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本性
笑完過後，白栩理了理衣服，朝顧盼招了招手。
顧盼屁顛屁顛地走過去，就見白栩整個人窩進了沙發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你坐在這裡。”
少年說著拍了拍身邊空出來的一點位置。
“？”顧盼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過還是小心地坐了過去。
“好，不許動。”白栩說著悠然自得地閉上了眼，“你就坐在這休息一會兒，我也休息一會兒。”
這下顧盼徹底搞不懂了。
坐了一會兒，顧盼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白栩，卻發現白栩的呼吸已經趨於平穩均勻，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般。
他今天穿著一件寶藍色的罩衫，更顯得肌膚白淨晶瑩，略帶棱角的鎖骨線條被布料掩住了部分，還是能隱隱約約看見漂亮的線條輪廓。
此刻少年的頭稍稍歪斜，整個人又不自覺地蜷成了一團，纖細的小臂抱在胸前，若不是他的表情依然很舒緩，顧盼一定會覺得他現在很冷。
不過說起這個，顧盼就覺得自己可能應該去牀上把被子拿過來給白栩蓋上，雖說房間裡的中央空調十分給力，但現在好歹算是正式入了秋……
想到這裡，顧盼就悄咪咪地站起了身。
卻不料淺眠的少年一下睜開了雙眼，在顧盼還沒來得及邁開步子的時候抓住了她的手腕。
“不是叫你別動嗎？”
大概是因為剛剛入睡又迅速轉醒，白栩的語氣並不太好，帶著些許的不耐。
可少年的聲線卻是不同往日的軟，就像是原本乾淨透明的玻璃窗上蒙上了一層細細的霧氣，一下就讓顧盼一點脾氣也沒有了。
顧盼跌坐回了沙發上，她看向白栩，想向他解釋自己剛才起身的原因，卻看見白栩又重新閉上了眼。
見白栩的手依然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手腕，這讓顧盼感覺有點不太自在，可是看著白栩那張雙眼緊閉的疲憊面容，她又有點不忍心出聲再打擾他的睡眠。
少年的手很涼，除了掌心之外幾乎找不到一塊散發著體溫的地方，尤其是指尖，配合上那乾淨漂亮的形狀，簡直像是藝術家巧具匠心的冰雕作品。
因為害怕再次驚醒淺眠的白栩，顧盼硬是再也沒有動過一下，就這麼直挺挺地坐在白栩身邊，直到宋明麗推門進來。
她的手上拿著兩個袋子，顧盼猜測那應該是給自己和白栩的晚餐，卻也不敢出聲詢問，就眼巴巴地看著。
說實話，顧盼現在肚子已經有點餓了。
比起感性過多而畏首畏尾的顧盼，宋明麗明顯理性得多，她先是看了一眼時間，然後毫不猶豫地走過去叫醒了白栩。
“我們現在有二十分鐘的晚餐時間，剩下的時間必須開始化妝了。”為了讓白栩有時間意識，宋明麗特地把手機上的時間給白栩看了一眼。
又一次被叫醒的白栩沒說什麼，從沙發上坐起了身，只有顧盼聽見身後的少年輕不可聞地’嘖’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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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短促的單音節完全表達出了少年對於被強制喚醒的煩躁，顧盼聽見聲音一回頭，就看見白栩盤腿坐在沙發上，緊皺著眉頭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好、好可愛……
白栩在鏡頭前的形像其實更偏向於陽光直率的大男孩，愛笑愛鬧，撩起粉絲來一套一套，而上次和顧盼見面也只不過是三兩句話的交流，顧盼根本不知道白栩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顧盼也不知道這種東西應該稱作反差萌還是什麼，就好像得知了當紅全能偶像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似的，既覺得自己好像和白栩之間的距離一下被拉近了許多，好像馬上就能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了似的。
但是顧盼花了五秒鐘冷卻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就覺得自己果然還是想多了。
晚餐的時候，宋明麗按照顧盼的話，給她買的是和白栩一樣的KDC漢堡套餐，於是偌大的休息室，顧盼和白栩兩人面對面坐著，手上都端著一個漢堡啃得不亦樂乎。
很久沒吃炸雞漢堡，偶爾一吃還挺來勁的。
顧盼正吃得嗨，就見白栩把腦袋湊了過來，“你嘴邊沾了東西。”
說著，他直接伸出手在顧盼的嘴角邊擦了一下，正好戳了戳那塞滿了食物的腮幫子。
