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亮後,也算是雨過天晴了。
在這簡陋的小屋裏,這麼多個人窩在一起,除了葉初七倚在靳斯辰的懷裏稍微眯了一下眼睛之外,其餘的人幾乎都是一夜未睡。
臥室裏,一盞煤油燈也是亮到了天明。
很顯然,裏面的一家三口進行了一番徹夜長談。
吱呀一聲……
木門打開了。
所有的人同時循聲望去,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一個約摸四五十歲的男子,只見他衣衫襤褸,鬍子凌亂,雖然儀表堂堂,卻一臉的頹廢之色。
這個人,他們昨夜並沒有見到。
所以,就是婦人的兄長,傳說中的神醫徐邈?
這個念頭在陸雲深腦子裏剛躥出來,他整個人也馬上站起身來。
迫不及待的想要往前邁步,卻又忽然止步不前。
只因,徐邈那陰惻惻的目光裏,沒有任何友好的成分。
按理說,徐邈才應該是小木屋的主人。
可是,昨晚有客來訪,這個主人卻連面都不露一下,倒是極其符合他性情古怪,不願與人打交道的人設。
如今一登場,也是面露不善。
對於眼前的陌生人,他眼中的不歡迎都不願意遮掩一下。
氣氛有一瞬的凝滯,僵持着……
在場的這些人中,不管是項超靳斯辰還是陸氏兄弟倆,誰不是生來就受到萬衆擁戴的,什麼時候會看過別人的臉色。
然而,此人卻不是常人。
極有可能,黎灩的生死都掌握在他的手上。
陸雲深自然是小心對待,其他的人爲了不壞陸雲深的事兒,自然也就低眉順眼的,不敢有任何不滿。
直到昨晚的老人和婦人也相繼從臥室裏出來,徐邈才冷淡的開了口,直接問道:“是誰家要治病?”
陸雲深愣了一下,這才趕緊站出來,立即道:“是我,我來自C國京都,我的妻子兩年前患了重病,身體的各項器官正在急劇衰竭,平白老了幾十歲,命在旦夕,聽聞徐醫生早年曾研究過早衰症,並取得了不菲的成效,我此番前來就是想求徐醫生去C國替我妻子診治,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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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言兩語,陸雲深就將整件事情解釋清楚了。
在老人和婦人面前,他時不時的用金錢來引佑。
可,在徐邈面前,他卻半句不敢提錢。
若徐邈是個貪圖錢財的人,只要他肯出山,絕不可能缺錢,可他寧願窩在這個小屋裏與世隔絕,就足以說明他視錢財如糞土。
對於這種‘隱士高人’,最反感的就是世俗。
所以,陸雲深很注意分寸,不敢有半分差池。
本來以爲還要再費一番口舌,豈料那徐邈卻直接問道:“什麼時候出發?”
陸雲深一怔!
也許是驚喜來得太突然,他一時接受不來,竟就這麼呆住了,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一秒,兩秒,三秒……
總之,不過五秒鐘的時間,徐邈就不耐煩了,“既然不需要我去,那你們就馬上從這裏離開。”
說罷,他便轉身往臥室裏走去。
陸雲深這才着急了,連忙上前攔住他的去路,“徐醫生,抱歉,我……只要你沒問題,我們馬上出發。”
徐邈這才滿意了,嗯了一聲。
然後……
陸雲深已經做好了立即動身的準備,可徐邈卻徑直走到木桌旁邊坐下了。
陸雲深:“!”
坐下了?
那麼,他剛纔嗯,算什麼意思?
他都還沒想好要怎麼開口去問,昨晚的那個婦人卻率先反應過來,立即欣喜地道:“從這裏出去的路不好走,恐怕得在路上費不少的時間,我……我先去弄點喫的,大家先把肚子填飽了再走。”
說完,她就喜滋滋的去做飯了。
她的雀躍,已經不言而喻。
大概是昨晚父女兩個連番上陣,也不知道他們究竟用了什麼法子,反正就是成功的說服徐邈出山了。
如此一來,陸雲深承諾的報酬就到手了。
心情好,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由於徐邈在場,並且始終冷着一張臉,他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不打算與任何人開口。交談的做派,讓其他人也不敢貿然開口。
所以,這麼多人圍在一起,氣氛卻莫名的沉悶。
直到,飯菜上桌……
那婦人說是去做飯,但是在這深山裏,根本就沒什麼可做,上桌的不過就是白米飯跟幾個水煮的紅薯。
徐邈二話不說,一動筷子就喫得極香。
他都吃了,其他人也不好不喫,只能勉爲其難的吃了幾口。
陸雲深一直都是食不知味,就這麼緊盯着徐邈,直到徐邈放下了筷子,他才終於逮住機會問道:“徐醫生,我妻子的病症,你究竟……”
“看了再說。”
徐邈冷冷的丟下幾個字,就成功的阻止了陸雲深企圖發起的聊天。
陸雲深也就是心裏着急,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的希望,他特別想徐邈在這個時候就告訴他,黎灩的病只是小意思,輕輕鬆鬆就能搞定。
這顆定心丸,越早喫越安定。
不過轉念一想,徐邈都還沒見過黎灩,更沒有親自診治過,現在不管說什麼都爲時過早,於是便不再說話了。
喫飽喝足之後,便動身出發。
陸雲深也沒有食言,將身上所有的現金和卡都給了那父女倆個,承諾日後不管有任何事情需要相助,都可以到京都找他,還把聯繫方式都留下了。
一來,是爲了兌現承諾。
二來,他也是爲了讓徐邈看到他的誠意。
並且,他還主動對婦人道:“這裏山高路陡,你們倆人出山不容易,若是不着急的話,你們可以在這裏多住幾天,等我回了C國之後,就安排直升機過來送你們回去。”
婦人手裏還拿着他給的卡,喜滋滋的看着,隨口應了聲,好。
相互道別之後,就真的離開了。
徐邈爲了表示自己真的不合羣,就連離開時都沒跟父親和妹妹打聲招呼。
幸虧他們已經瞭解到他的本性就是如此,否則會誤以爲那兩人根本就不是他的親人,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們進山的時候,就是徒步摸索進來的。
現在要出去,也沒有別的出路,還是得依靠步行。
不過,徐邈對地形比較熟悉,有了他帶路,出去比進來的時候節省了一大半的時間,半天的時間就到了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