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州機場。
下了飛機之後,徐雪凝帶洛君柔來到貴賓室,“洛阿姨,您在這裏休息一下,我出去辦點事。”
洛君柔心急如焚,想快些見到裴瑾年,於是說道:“我不累,你辦完事我們就可以走。”
徐雪凝又何嘗不着急可是再急也要等一個人。
洛君柔在貴賓室等了大約有一個多小時,徐雪凝才匆匆回來,拿起行李說道,“洛阿姨,我們走”
洛君柔正等得心焦,聽說可以了,立即快步如飛,走出貴賓室。
剛剛出門,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對不起”洛君柔一擡頭,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是裴智遠。
原來身在舊金山的裴智遠聽說洛君柔去了得州,便也一起趕到了。
一個月不見,裴智遠的整個人都滄桑了許多。
以前兩鬢只是偶見白髮,現在要想尋幾根黑頭髮,恐怕都很難了。
剛毅的臉上也出現了明顯的皺紋,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如今已不再有光澤,並且佈滿了紅血絲。
“君柔,對不起上次的事”裴智遠的聲音也是嘶啞的,可以想象出他最近爲裴瑾年的病所受的煎熬。
“那不重要了,這件事你應該早告訴我的。”洛君柔當然怨他,作爲母親她卻這麼久被矇在鼓裏。
“我不想讓你擔心。”裴智遠接過洛君柔手裏的行李箱。
“他是我兒子。”洛君柔雖然生氣,但現在沒有心情計較別的,“好了,快走吧。”
徐雪凝當然知道兩個人的關係,故意和他們保持一段距離,以方便他們交流。
到了醫院之後,他們並沒有見到裴瑾年。
問過護士之後才得知,裴瑾年今天的狀態還不錯,應該是出去散心了。
左邊的附近,所有能去的地方,還是沒有,直到天黑,裴瑾年也沒回來。
洛君柔擔心起來,“裴瑾年會不會出事”
“不會。”裴智遠肯定地說,“有桂元在,沒事的。”
“那爲什麼他們的電話打不通”
徐雪凝安慰她道,“洛阿姨,您別急,他們可能正在信號不好的地方,我不間斷地撥打,總會通的。”
後來三個人一起約見了史密斯教授,研究裴瑾年的病情。
史密斯教授也不禁發出一聲嘆息,“他的病情比我們預料中的還要嚴重,在檢測中,發現他的造血幹細胞惡性疾病克隆速度比一般人要快,這就是原本身體越是強壯的人,越是不容易堅持的原因。
他的意志已經很頑強了,其實前幾天那一次,已經非常危險,我們動用了特殊藥物,纔將病毒壓制住,這種藥不能反覆用,而且藥效也不夠持久,所以,下次再發病時,恐怕會很麻煩,你們要有足夠的心理準備。”
洛君柔急切地問,“請問史密斯教授,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救我兒子”
“除了骨髓移植,沒有其他的辦法。”史密斯教授遺憾地攤開兩手,“但是目前還沒有尋找到可以配型成功的骨髓。”
談話顯然已經結束。
直到史
密斯教授離開了很久,三個人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徐雪凝想了想,說道,“我繼續打電話。”然後走出了房間。
房間裏只剩下裴智遠和洛君柔兩個人。
多年以後,他們終於單獨相處,可是沒想到,是來和他們的兒子做訣別。
洛君柔再也掩不住心裏的難過,淚如泉涌。
裴智遠又何嘗不心痛
裴瑾年是他的親生兒子,他唯一的兒子,是他全部的希望,是他此生的驕傲。
“我的瑾年,怎麼會得這種病,這是爲什麼”洛君柔嗚咽着,悲痛欲絕。
裴智遠走過來,扶住她的雙肩,是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洛君柔忽然擡起頭來,抓住裴智遠的胳膊,“我的骨髓真的不行嗎我是他的媽媽,怎麼可能不行會不會檢測錯了,讓他們給我重新化驗一次,好不好”
裴智遠握住她的手,“君柔,不會錯的,驗多少次結果都是一樣的。”
洛君柔絕望地閉上眼睛,“老天爲什麼要這樣對待我的瑾年他還那麼年輕,才二十六歲,如果老天一定早帶走一個人,爲什麼不是我
我多麼希望自己可以代他受這些罪,十倍百倍都行,只要讓我的瑾年平安無事,如果瑾年不在了,和殺了我有什麼區別”
洛君柔幾乎哭的暈厥過去,裴智遠緊緊抱着她,眼淚也在默默地流。
這是他一生唯一愛過也傷過的女人,她這一生,除了他留給她的兒子,什麼都沒有。
如果裴瑾年走了,真的等於要了她的命。
其實對他來說,也是一樣的。
上天的確夠殘忍,對待苦難深重的人,並不會高擡貴手。
徐雪凝進門之後,見到這般情景,心裏也難過萬分。
“聯繫到瑾年了嗎”裴智遠拭去臉上的淚,問道。
徐雪凝默默搖了搖頭。
裴智遠站起身來,對徐雪凝說:“陪陪洛阿姨,我出去一下。”
“好的,姨夫。”徐雪凝答應一聲,坐到洛君柔身邊,“洛阿姨,您別擔心,醫生都說了,瑾年這幾天有所好轉,他一定是嫌這裏悶,出去玩了,玩夠了就會回來的,而且,桂元是個很靠譜的助理。”
“回來又怎樣我真的不敢再想下去。”
徐雪凝聽了,半晌無語。
“洛阿姨,瑾年之所以會隱瞞這件事,主要是爲了夏沐,他不想讓她傷心,那現在這個狀況,您的意思呢”
洛君柔想了良久,“小沐現在的確承受不住這麼大的刺激,先不要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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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洛君柔這樣說,徐雪凝也不好再說什麼,又提醒道,“夏沐現在有江醫生照顧,應該不會有事,其實,江醫生是知道這件事的。”
洛君柔回想起前幾天發生的事情,終於明白過來,原來江辰希那麼做,是爲了保護那個孩子。
想到這裏,她不禁感慨道:“江醫生是不錯的人。”
“洛阿姨爲什麼這樣說”徐雪凝歪着頭問。
洛君柔輕嘆一聲,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