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病危

發佈時間: 2024-10-18 18: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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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我坐在裴瑾年的牀前,沒有閤眼。

奇怪,我已經二十多個小時沒有休息過了,卻一點睏意都沒有。

我一直目不轉睛地看着眼前的人,一刻也不想錯過。

往日俊美瀟灑神采奕奕的他讓我着迷,此刻消瘦虛弱不堪一擊的他卻令我心疼。

我笑着看他,哭着看他,我只是想這樣一直看着他,直到我們兩鬢皆霜,青春的臉上都爬滿皺紋,依然可以靜靜地望着他。

可是,這個發誓與我相伴終生的人,卻被可怕的疾病所纏縛,並隨時可能被奪走生命。

哪怕再等幾個月,等我們的孩子快出生時,可以用臍帶血來救他。

可是,就連這樣的機會,都不可能。

難道這就是天意嗎

我的眼淚終於乾涸,伏在他的牀邊,胸腔裏的心,在不斷地滴血。

晨曦透過提位窗,照在牀上,我睜開眼睛,才發現原來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睡着了。

而且還躺在了裴瑾年的身邊,和他枕着一個枕頭,他的臉對着我,墨色雙眸正凝視看着我。

“瑾年,我怎麼躺在你的牀上了”

我想翻身下牀,卻被裴瑾年攔住,“別動”

修長骨感的手伸過來,與我十指相扣,他的溫度從我的指尖傳過來,“再陪陪我。”

“不行,這樣你可能會感染的,對了,我的帽子和口罩呢”

“戴着那些東西,我的老婆和我的孩子睡不好,被我扔了。”

“你”

“噓,沐沐,閉上眼睛,讓我們靜靜地躺一會兒。”

他的手放在我的小腹上,輕輕地來回移動,然後停住。

世界安靜下來。

只有我們彼此的呼吸聲。

漸漸地,我感覺到,他的手心開始潮溼。

睜開眼睛,我看見一滴清淚從他的眼角無聲地流出。

我想伸手爲他擦掉,又擔心自己的手上有細菌,只好把手撤回。

“瑾年,別哭。”我握緊他的手,輕聲勸道。

他的視網膜已經多次出血,昨晚眼周還帶着血跡,眼淚很容易引起炎症的。

可是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後來他將臉埋在我的懷裏,像個無助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一定很漂亮很可愛,可是,我見不到他了。”

我胸口的襯衫被他的淚水浸溼,他在我懷裏痛哭失聲。

“不會的,瑾年,你可以的,我一定要讓他親口叫你爸爸。”

我緊緊抱着他,我們兩個人,不,是三個人,就像現在這樣抱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醫生爲裴瑾年做了檢查,說情況還不錯,可以用點早餐。

臨走時還笑着說:“精神作用很重要,女朋友來了,果然狀態好很多。”

裴瑾年特意糾正道:“她是我老婆。”

醫生走了之後,我衝呶呶嘴,“看,醫生說得還有錯,要是早點讓我來陪你,說不定早好了。”

裴瑾年假裝沒聽到我的話,湊到早餐的旁邊,等着我喂他,樣子既好笑,又讓人心生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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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陽光晴好,他說要帶我去花園裏看藍帽花,另外洛君柔

和徐雪凝也快到了,說不定能碰到她們。

我們走出病區正門時,看見桂元早已等在那裏。

“總裁早,少夫人早”桂元看裴瑾年的狀態不錯,臉上自然也流露出欣喜。

我對他說,“這段時間辛苦你了,現在我來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不必這麼早的。”

桂元笑着說:“我不累的,還是少夫人厲害,您來之前,總裁從來沒笑過一次。”

裴瑾年被他說的有些窘迫,牽起我的手,“不要聽他在這裏胡說八道,我們走。”

我回頭看桂元時,他依然遠遠地跟在我們後面,還偶爾對着裴瑾年的背影偷拍幾張照片。

果然,才走出不遠,就看到洛君柔和徐雪凝迎面走了過來。

她們見裴瑾年的狀態比昨天好了很多,臉上都禁不住掛出了笑容。

林蔭路上,鳥兒鳴叫,微風陣陣,花香撲鼻。

“媽,雪凝,我不要緊,你們不必在這裏陪着,這裏有沐沐就好,美國這麼大,每個州的風景都各有特色,可以到處散散心。”裴瑾年說道。

“你這是有了媳婦就忘了娘吧小沐一來,嫌你媽礙事了”洛君柔也難得看到兒子開心,調侃了一句。

“媽,您說什麼呢”我難爲情地想甩開裴瑾年的手,卻沒有成功。

徐雪凝也從旁插言,“夏沐,我看洛阿姨說得沒錯。”

好久沒有聽過這樣的歡聲笑語了,無論到哪裏,無論發生了什麼,只要一家人在一起,說什麼做什麼都開心。

在桂元陪裴瑾年去洗手間的空隙,我聽見洛君柔對徐雪凝抱怨道:“你姨父的心還真夠大的,瑾年的情況這麼危急,他就這麼一聲不響地消失了兩天,他這種人永遠都把親情看得很淡,我想不出還有什麼事重要過親生兒子的生命。”

徐雪凝沉默半晌,說道:“洛阿姨,其實我倒覺得姨父很愛瑾年,雖然從小對他嚴厲了一點,但那都是爲了他變得更優秀,我猜想,他現在應該還在想方設法爲瑾年尋找合適的骨髓。”

洛君柔見裴瑾年回來了,也沒再說什麼,大家繼續在空氣清新的花園裏向前走。

在路過一個小人工湖的岸邊時,裴瑾年忽然轉身,“雪凝,湖岸西側有個休憩的水吧,你知道吧”

“知道。”徐雪凝點頭,“兩天前我去那裏轉過。”

“你帶我媽和沐沐過去坐一下,我忽然想起有點事要辦。”

說完他不等我們回答,對桂元遞了個眼色,迅速轉身走開,我注意他的臉色尤其的慘白。

他的行爲有些奇怪。

徐雪凝說:“可能他突然想起和醫生有約吧。”

於是,我們只好向着水吧的方向繼續向前走。

在路過湖中心的小拱橋時,我禁不住回頭張望。

在遠處一排茂密的藍帽花盡頭,那個穿着純白色病服的瘦長身影很是顯眼。

看上去像是桂元在扶着裴瑾年,走着走着,白色的身影忽然傾斜下去。

“瑾年”

我知道他出事了,不顧一切地向他跑過去。

聞訊趕來的醫護人員先我一步到達,將他擡到移動牀上,將他火速推走。

我一直追到搶救室門口,只看到白色的衣襟,已經被鮮紅的血染浸,厚重的大門就在我的眼前緊緊關閉,將我們隔在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