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和中年婦人對視了一眼,若有所思。
像是彼此交換了信息之後,中年婦人才開口道:“實不相瞞,你們找的那個神醫,他叫徐邈,是我的兄長。”
隨着她的話音落下,陸雲深頓時雙眼一亮。
就彷彿身處絕境中的人,忽然就感覺到了柳暗花明一樣。
他激動地往前跨了一步,直逼婦人跟前,就差直接握住人家的肩膀了,連忙道:“真的嗎?那他人現在在哪裏?他的醫術是不是像別人傳言的一樣出神入化?”
陸雲深有許多的疑問,一出口就抓住了最重要的問題。
比起來之前所預想過的壞結果,如今得到的答案已經是出乎意料的驚喜了。
至少,這個人真的存在。
那麼,他如今只盼着事情可以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然而……
老人和婦人還是對視了一眼,卻連連嘆息。
陸雲深的心裏咯噔了一下,心想着難道外面的傳言都是謠傳,還是或者有什麼變故,或者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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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林總總的猜測,讓人心有不安。
婦人卻接着道:“他確實是個醫學天才,還年輕的時候就喜歡鑽研各種奇難雜症,也確實取得了許多成效,只可惜……”
陸雲深每聽到轉折的時候,心情就跟乘坐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
他很想立即就出聲詢問,可惜什麼?
可是,那句話已經到了嘴邊,卻極度害怕不是自己想要聽到的結果,所以幾經輾轉,都沒有勇氣問出口來。
婦人嘆息道:“我的這個哥哥,生來性情就比較古怪,一門心思鑽研醫術藥理,別說不喜歡跟外人打交道,就連跟我們自家人他也是不親近的,直到他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志同道合的女子,兩人結婚生子之後,才慢慢的變得開朗一些,只是後來……因爲一些意外,他的妻子孩兒相繼離世,他承受不住打擊,性子就愈發古怪了……”
原來,如此!
這個說法,倒是與外面的傳言不謀而合。
其實,大部分的天才或者是醉心於藝術或者研究的人,性格多少與常人不太一樣,這倒是情理之中的。
陸雲深對此更是表示理解。
現在光是黎灩病重,他都已經快要瘋了。
難以想象,同時失去摯愛和骨肉,到底會怎麼樣?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沉默了片刻之後,陸雲深才問道:“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婦人朝緊閉的臥室看了一眼,道:“他就在家。”
隨着她的話落音,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循聲望了過去,既好奇又驚詫,在那扇門後面究竟藏着一個怎樣的人。
陸雲深馬上道:“那我是否能與他面談?”
婦人搖頭道:“我和父親都已經來了幾天,他都極少出來與我們碰面,至於你們……恐怕……”
她幾度欲言又止,很是爲難的樣子。
像是意識到自己的話中還存有很多疑惑,她主動解釋道:“其實是這樣的……我父親是西歐人,幼年的時候在戰亂中流離失所,輾轉流落到了亞洲,結識了我的母親,纔有了我們兄妹兩個,後來各自成家,我和兄長的關係也算不得多親厚,兄長那性子……與父母也沒有多親近,所以這麼多年來父母都跟着我一起生活……”
說到這裏,她垂下了頭,眼中閃過一縷黯然的情緒。
沉銀了半晌,才接着道:“早年母親生病,一直都是我照料,直至她老人家去世,幾乎已經花光了家裏所有的積蓄,如今父親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我就一個鄉野婦人,在婆家也頂着很大的壓力過活,實在是很艱難,父母也不是我一人的父母,兄長總需要承擔一部分的責任,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我也不會帶着父親回來找他……”
從始至終,都是婦人在絮絮叨叨。
老人一言不發,始終端坐在椅子上,看起來腿腳不太好的樣子。
在婦人敘述的過程中,他也垂着頭,唉聲嘆氣。
聽到這裏,其餘的人基本明瞭了。
說白了,就是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
本來一夫一妻,一兒一女,老人的晚年生活應該是頤養天年。
無奈兒子雖然是個醫學奇才,可是性情古怪,骨肉親情觀念十分淡薄,只拿自己的妻兒當家人,卻無視父母晚年艱難。
一個鄉野婦人,家庭一般,生活本來就艱難。
卻因爲兄長的不作爲,嫁到婆家之後還要負擔自己的雙親。
母親去世了,還留下一個年邁病弱的老父親。
在這種情況下,她回來找兄長一起承擔贍養父親的責任,其實也是情理之中。
陸雲深聞言後,像是終於找到了突破口,立即道:“你們畢竟是他的家人,這樣……只要你們能勸說神醫去C國替我的妻子診治,無論結果如何,我絕不會虧待你們,任何金錢上的要求,你們儘管提。”
他如此開門見山,直接提到金錢,都不帶拐彎抹角的。
畢竟是互不相識的人,與其浪費時間博取同情,還不如直截了當的利益當先。
聽他們的話中之意,應該是缺錢。
而陸家號稱C國京都第一富有,只要能用錢來解決的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
這麼佑人的佑餌拋了下來,就不信他們不上鉤。
老人和婦人似乎同時愣了一下,然後彼此對視一眼,久久說不上話來,再望向陸雲深的時候,也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陸雲深趁機再加了一把火,“如果你們有所懷疑,我可以提前給報酬,唯一的要求就是儘快請神醫出山。”
婦人呆滯的眼中頓時一亮,不知道是被嚇到了還是承受不住這忽如其來的驚喜,立即點頭道:“好,我……我儘量去勸勸他……”
陸雲深點頭道:“那就拜託你們了。”
對話到此結束。
當晚,他們一行人都留在小木屋裏過夜。
老人和婦人一起進了裏屋,偶爾能聽到斷斷續續的對話聲傳來。
這世界上,在普通人眼裏,錢就是一切,但是在有錢人眼中,錢就不值一提了。
遠近馳名的鳳稷山醫生,若是他真的如傳言一樣那麼神乎,只要他肯出山,那就是源源不斷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