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時,裴瑾年在我的身邊,確切地說,是我像八爪魚一樣掛在他的身上。
習慣是一個可怕的東西,需要人用意志去改變它。
但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我還是本能地與他親近,心之所向。
保持原來的動作清醒了一會兒,我纔想起,昨夜我們發生的不愉快,
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到臥室,回到我身邊的,但是這一刻,有他在身邊,真好。
我像小偷一樣扳開他環在我腰間的手臂,準備在他醒來之前撤回自己的手,假裝自己從來沒有和他親近過。
一擡頭,發現他惺鬆的美目已經睜開,正看着我,眼圈是黑的。
我本能地想用手去撫摸,卻忌諱着昨晚的生疏,忍住了,身體往牀邊挪了挪,與他拉開了距離。
“起牀,帶你去一個地方。”他開口,聲音清冷無塵。
“去哪裏啊”今天我恰好串休,因爲昨天發生了裴智遠的事,我還沒想過要做什麼。
“我倒是想把你賣掉,可惜你又懶又饞,沒人買。”
還是損人的話聽着舒服,聽到他這麼說話,昨晚的陰霾一下子散開,我的心也隨着亮了。
我攀在他的一只胳膊上,“不生氣了”
他故意沉下臉,“誰說的還氣着呢,快想辦法哄哄我。”
他不會要求我跟他道歉吧我們之間的問題是對立的,我沒覺得自己說錯什麼,也不會貿然認錯。
“不哄算了。”見我遲疑,他冷着臉率先下了牀。
哼,還長脾氣了裴家公子果然不一樣。
我從浴室裏出來後,裴瑾年已經穿戴整齊,阿瑪尼的淡灰色西裝如今怎麼看都貨真價實,也不知過去的這幾個月,是什麼矇蔽了我的雙眼,愣沒發現他是個金主。
因爲剛剛沐浴完,身上有些潮溼,裙子澀澀的,拉鍊試了兩次也沒成功。
裴瑾年看不過去,走過來直接替我完成了,又隨手攏起我滴着水的長髮,拿起電吹風。
我的面前是一面鏡子,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動作,他小心地用手指將我的頭髮分出一縷,放在離電吹風不太近的位置,用小功率慢慢將溼發吹乾。
雖然這樣做保持髮質,但很費時間,就是我自己平時都懶得這樣做,乾脆用大功率一通猛吹,兩分鐘搞定,而他卻用了足足十分鐘,纔算完成。
“謝謝”我對着鏡子裏的他笑了笑。
他依舊面色清冷,淡淡說了一句,“走吧”
到了樓下,我低着頭習慣性地走向固定停車位,卻被裴瑾年扯着胳膊硬給拽了回來。
黑色賓利已停在眼前,桂元從車裏快速走出來,爲我們打開了車門,“裴先生請,少夫人請”
這稱呼聽着實在難受,我向桂元點頭道謝,“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桂元面帶爲難地笑了笑,沒說話,默默爲我們關上車門。
車子啓動後,桂元接了一個電話,然後說道:“裴先生,周叔打來電話,提醒您準時參加項氏的交接儀式,我說不一定能找到您,他應該不會相信。”
裴瑾年淡漠地回覆:“我已經明確說過,這件事與我無關,下次不必這麼爲難,直接說我不去。”
桂元暗暗鬆了一口氣,夾在他們父子之間,太難做,兩頭都得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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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噢,今天我和夏沐在一起,你把我們送到之後,就可以走了。”裴瑾年又對桂元交代道。
我聽得一頭霧水,不明白爲什麼他跟我在一起,桂元就可以走了,這是什麼邏輯關係。
賓利駛入雲海市最富庶的地段,背靠青山,面朝大海,在一個名叫“海韻華庭”的別墅區前停下。
作爲樓盤銷售人員的我豈會不知海韻華庭是雲海最奢華的樓盤,所有的設施都是最好的,當然價格也是最高的。
下了車,桂元將賓利開走,眼前是一棟樣式考究的三層豪華別墅,大氣簡約的大門自動打開,裴瑾年拉起我的手就向裏面走。
“等等,這是什麼地方”我問。
“家。”他悶悶地說了一個字。
我用力掙脫他的手,轉身就跑。
他緊追幾步趕上,將我緊緊扣住,“跑什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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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力氣比不過他,就衝他大聲喊:“裴瑾年,你做什麼事之前最好跟我商量一下,在我沒有同意的情況下,你就擅自把我帶到你家來,我很生氣”
裴瑾年本來氣就不順,我這一吼,徹底被惹惱,他二話沒說,將我攔腰扛在肩上,徑直走進大門。
我氣得雙手亂抓,雙腳亂蹬,“你個混蛋,快放我下來,有本事把老孃說得心服口服,這樣野蠻算什麼本事”
裴瑾年居然在我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別動,裙子那麼短,當心走光。”
我氣得要吐血,手指插進他的頭髮,威脅他道:“再不放開我,看我不把你的髮型弄成雞窩”
“裴先生好”耳邊突然傳來幾個女人的聲音,從方向上辨別,應該是從前面傳來的。
但由於我被裴瑾年扛着,腦袋對着後面的方向,所以看不到人。
不會吧那我豈不是屁股對着人嗎
太尷尬了
裴瑾年大概也意識到了這樣不妥,將我放了下來。
我定睛一看,面前站了三個身穿同樣家政服裝的女人,手裏拿着抹布與水盆,正在擦拭花園內的欄杆扶手,見了主人裴瑾年之後齊聲問好的。
“嗯。”裴瑾年淡淡應了一聲,又順手爲我整理了一下剛剛弄皺的衣服,爲她們介紹道:“這是少夫人。”
幾個女人連忙對我鞠了一躬,臉上滿是笑容,卻不乏驚訝,“少夫人好”
得,看來這稱呼我算是甩不掉了,只好衝她們微微點頭微笑,算是默認。
裴瑾年低聲問了我一句,“要自己走還是”繼續扛着你。
我衝他擠了下眼睛,“自己。”
他的脣角勾出了一抹笑意,伸出胳膊攬住我。
“等等。”我猛得想起了剛纔的茬,“差點被你給氣糊塗了,我不能跟你進去。”
“你是我老婆,不跟我回家怎麼行”裴瑾年皺着眉,好像現在我的行爲是在胡攪蠻纏。
“可是”我咬了咬嘴脣說道:“我不想見你爸,他不喜歡我,還要拿五百萬讓我離開你,我還了價,他好像給不起,我們沒談攏,不歡而散。”
裴瑾年對此似乎並不意外,頗有興趣地問道:“是嗎,你要多少”
“整個銳豐。”
裴瑾年禁不住哈哈大笑,然後冷不防將我抱了起來,原地轉了好幾圈,“老婆,你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