫巍巍道:「回老爺,夫人、夫人很好!小少爺、也很好!」
李賦神情一松,周身煞氣悄然無聲的收回,便道:「那麼府中可還太平?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逼迫而來的壓迫感驟然消失,婆子也大大鬆了口氣,想了想,便陪笑道:「府中別的都還好,就是夫人身邊的紅玉姑娘受了重傷,如今還卧牀起不來呢!昨日晚上有刺客突然現身,聽說原本是沖著夫人去的——」
婆子話還沒說完,李賦身影一閃早已走遠,閃身穿過前邊的穿堂不見蹤影。
婆子怔了怔,嘀咕了句:「老爺可真是個急xin子,我這話還沒說完吶!」便走開了。
李賦心急火燎的來到起居處,一邊踏上台階一邊喚道:「芳洲!芳洲!娘子!」
「夫君!」帘子輕動,連芳洲從裡邊出來,勉強笑道:「你回來了!」
「嗯!」李賦輕輕點了點頭,上前凝視著她。明顯看得出來,她的臉色有些不好,兩隻眼睛顯得有些紅腫,明顯是哭過。
李賦輕輕一嘆,握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柔聲道:「人怎樣了?」
連芳洲身子輕輕一顫,眼眶一紅,低低說道:「還沒有醒過來,發著高熱,也不知——」
她頓了頓,再開口時帶著濃濃的鼻音,傷感的嘆道:「她是為了我擋下了那一劍,如果不是她,我說不定——,阿簡,我好害怕!我怕萬一紅玉她醒不過來,那可怎麼辦!可憐那丫頭,她還那麼小呢!」
「別哭,別哭!」李賦輕輕攬著她,扶著她進屋,忙柔聲道:「你懷著身孕,不可傷感太過,亦不可情緒起伏太甚。若你有個什麼不好,紅玉豈不是白白救你了?那丫頭身體底子倒好,她不會有事的!」
連芳洲泣不成聲,哽咽道:「我,我——」終是伏在李賦懷中嗚嗚咽咽起來。
碧桃、椿杏等站在一旁,相視一眼,皆有憂色。夫人從昨晚紅玉中劍昏迷開始情緒就很不對,當場就腹痛發作起來,將她們慌得一個個差點兒手軟腳軟不知所措。
昨晚若不是眾人苦勸,只怕夫人都要在紅玉牀榻前守一晚上,今兒一大早就起來了,看見紅玉臉色潮紅滾燙胡話連天,卻雙眸緊閉壓根沒有醒過來,當時又激動起來,好容易服了安胎藥方略好一些,這會兒老爺回來,她又傷心一次……
眾人想勸,可當著老爺哪裡有她們說話的地方?一個個只好默默垂手站在一旁。
「快別哭,別哭了!」李賦知道她這個人最是護短,對自己是,對身邊的人也是,最見不得被旁人欺負的。如今紅玉生死未仆,她心中豈能好受?
他又憐又愛,柔聲嘆道:「芳洲,紅玉那個樣子就不像是個福薄的,你再這個樣子,萬一出點什麼事來,你讓紅玉醒來,怎麼過意的去?她豈不是白白為你挨了這一劍了?說得直白點,她就是個丫頭,為主盡忠那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偏到了你這兒就不一樣了!你這樣,她一個奴才秧子怎麼受得起?你再難過,是害了她呢!」
碧桃和椿杏相視一眼,也忙點頭稱是上前勸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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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老爺這話說的太對了!可不正是這個理兒!當時只有紅玉在您身旁,她不上前擋著難不成還要白白看著您受傷?那可真要遭報應的!」
「就是!如果當時奴婢在您身邊,奴婢也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為您抵擋!這是做奴婢的本分!夫人您平日里待奴婢們這麼好,奴婢們又不是木頭做的、石頭雕的,還能一點兒感覺不到?比起別家的下人,奴婢們真箇前世修來的福氣,若臨到危難時反倒向旁邊躲閃,那才不正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