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輩們的事,我們本來不便參與。
可是,裴智遠的身體狀態實在太令人擔憂,我們不敢離得太遠。
臥室裏長時間的沒有動靜,我和裴瑾年對視一眼,立即起身奔了過去。
臥室裏,紀婉月站在地中央,頭髮散亂,氣沖沖地不再說話。
而裴智遠則半臥在牀上,長久地着盯着地面發呆。
地上,青碧色的玉鐲已經碎成幾截,我認得出來,正是前幾日我在裴智遠的枕邊發現的那只。
裴智遠慢慢地起身,準備下牀,裴瑾年趕緊過去扶他,卻被他制止。
可我看得出,他的身體很不舒服,費力地俯下身,拾起地上的幾段玉鐲,小心地置於手心,表情滄然悽清。
“心很痛吧”紀婉月幸災樂禍地問,“你知道我有多討厭這只玉鐲嗎自從結婚那天開始,你就沒日沒夜地看這個東西,我甚至懷疑你是不是中邪了,一個鐲子有什麼好看的,能成精嗎
後來我才知道,這是你爲她準備的定情信物,後來沒機會送了,哈哈,那又怪誰,還不是你自己選的難道是我拿着刀子脅迫你娶我的嗎如果當時我知道你已心有所屬,怎麼可能同意嫁給你,說到底,還是你欺騙了我。
這個東西我早就恨之入骨了,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的玉鐲都毀了,沒想到你竟然隨身攜帶,夜夜放在枕邊,裴智遠,你說,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對於紀婉月的控訴,裴智遠像根本沒有聽見似的,只是專注地看着手掌裏的幾根斷玉。
忽然他身子一軟,倒在了裴瑾年腿邊。
“爸”裴瑾年連忙俯身去扶他,然而他已經雙目禁閉,沒有了知覺。
“沐沐,快叫救護車”
“喬助理,藥,我爸的藥”
裴瑾年將裴智遠平放在地上,拿過喬助理送來的藥,爲他服下。
紀婉月見狀,也嚇壞了,急忙上前來扶,“智遠,你醒醒”
“放手”裴瑾年低聲喝住她。
紀婉月的手沒敢落下,小聲說道:“你幹嘛那麼大聲我只是想扶他起來,總不能讓他在地上躺着吧”
裴瑾年沒理會她,只是專心觀察裴智遠的藥是否已經服下。
旁邊的喬助理解釋道:“夫人,心臟病人在發病時最忌諱扶他起來,就地平躺纔是最安全的。”
虧得紀婉月與裴智遠多年的夫妻,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裴智遠這個病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藥很快起了作用,裴智遠的眼皮動了幾下,最後還是沒有力氣睜開,呼吸還是比較微弱。
“爸”
“董事長”
裴瑾年和喬助理同時喚他,但他太虛弱了,實在無力回答。
“沐沐,救護車還要多久”裴瑾年焦急地問道。
“他們說很快。”我答。
“很快是多久”裴瑾年的焦慮已經到達極限,他平時從來不會這樣。
救護車當然不會適時向我彙報倒計時,具體多久,我根本答不上來。
喬助理:“總裁,通常大約是十分鐘,現在已經過了六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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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現在,每一分鐘都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醫護人員終於來了,爲裴智遠接上了氧氣,然後擡到車上,送往醫院。
一直在院子裏的徐雪凝還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見裴智遠被擡出來,大驚失色,“姨父怎麼了”
可是這個時候,哪有人有空對她解釋這些她又急忙跑向房間,正巧遇見慌慌張張的紀婉月。
等她們追到門時,裴瑾年已經一同上了救護車,喬助理開着裴瑾年的車,緊隨其後。
我坐在喬助理旁邊,給爸爸打了電話,說明了情況,他立即聯繫院方。
院方聽說是銳豐的董事長,馬上準備了最好的救護人員,並向相關部門做了彙報。
畢竟他的身份特殊,誰也不敢怠慢,施救不得力的責任沒有人可以承擔得起。
我趕到時,急救室的大門已經關閉,裴瑾年站在門口,神情焦慮,我爸和江辰希也在。
“瑾年,別擔心,院裏最好的醫生都在。”我爸的手放在了裴瑾年的肩上。
“嗯。”裴瑾年點頭,面色凝重。
江辰希低聲問我:“裴先生是受到刺激之後才發病的嗎”
我點點頭,也不好說太多。
“剛纔心腦血管主任說,像這種帶病的情況,如果外加刺激,是非常危險的。”江辰希又說。
“那”我不敢想下去了,只能在心裏暗暗祈禱,一切平安。
後來,紀婉月和徐雪凝也趕到。
“你爸爸怎麼樣了”發生了這樣的事,紀婉月也慌了,跑到裴瑾年面前問道。
裴瑾年沒有理會她,我想若不是這麼多人在場,他恐怕不會給她留面子的。
紀婉月不認識我爸和江辰希,只是看到他們穿着白大褂,就抓着他們問:“醫生,他怎麼樣了到底有沒有危險”
我爸冷靜地答道:“這位女士,請您保持安靜,醫生會盡力的。”
紀婉月很急躁,衝着我爸大吼道:“這些我都知道,但你不是醫生嗎我不問你問誰我想知道他的病情。”
江辰希見狀走了過來,沉着臉說:“女士,我們不是心腦血管科的醫生,所以回答不了你的問題。負責的醫生已經在裏面搶救,請您務必保持肅靜,否則會影響到我們工作,我會請保安過來清場。”
紀婉月瞥了一眼江辰希,輕蔑的說道:“你膽子真的不小,看來還是沒有搞清楚狀況,我一句話你工作就丟了,還有心情來清場”
徐雪凝連忙走過來,低聲對紀婉月說:“姨媽,您少說兩句吧,他們不是這個科的,的確不瞭解情況。”
江辰希聞言,詫異地望了一眼徐雪凝和紀婉月,徐雪凝衝他遞了個眼色,和紀婉月一起來到旁邊的座位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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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個科的,爲什麼要來這裏啊”紀婉月也很好奇。
“姨媽”徐雪凝拉了拉紀婉月的袖子,低聲說了幾句。
然後,紀婉月不禁驚訝地看向我爸,還有旁邊的江辰希,終於明白了他們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這時,急救室的門被打開,醫生從裏面走出來,疲憊地摘下了口罩。
裴瑾年立即上前問道:“醫生,我爸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