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斯蘭聞言,像是忽然恍然大悟一般。
“對,這哪裏是什麼證據,分明就是有人想要故意栽贓陷害俊超,就算他在感情上對不起淑媛,也絕不可能做出殺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這整件事情,本來細思極恐。
但回想起來,又何嘗不是疑點重重。
然而,他們的疑點就只是疑點,並沒有那把水果刀有說服力。
靳斯蘭比任何人都還要熟知律法,她很清楚若是找不出別的證據來,馬俊超不但不可能離開看守所,就連上了法庭,敗訴的機率至少八成以上。
所以,目前的形勢依然十分不利。
靳斯辰又道:“俊超說他那天只回家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但他回去的途中並沒有目擊證人,而江淑媛又死於同一天,他就洗脫不了嫌疑。但是有一點,那天我將王府花園別墅檢查了一遍,並沒有發現可疑……”
啪……
馬斌忽然一拍椅子的扶手,頗爲激動的道:“你是說,王府花園可能根本就不是第一兇案現場?”
靳斯辰嗯了一聲,道:“江淑媛的死因已經確定了,失血過多而死,既然是失血過多,爲什麼屋裏沒留下任何痕跡,還有……根據俊超的口供,他們夫妻倆這段時間在冷戰,那關係肯定不和睦,江淑媛是死於刀下,更不可能乖乖的任由俊超捅她一刀,在這個過程中一定會有掙扎的痕跡,但很顯然,王府花園也沒有。”
這番話迴盪在客廳裏,一片鴉雀無聲。
半晌後,彷彿燃起了所有人的希望。
靳斯辰又道:“我的建議是……召集部分警員和法醫到王府花園進行一次徹底的排查,如果真的發現不了血的痕跡,至少這是對俊超有利的結果,另外,務必加大警力調查江淑媛最近的行蹤,把第一案發現場找出來,或許會有大發現,這些事情……我想沒有誰比姐夫更擅長了。”
他的話剛落音,馬斌就立即從椅子上站起來。
“爸,媽,我馬上回局裏。”
靳邦國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去。
作爲一名公安,而且還高居副局的位置,就算是別人的事情,也要身先士卒,更別說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馬斌恨不得立刻就將兇手給找出來。
他之所以在靳家逗留這麼久,無非是想等靳斯辰從看守所裏帶回來的消息,如今全家上下都相信馬俊超是無辜的,而且各種跡象也都表明馬俊超是遭人栽贓陷害,他怎麼可能會允許自己的兒子背這個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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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幾乎被判了死刑,如今的形勢雖然算不上柳暗花明,但至少也讓人看到了絕處逢生的希望。
這整個案件,留下了太多的疑點和破綻。
只要留有破綻,就一定會找到破案的突破口。
一家人都相信,總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很快就能還馬俊超一個清白,讓他們一家團聚的。
從始至終,只有一個人從不言語。
那就是薛一鳴!
當天傍晚,在靳家和大家一起喫過晚飯之後,薛一鳴陪同靳斯雅一起離開餐廳,便提出要離開了。
靳斯雅挺着大大的肚子,問道:“今晚不能留下來嗎?”
薛一鳴回過頭來凝視着她,在夜色的籠罩下,他那雙深邃的眼讓人看不真切,溫言道:“不留了,我還要去康復醫院做復健。”
靳斯雅有些失落,每次都是這個理由,她也無可奈何。
誰讓當初他的燒傷太嚴重了,現在能勉強行走,但是醫生交代過要進行長達一年的康復訓練,否則以後可能會留下後遺症。
靳斯雅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原以爲有了孩子之後他們就是完整的一家三口了,可是在這幾個月裏,陪伴她的卻只是孩子。
他有多久沒有抱抱她,沒有跟她躺在同一張牀上入睡了?
甚至……
靳斯雅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仔細看過他了。
他執意要離開,而且是要進行康復訓練,她自己沒有阻攔的理由。
可,在他轉身要走時,她卻用一只手緊緊的拽住了他的手臂,另一只手緩緩的擡起來,慢慢的靠近他的臉……
他依然戴着帽子和口罩,全副武裝起來。
“一鳴……”
靳斯雅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懷孕的關係,所以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她的丈夫明明就近在眼前,可她卻總覺得遠在天邊,她就連想要觸碰他一下都成了奢侈的冤枉。
喚了一聲他的名,她就覺得傷感起來。
當她的手快要碰到他的臉時,依然跟過去的每一次都一樣,薛一鳴沒有讓她碰,而是扭開頭去。
靳斯雅伸出去的手落了空,她並沒有強求,而是苦笑了一聲道:“一鳴,你的臉……你有沒有想過去做個手術?”
薛一鳴:“嗯?”
靳斯雅連忙解釋道:“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嫌棄你臉上那些傷疤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你始終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關,你不願意這樣見人我理解,但是……你也不能像現在這樣永遠將自己的臉藏起來。”
薛一鳴沉默了片刻道:“再說吧!”
靳斯雅一喜,“你答應了?”
薛一鳴道:“等我的腿康復了再說,我真的要走了,你趕緊回去吧!”
靳斯雅問道:“那你……你明天會來看我嗎?”
薛一鳴道:“嗯,我一早就過來。”
靳斯雅得到了他的這句保證,才至於展露了笑顏,雖然他總是不肯留下來過夜,但是他似乎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排斥來靳家了。
尤其是這兩天,馬俊超出了事兒,他來得特別勤。
看樣子,他也在盡力的融入到這個家裏來,靳斯雅覺得只要他肯跨出這一步就好,她不會逼他,她還會給他足夠的瞬間慢慢來……
卻不知……
薛一鳴從靳宅離開,根本就沒去什麼康復中心,而是尋了一個無人的地方,撥出去了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裏面傳來一道聲音,雖然故作平靜,但問話時還是迫不及待,“靳家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薛一鳴仰頭看了眼蒼茫的夜色,答道:“我覺得……比起你事先預料的最好的情況,還要更好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