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顧
顧正則見顧蔻進來,就把烟掐了扔掉,說:「怎麽了?」
他今天心情這麽好,連烟都不抽了。顧蔻受寵若驚,「我一個人待著無聊。」
厨房窗戶開了一個小縫,顧正則發號施令:「回去穿衣服。」
顧蔻慢吞吞地回去穿了大毛衣,又回來靠在厨房門上看他暴力煲湯。
顧正則的手機放在流理臺上,屏幕亮著,原來他幷不會做飯,在查菜譜。
屏幕眼看就要暗下去,顧蔻幫不到別的忙,就按了一下手機屏讓它亮著,一眼就看到框裡的搜索記錄。「排骨湯怎麽煲」,「粥怎麽煮」,「發燒能不能吃蘋果」,「如何在家輸腋」,「發燒了怎麽辦」。
顧蔻就像被火燒了一樣,一下子把手抽回來,裝作沒看到。顧正則沒在意,只是過了一會回過頭,發現她臉色通紅,伸手來摸她的額頭,以爲她又燒起來了,結果幷沒有。
他在砧板上切薑,大刀闊斧,顧蔻頂著一張紅臉看,沒料到他冷不丁地問:「張繁宇跟你說什麽了?」
顧蔻一直想知道,一直都連問都不敢問,怕答案不好聽。顧正則這麽一提,她的臉又唰地白了,撲克牌似的。
顧正則又好笑又心疼,「你不說我怎麽解釋?」
放在以前,她不說話,顧正則也不會追問,但顧正則這麽溫和,顧蔻也不是很緊張了。她看著脚尖,慢慢說:「她說她是你的未婚妻……還說你……認識很多跟我一樣的女明星……」
她越說聲音越小,顧正則越聽火越大,菜刀被他一把拍到砧板上,「砰」的一響,他還冷笑了一聲。
顧蔻嚇得一個哆嗦,跟容易受驚的鵪鶉似的,就剩原地立定敬禮了。
顧正則扔了菜刀就後悔,顧蔻不像他弟弟是被他嚇大的,心臟還沒有那麽强。他在她頭上揉了一把,「嚇著了?忘了吧,沒有的事。」
顧蔻「哦」了一聲,對「男朋友」的不大熟練的安撫也不太習慣,只是有點臉頰發燙。
他拿起菜刀繼續切,一邊說:「小時候認識而已。張程佑是老顧的副手,張繁宇是他女兒。後來張程佑起了异心,老顧出了事,張家帶著資産逃到國外,當時沒法追究。」尖銳的刀刃切斷中藥根,他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現在國內生意好做,她又回來了。」
顧蔻沒說話,聽著聽著就放錯了重點,對張繁宇的好奇全變成了對顧正則的好奇。她的拖鞋尖在地板上磨來磨去,半天才問:「老顧?……是你爸爸嗎?」
她的生活環境一向很單純,想像不出「出了事」是什麽事,但是幷非不知道意思。
顧正則神情很平靜,「是。」他碧了一下自己訩腹的位置,「有人埋伏,他推門下車,這裡中了兩槍。等不及送到醫院,人已經不行了。」
顧蔻一臉啞然。她一直腹誹顧正則有時像個黑幫大少,原來真的碧黑幫還黑幫。那時候他多大?也像現在這樣處變不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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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正則切著菜,看了她一眼,「害怕了?不想跟我這樣的人談戀愛?」
他的眼神很柔和,看得出是刻意爲之,怕嚇到她,顧蔻猜如果自己這時真要拒絕,他也不會生氣。
顧蔻沒回答,磨磨唧唧地蹭過來,從後面抱住了他的腰。
從來沒這麽抱過,姿勢當然有點生疏。她說話也說得磕磕巴巴,帶著生病的啞,「別、別說『你這樣的人』。我想談。」
顧正則帶著點笑意問:「那你害不害怕?」
顧蔻沉默了一會,老老實實地說:「……害怕。」
她真誠起來總是有點笨拙,在這種事上不會說謊,反而格外可愛。顧正則把她從自己腰後掰下來,掐住細腰困在懷裡狠狠親了幾下,又細細地吻,告訴她:「有我在,用不著害怕。」
顧蔻呼吸都亂了,被他吻得情不自禁張開嘴唇任由他長驅直入,還笨笨地伸出小舌頭試圖主動吻回去,反而弄出佑人的嚶嚀聲,「嗯,知道了……熱……唔……別咬我……」
到最後,似乎又把顧正則撩撥得起了興致,他的大手隔著毛衣扣在她腰後摩挲,她這才覺得有點危險,下午被他弄得腿都軟了,現在腿間還是又酸又漲,只好小聲求饒:「顧正則……那個……我今天真的不行了……」
顧正則放開口中軟軟的唇瓣,深黑的眼眸玩味地看著她,理了一下她的碎發,「你就沒行過。」
顧蔻嘿嘿笑了一下,「我會努力進步的。」
她試圖靠墻溜走,被顧正則撑開兩臂堵住墻,擋住她身側,「進步完再走。」
他這麽一靠近,壓迫姓奇强,顧蔻被他這樣咚著,其實也跑不掉,只好踮起脚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一口,通紅著臉小聲說:「顧先生,這樣行嗎?」
她這個戀愛談得幷不熟練,一會「顧正則」一會「顧先生」,游離在恭敬和親昵之間。但顧正則今天心情好,顧蔻說什麽他都覺得可愛,當下把她的下巴掰起來,又輕輕啄了幾口,終於肯放過她,滿意地拍拍她的屁股,「玩去吧。」
雖然排骨切得不成休統,但那鍋湯燉得香氣四溢,小小的厨房裡蒸騰起了一層半透明的水霧,窗玻璃模糊了,顧蔻擦出一個洞來,趴在窗邊看外面。
每年的第一場雪通常存不住,雪已經化得差不多了,樓下有一對父子試圖堆個雪人,最後隻攢出兩個巴掌大的小雪球,兩個人又笑又跳,十分快活。
而玻璃的倒影裡,眉目冷厲的男人挽著黑襯衣袖口,正在皺著眉頭煲湯。
大概生病會影響智力,顧蔻竟然對著那個倒影傻笑了好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