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婚姻登記處門口。
我下了出租車,向臺階上飛奔,遠遠地看見裴瑾年在花壇前,悠閒地看着正在花間飛舞的兩只蝴蝶。
他今天一身黑色西裝,雪白的襯衫,紅色條紋的領帶,看上去英姿勃發,神采奕奕。
“你幹嘛穿這麼正式其實就是個假”我氣喘吁吁地跑到他跟前。
裴瑾年脣角一勾,“難道你希望一個義渠王那樣扮相的人出現在你的結婚證上”
噗,他可真會設計形象,羋月傳裏裝束介於犀利哥和丐幫幫主之間的那個人,據說扮演者演完那部電視劇後,潔癖都治好了。
我吐了吐舌頭,忍住笑,示意他,“走吧”
他很紳士地爲我推開了玻璃門,“證件帶齊了嗎”
我從包裏掏出戶口本,得意地衝他揮了揮,“行走江湖,全靠智商。”
綠草如茵的廣場上,我手舉着兩本紅彤彤的結婚證,心情像斬獲了一枚免死金牌那般豁然開朗。
我一人扮兩角,學着我媽的語氣,雙手叉着腰,居高臨下,“死丫頭,從今天開始,你中午、晚上、週末,所有的休息時間統統都給我去相親,如有忤逆,別怪我不客氣。”
我蜷縮在草地上,作可憐狀,怯生生地乞求道:“錢女俠饒命,小女剛剛失戀,短時間內沒有心情去相親,煩請寬限時日吧”
然後又霍地站起,面沉似水,口氣嚴厲,“寬限幾日三日,還是五日最後不能超過一個星期”
我接着立即匍匐在草地上,眨了眨眼睛,模仿大話西遊裏的經典橋段,“如果一定要加一個期限的話,我希望是一萬年。”
我媽聞言立即暴怒,“一派胡言看來我必須用絕活了。”
我一個鯉魚打挺從草地上逆襲而起,原地轉了三圈之後,將一本結婚證舉到我媽面前,“本人已婚,請三思。”
我媽的氣勢頓時低下去,失望地坐了下來,表演在我一陣被勝利衝昏頭腦的笑聲中結束。
我回頭問唯一的觀衆,“怎麼樣,是不是很精彩”
裴瑾年眼角眉梢的笑意都還沒來得及退卻,伸出手指輕輕彈了一下我的額頭,“鬧夠了,接下來是不是要回去上班了”
我因爲李均益回來的事,再加上今天領證,已經三天沒上班了,昨晚又裝病續了假,今天是一整天的假期,所以不想浪費,直奔主題。
“那個裴唉,有了,小年糕,我有事跟你商量。”
我突然不知應該怎樣稱呼面前這個男人了,已經扯證了,再叫裴先生有點生分,但叫他瑾年,又覺得太矯情,於是順嘴誕生了這個響亮的稱號。
裴瑾年的表情像被年糕粘住了一樣無奈而哭笑不得,“你叫我什麼”
我也覺得這個稱號和裴瑾年這麼詩意優雅的名字比起來反差有點大,於是“嘿嘿”一笑,“暱稱,暱稱”
“那你對那個牛蹄筋的暱稱是什麼”他黑着臉問。
“什麼牛蹄筋”我莫名其妙。
“笨,就是你那個腦子被驢踢過的牛津前任啊。”他嫌棄地鄙視我的智商。
噢,腦子驢踢過的牛津前任,牛蹄筋好名字。
李均益腦子要是不被驢踢過,怎麼能相信方晴那些拙劣的陷害名符其實。
“我對那個牛蹄筋直呼其名,沒有暱稱。”我說得斬釘截鐵,以告誡自己,我和李均益已經再無留戀。
“這麼說,對我還算有所偏愛”裴瑾年漂亮的眸子裏浮出一絲笑意。
我誇張地點點頭,畢竟有求於人嘛,態度總要好一些,於是討好道:“我們是盟友嘛,關係槓槓的,和那二貨沒有可比性。”
裴瑾年滿意地笑了,“表現不錯,小木頭”
小木頭
在生如夏花第一次見面,他曾經叫過我沐沐,親愛的,小可愛,不過那都是演戲給方晴看的。
現在他又給了我新的稱呼,小木頭呵呵,這意思好像說我是塊呆頭呆腦的木頭諷刺意味還挺深刻,看來這人最大的愛好就是損人。
“你幹嘛叫我小木頭,我有那麼笨嗎”我不滿地抗議道。
“那你希望我叫你什麼,老婆”他壞壞地笑着。
我忽地站起,“你佔我便宜,誰是你老婆我們只是逢場作戲,有名無實。”
他不動聲色地揚了揚手裏的結婚證,“這個總是真的吧”
我嚴肅地說:“裴瑾年,我警告你,我是相信你才找你幫忙的,你不許拿這個東西要挾我做什麼不合適的事,我們之間應該保持應有的界限。”
裴瑾年長指扶額,這肢體語言明顯是“你饒了我吧”,那意思是我太沒有自知之明瞭。
他緩緩擡起頭來,神情凝重、一本正經地問我:“你包裏有鏡子吧,借我用下。”
我不明所以,以爲他眼睛或者什麼地方出了狀況,將平時臭美用的一面圓形的小梳妝鏡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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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過後,將鏡面對準我,用無比痛心且無比惋惜地表情對我說:“夏沐,你居然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難看,我真的感到很遺憾。麻煩你現在仔細看看好嗎我會拿結婚證要挾你
你究竟有什麼好要挾的呢,想太多了吧對,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要嚴重警告你,不要因爲有了這個證,就對我動什麼心思,我對你沒有一點興趣,之所以答應你這件事,純屬樂於助人。”
“那樣最好。”我橫了他一眼,搶過小鏡子收了起來,“不過,我還真的有一個要求。”
裴瑾年表情有些不耐煩,“說。”
“你搬過來跟我一起住。”我囁嚅着低聲道。
“什麼你要我跟你同居”他幾乎爆跳起來。
“你喊什麼”我捂住他的嘴,“沒人要跟你同居,我的意思是我們既然已經扯證,在別人眼裏就是夫妻了,如果我繼續住在家裏,我媽怎麼可能相信呢所以,我姑娘本已經安排得妥妥的,你放心地把人交給我就好。”
“我的人也要給你”裴瑾年一頭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