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毅的呼吸明顯頓了一下。
這事兒確實在他的意料之外，搞定了劉玉珍，沒想到劉玉鳳卻跑出來蹦噠了，居然還找上了安又琳。
驚詫和氣憤之餘，他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多麼傻的女人啊！
對於一個多年來都不顧家的丈夫，他甚至都沒有表現出多少的懺悔，只說一句餘生想要和她好好過，她便毫無芥蒂的接納了他。
他的反常，安又琳是有感覺的。
她也親口問過他，可他說原因不重要，以後等時機合適了會告訴她。
她說好，便不再問了。
那時候，他們剛剛和好，柯毅一來是不願節外生枝，二來不願讓安又琳是因爲可憐他才接納他。
所以，最初不是坦白的好時機。
後來等到他想要告訴她真相的時候，卻又發現自己病入膏肓。
這事兒就這麼一直耽擱着，就拖到了現在。
安又琳一直都還不知道他們兩家有這樣的淵源，也不知道其實他根本就不是劉玉珍的親生兒子。
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被她以這樣的方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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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也好！
他總是這麼反覆無常，還唯恐她不相信，如今又多了一個強有力的證據擺在眼前，或許就更能說服她了。
在安又琳一心盼着他能告訴她，這就是一個笑話的時候，柯毅卻輕嘆了一聲，無比惋惜的道：“沒想到，你還是知道了……”
安又琳渾然一僵。
整個人像是被丟進了冰窖裏，冷得可怕。
劉玉鳳明明白白的說了那麼多，都不如柯毅這一句變相的承認。
她差點就要發怒，發狂，可是卻只能強忍着內心洶涌的情緒，繼續道：“所以，是真的？當初把我懷孕的事情在學校鬧大，都是你們的陰謀？你害我爸進監獄，掌控了我家的公司，可是……你明明都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我都已經願意離婚成全你了，你爲什麼還要回過頭來招惹我？爲什麼……”
她再怎麼強撐，到了最後還是控制不住歇斯底里的情緒。
有人說，沒有嘗過甜的人，即便一直在喫苦，也不會覺得有多苦。
安又琳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她對柯毅，最初的那些愛慕，本來已經在這幾年空洞的婚姻裏被消磨得連渣都不剩了，如果她提出離婚的時候，他痛痛快快的答應，他們也就這樣一拍兩散，各安天涯了。
即使會痛苦一陣子，可她相信終有一天會解脫。
可，他怎麼能這麼可惡？
在她心灰意冷的時候，他給她帶來希望，當她滿懷希望的時候，他又轉過身來給她致命的一擊。
反反覆覆，痛苦加倍。
怎麼可以這樣？
在她痛苦得幾乎要喘不上氣的時候，柯毅又往她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你不是說了，我都是爲了報復嘛，當然是怎麼狠怎麼來，況且你還有利用的價值……”
好一個怎麼狠怎麼來！
好一個還有利用的價值！
有些話開個頭，安又琳就已經猜到了過程和結尾。
他果然是把她當成殺父仇人的女兒呀，可以全然不顧及她的感受，明明知道她心裏有他，他卻把她的愛當成了利刃，往她的心口上捅下去。
她所謂的利用價值……
安又琳一開始不明白，可是忽然想起他最近跟薛一鳴達成的合作。
她忽然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怪不得……
他知道這事兒不會有想象中那麼順利，也料準了她和葉初七的交情甚篤，只要葉初七願意從中牽線搭橋，此事就是板上釘釘。
他一直不提，卻在她面前表現出忙碌又勞累的模樣，讓她主動幫他。
是這樣吧？
是吧！
她這邊還只是猜測，柯毅卻已經證實道：“既然你已經什麼都知道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想離婚還是忍氣吞聲，你自己考慮一下，等我回去之後給我答覆。”
安又琳噎了一下。
在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中，她永遠都是被動的那一個。
就連被傷害被背叛被利用了之後，她也只能等待他的宣判。
他那麼直接，那麼殘忍！
安又琳一直咬着脣，嚐到了滿嘴的血腥味之後，她才強撐着問了一句，“這麼說，你和池欣的事兒，不是誤會？”
柯毅反問：“我如果說是誤會，你信嗎？”
又是變相的承認！
“柯毅……”
安又琳幾乎是從心底裏發出了一聲嘶吼，如果他現在在她的面前，她一定拿一把刀扎進他的心窩裏，將他的心掏出來看一看，怎麼能這麼殘忍？
或許，根本就不需要看，因爲他根本就沒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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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毅道：“行了，我很忙，有什麼事兒等我回去再說，先這樣……”
安又琳其實還有很多話要問他，很多很多……
比如這段日子以來，他對她的那些溫柔體貼真的全都是演戲嗎？他怎麼可以把戲演得那麼逼真？她是有多蠢，居然一刻也不曾懷疑過他？
又比如萱萱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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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這麼殘忍的對待她，因爲她是殺父仇人的女兒。
可，萱萱卻是他的親生女兒啊！
他在這麼報復她的過程中，可曾想過萱萱的感受，可曾想過他這麼反覆無常，出爾反爾對孩子的影響有多大？
他對她，真的沒有過任何真心嗎？
一點兒也沒有嗎？
然而，她的這些話都還沒來得及問出口，柯毅就徑自掛斷了電話，她再撥打過去的時候，又是一遍一遍，無人接聽……
安又琳咬着自己的拳頭，任由心被一片片的撕裂，眼淚流了一臉。
另一邊，安母將剛纔他們的對話都聽在耳裏，眼淚也同樣沒有中止過，有些事情安又琳不知道，安母卻是一清二楚的。
她對柯毅，也有過怨懟，不過此刻都化作了心疼。
尤其是看到安又琳還不停的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安母都忍不住哭出了聲。
這都是造了什麼孽啊？
“媽……”柯毅的嗓音有些啞，扭頭對安母說道，“琳琳現在肯定一個人在家哭，萱萱還不知道怎麼樣了，你回去陪陪她們吧！”
安母爲難的道：“可是你這裏……”
柯毅道：“我沒事兒，即使有事兒還有醫生呢，你回去吧！現在恐怕只有你才能安慰得了她，你勸她堅強點兒，恨我怨我忘了我都行，不要難爲自己。”
他短暫的停頓了一下，接着又道：“媽，對不起，是我的錯，讓你費心了……”
他這麼一說，安母的眼淚又不停的往下掉，什麼怨，什麼恨，什麼費心，在生死面前，算得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