顧盼並沒有當回事，完全沉浸在可樂與炸雞的完美搭配中，因為嘴裡滿是食物不方便說話，還禮貌地朝白栩笑了笑表示感謝。
而白栩看著被自己整了還毫不知情的呆頭鵝顧盼，簡直拿出了自己看家的表情管理術，才忍住沒有笑出聲來。
只見顧盼現在臉上赫然一塊黑色的碎海苔，碎海苔正是來自於白栩手中的KDC新品漢堡，如果不仔細看就像一顆大黑痣一般，配上那一臉傻笑，搞笑程度可想而知。
剛才在酣睡中被叫醒的起牀氣完全煙消雲散，白栩靠漢堡紙的掩護成功的讓顧盼完全沒有察覺的吃完了手上的漢堡。
吃完飯，顧盼準備拿餐巾紙擦一擦嘴，就被不希望她把大黑痣擦掉的白栩阻攔，“時間不夠了，開始化妝吧。”
顧盼不好意思耽誤大明星的時間，只好放下手上的餐巾紙，為白栩進行化妝作業。
不過她還是有點擔心自己的嘴角周圍油乎乎的樣子被看著有點丟人，便趁白栩走到化妝台前坐下的空檔，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周圍一圈。
白栩正好通過面前的化妝鏡把顧盼奇形怪狀的醜態看得一清二楚。
他終於沒忍住一下笑了出來。
從顧盼的視角看不見化妝鏡中的自己，卻立刻通過白栩的笑聲察覺自己做了什麼樣的蠢事，整個腦袋連帶著臉一起’轟’地一聲炸開，炸得兩邊臉頰赤紅一片。
啊啊啊啊我到底在幹什麼我是傻逼嗎！
她覺得自己丟人得一頭撞死也並不為過，垂著頭做了足足五分鐘的心裡建設，才勉強重新支撐著自己走到白栩身邊。
不行，不能浪費顧客的時間，要死也要等這一單結束了再死。
顧盼來了兩次深呼吸終於覺得自己冷靜下來一點了，她在手上熟練地擠上隔離霜，彎下腰就準備往白栩的臉上招呼。
“咦。”白栩卻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將目光鎖在了顧盼的嘴角，隨即更加湊近了過來，近到那軟軟涼涼的呼吸都噴在顧盼的臉頰上，使得顧盼渾身僵在了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這種突如其來的靠近，給人一種好像馬上要吻上來了的錯覺。
少年的身上帶著一股極其淺淡的薄荷氣味，悄無聲息地鑽進了顧盼的鼻腔。
顧盼退，白栩進，進進退退之間顧盼已經不知不覺地將身子直了起來，而白栩也從椅子上站起，一只手搭在了顧盼的肩頭。
好近……
少女瞪圓了眼睛，望著那一雙海藍色的眼眸，只見此刻那藍眸中是一片平靜無波，彷若風和日麗時的海面。
然後顧盼看見白栩朝她伸出手——
顧盼眼睛瞇了瞇，身子情不自禁地瑟縮了一下，就听見一聲輕笑。
“顧小姐好像挺冒失的。”
顧盼重新睜開眼，就看見白栩手上確實捻著一小塊黑色的東西，定睛一看發現是黃豆大小的海苔碎。
少年重新坐下，眼眸微垂，避開了顧盼的目光，閃過一抹狡黠，卻又立刻恢復如常，略顯無辜地看向顧盼。
“顧小姐剛才不會以為，我要吻你吧？”
54、綜藝錄影
直到跟著白栩進了錄影棚，顧盼依然沉浸在剛才少年那麼一句揶揄氣味滿滿的話語中回不過神來。
臉頰上還是熱乎乎的，顧盼萎靡地蹲在錄影棚的角落，自顧自地吸鼻子，也沒注意到整個錄影棚因為她的到來而變得微妙的氣氛。
在場其他藝人手底下的化妝師們早就和張思真混熟了，這次突然看見臉生的顧盼，免不了又是一陣猜測。
可猜測歸猜測，也沒人真的去問張思真是怎麼回事，因為假如她真的被白栩換掉了，對於他們來說也就沒有了價值。
白栩原本正在和導演商量開場舞的事情，因為導演喋喋不休的講解而開始不由自主的神遊，目光無意識地瞟了一眼顧盼的方向。
看著整個人蹲成一團，一臉懊惱的顧盼，白栩的心情立刻就撥雲見日了，他當然知道顧盼是因為他剛才的戲弄現在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
身邊的人總是聰明得過分，偶爾欺負一下這樣的呆瓜，沒想到還真是有趣極了。
“請問是有什麼問題嗎？”導演一看白栩的表情，心裡就覺得一虛，可仔細思忖了一下剛才自己並沒有說錯什麼。
“嗯？”白栩不知道導演突然在說些什麼莫名其妙的話，卻因為視線被強制拉回而感到有些許不快。
“哦，因為您剛才突然發笑……”導演抹了抹腦門上的汗，還以為是自己的安排哪裡不妥讓白栩感到不滿意了。
白栩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笑出來了。
很快，開場舞開始了拍攝，舞台上燈光伴舞全部到位，一襲黑色勁裝的白栩十分抓人眼球，配合那力量感十足的舞蹈，節奏踩得又準又穩，一下就把顧盼的目光吸引住了。
這也是她頭一次看白栩的現場，白栩站在離她不算遠的舞台之上，幾束柱狀燈光交彙在少年修長的身姿上，整個效果看起來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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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突然被捅了捅，顧盼不得不側過頭看向來人。
