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站在裴瑾年的辦公室中央,驚訝不已。
“我剛剛實名舉報了正邦。”他放下了手中的電話。
“是正邦舉報了我們”
“對,確切地說,是徐雪凝。我給市長打了電話,他說既然有人舉報,相關部門也是按程序辦事。”裴瑾年將身體向後靠在自己的椅子上,回答得輕描淡寫。
“你同樣也舉報了她,確定正邦有問題嗎”我狐疑地問。
裴瑾年的雙眸忽然變得深不可測,“銳豐沒有問題,不是也一樣被舉報了嗎況且徐楚軒整天遊山玩水,不務正業,徐雪凝的關注點根本不在業務上,況且她去的時間尚短,正邦沒有問題纔怪。”
“可是他們偏偏找了李均益,她就是在針對我們,這樣的話,就是沒有問題,也早晚會查出問題來。”一想到現在財務部的情景,我不禁憂心忡忡。
“無妨,讓他們去查,交代財務部,讓他們穩住,一切有我。而且,我也要求,對正邦的調查同樣要永信去做。”裴瑾年說得不緊不慢,看上去似乎沒有那麼緊張。
“不會吧,李均益明顯是受了方晴和徐雪凝的挑唆,特意針對銳豐而來。如果讓他再去查正邦,他一定會有厚此薄彼,對銳豐更加不利。”
說實話,我真是看不懂他的這步棋。
剛纔的態度已經非常明確,李均益的立場,完全是站在正邦那面。
他不是在調查銳豐,而是在故意刁難銳豐。
裴瑾年胸有成竹,目光飄向窗外湛藍的天際,“如果他敢這樣做的話,恰好可以一網打盡,你忘了姜玉陽的下場了嗎”
原來他是這個用意。
但這個過程中不可控的因素太多,李均益哪有這麼容易就範啊他那個人工作起來一向很嚴謹的。
永信會計師事務所的人,在銳豐整整調查了一天的時間。
已經接近下班了,他們還拿着財務部的賬本,一字一行的查看,大有不查出問題誓不罷休的氣勢。
我看到這個情景,又對裴瑾年說,“不然我們跟李均益好好談談,他整天在這裏,搞得我們人心惶惶的,就算沒問題也無法正常工作呀。”
裴瑾年將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沉住氣,明天他就不會來了,至少不會親自來。”
“你的意思是正邦還在等着他”
“嗯,他最近會很忙的。”
李均益倒是也很自覺,到了下班的時間,他一分鐘也不耽擱,站起身來,帶着自己的人離開了財務部。
在長廊裏碰到了我和裴瑾年,昂着頭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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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掃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李主任工作可真是認真負責呀,但不知查出來什麼問題沒有。”
李均益輕輕一笑,“夏總監過獎,我只是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至於有沒有什麼問題,我現在也不方便說,我只是負責把結果交到相關部門,至於他們怎麼處置,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我氣哼哼的說道,“就你這樣雞蛋裏挑骨頭,哪有一家會沒事,如果讓我去你的永信去查,我也會查出問題來。”
李均益兩手一攤,“歡迎夏總監隨時批評指正,但很不好意思,我的財務處理天衣無縫。”
我氣的簡直不知道說什麼纔好,“李均益,
你在牛津留學三年,只學了是非不分、黑白顛倒,你這樣和白癡有什麼區別還不如去蒙古放羊呢,我鄙視你”
說完以後,我轉身就走,不想再跟他多說一句。
李均益則衝着裴瑾年笑了笑,“沒想到你還挺有手段,我剛纔已經接到了上級的通知,明天去正邦,不過結果嘛,不一定如你所願噢。”
裴瑾年的嘴角也扯出一絲笑意,“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在地下停車場裏,裴瑾年追上了我。
“沐沐,你和他生氣不值得。”
我沒說話,默默走向我們的車。
裴瑾年在我的身後,將車鎖打開,“沐沐,沒想到我說過的話你記得這樣清楚。”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回頭問道,“什麼話”
裴瑾年緊走幾步來到我的面前,忍俊不禁的說道,“到蒙古放羊。”
噗。
我記起來了,這是那次在向如夏花,李均益和我分手那天,裴瑾年給他的評價。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其實當時我也沒想那麼多,就是順口說的。”
裴瑾年見我笑了,打開車門,將我送入車內,在我耳邊低聲說,“順便糾正一下,我當時說的是去放牛,不是放羊,下次說得準確一點。”
這下我徹底哈哈大笑,順手輕輕打了他一下,“好好好,他放的是牛,好幾百頭呢,都是又蠢又笨的大黃牛。”
裴瑾年從另一側上了車之後,我又說道,“你之前分析的沒錯,宏遠果然不是姜玉陽一人所爲,這次徐雪凝以正邦的名義舉報銳豐,就是報宏遠被滅之仇吧。”
“很好,我已經給她多次機會,然而她不珍惜,那也休怪我手下無情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趕盡殺絕,可是她自己送上門來,那麼我就成全她,借這個機會滅了這個一直用來興風作浪的雲海正邦。”
“可是我們和正邦的雲海分公司有合作啊,如果他出了問題,那我們的項目怎麼辦”
我懷疑裴瑾年是被氣暈了頭。
裴瑾年幽暗的眸子變得更加深沉,“正邦如果單方面出了問題,銳豐可以按約定解除合同,並且要求其賠償。
至於運行方面,恰好現在銳豐資金也緊張,那個項目暫緩一下也沒什麼不好,恰好可以讓正邦來替我們買單。”
“這麼說,你全部安排好了”
到現在,我不得不佩服裴瑾年了。
未曾做一件事情之前,把所有的可能性,以及相應的後果,全都想好了。
他握住我的手,“沐沐,我也不想這樣累的,但爲了銳豐,爲了你,我必須如此。”
停車場內的光線有些昏暗,車內也沒有開燈,他刀刻一般精緻的五官,此刻只能看到朦朧的輪廓。
“瑾年,當初如果不是爲了和我在一起,你也不必像今天這樣勞心勞神。”我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感覺到他指尖的微涼。
他似乎是輕輕嘆了一口氣,感慨的說道,“沐沐,有時候人決定做一件事情,只是因爲一個機緣。就算沒有你,我想,我可能也不太忍心看着我爸孤獨的爲銳豐嘔心瀝血。
這是我的責任,必須承擔的責任。而且有些事情一旦做了,當時的初衷便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把它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