為了成就舞台效果，台下的燈基本上都熄了，因此顧盼看不太清來人的面孔，也不知道對方是來找她有事，還是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她。
“你是白栩的新造型師嗎？”現場聲音很大，女孩不得不湊到顧盼耳邊說話。
顧盼搖搖頭，“不是……”
話一出口顧盼才想起自己並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情況，白栩在電話裡沒有解釋那麼多，甚至顧盼都不知道白栩是從哪裡拿到自己電話的。
就在這時，開場舞的錄製結束，場內又恢復了明亮，顧盼才看清楚女孩子的臉。
那是一張很可愛的少女面孔，帶著一點嬰兒肥，水汪汪的眼睛好像會說話似的，天生帶著一股甜美勁兒，顧盼卻一下就覺得對方有些眼熟。
女孩也同時認出了顧盼，臉上立刻湧上了熱絡的笑容，“是你呀顧小姐，之前我們在唐先生的選拔會上見過，你可能對我沒什麼印象，不過我還記得你當時的設計，真的非常優秀啊。”
顧盼聽了這番說辭，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個乾笑，“謝謝。”
她並不是那種對別人的假客套很敏感的人，可眼前的姑娘明顯說話虛偽得過頭了，那天的設計顧盼只要回頭一想都覺得是黑歷史，她竟然還能用那麼自然的崇拜神態說出來恭維之詞……
“我叫趙夢琪，今天本來是聽說白栩來了才過來湊個熱鬧，沒想到能遇到你，真好。”趙夢琪兩隻大眼睛充滿了無辜與崇拜，說話間也滿是誠懇的感覺，“我們可以留個聯繫方式嗎？以後如果遇到什麼問題還想要請教一下呢。”
顧盼心裡並不太喜歡這個說話太虛的姑娘，也不是很想和她互換聯繫方式，可人站在你面前，又不好拒絕。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宋姐的聲音。
“顧小姐，給小栩補一下妝吧。”
看來是馬上要錄開場了，顧盼環顧了一下四周，觀眾們已經在安排下陸陸續續進來了，常駐嘉賓基本上也都到場了，立刻應了一聲，朝趙夢琪抱歉地笑了笑後走向白栩。
本以為這個趙夢琪也就就此作罷了，卻不料她竟然亦步亦趨地跟著顧盼，湊到了白栩的面前。
她倒也沒說什麼，就是用那一雙大眼睛不斷地上下打量著白栩，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眼妝部分結束之後白栩懶懶地抬眼掃了趙夢琪一眼，“這位是？”
剛跳完舞的少年額上綴著細細的汗，呼吸倒是還算平穩，看得出體力很不錯。
“她……”顧盼正準備向白栩解釋一下趙夢琪的事情，就被趙夢琪急急火火地打斷——
“我是你的超級粉絲，我從你剛出道的時候就一直關注你，成為造型師也是希望能離你的世界更近一點……”趙夢琪看著一臉激動的樣子，可說話的邏輯倒是十分清晰，“顧小姐是我崇拜的前輩，剛才我正好在台下遇見她，就壯著膽子跟過來了，打擾到你很抱歉！”
倒是一番討喜的話，看來趙夢琪嘴甜是真的，就是偶爾掌握不好那個度，讓人聽著感覺虛偽。
白栩懶懶地耷拉下眼皮，“哦，謝謝你。”
上方的舞檯燈光打在他的頭頂，纖長的睫毛投出一片細碎的影，讓那藍汪汪的眼瞳中孕出了幾分暗色。
趙夢琪沒想到自己這麼一番話竟然就像石沉大海了一般，只是換來了甚至都不怎麼客氣的這麼一句話，她咬了咬下唇，將目光看向正拿粉撲努力地在白栩臉上修補妝容的顧盼身上。
她溜到一邊，給張思真發了一條信息。
“怎麼回事兒呀？你怎麼不在？這個女的是誰？化的超級醜啊。”
下面還附帶了一張顧盼正在給白栩補妝的照片。
張思真看見這條信息之後心裡雖然感到有些奇怪，也沒當回事，回了一句：“是寰娛的備用化妝師吧，我不認識。”
“我看著可不是。”趙夢琪不愧是白栩的鐵粉，對於白栩私底下的個人習慣也了解一些，“白栩可不是會讓替補化妝師碰的人，你可長點心吧。”
這話一出，張思真不免也開始往深裡想了。
雖說這張照片裡張思真看不出白栩臉上的妝容如何，但是想想如果真的不好看的話，遭到粉絲唾罵的不還是她嗎？這不就明擺著給人背鍋嗎？
可今晚的假期配合上這個人的出現，明顯是白栩的意思，她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見張思真那邊好像沒什麼回應，趙夢琪更是不快地看向站在燈光下的兩人。
只見白栩和顧盼好像在說些什麼，然後白栩笑著別開了頭。
澈藍的眼睛裡盛滿了少年般的促狹。
如趙夢琪所說，她確實是喜歡白栩喜歡了很多年，那種狂熱促使她去了解，去調查，只要能多知道一點點白栩在鏡頭外的東西都是好的。
她想要看見的就是白栩像現在這樣，有生命力，鮮活的，真實的樣子。
可好不容易看見了，卻是在他面對另外一個女人的時候。
這怎麼能不讓趙夢琪嫉妒得發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