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珊珊嘻嘻笑着,微微昂着腦袋,得逞的語氣,湊到輕知耳邊小聲道:“宰了就好,反正他有的是錢。”
兩個人旁若無人般說着悄悄話。
江驍總覺得溫珊珊時不時瞄自己兩眼,肯定不是說什麼好話,故意瞪了她一眼。
溫珊珊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一臉“來瞪啊,我的眼睛比你大”的架勢。
誰都不讓誰。
很快江驍心中嗤笑,自己怎麼變得跟三歲小孩一樣幼稚了,都快奔三的人了,跟一個小丫頭計較什麼。直接挪開視線,不再看她,跟一旁自家律師囑咐一些細節的東西。
許輕知則摸了摸溫珊珊的腦袋,提醒她:“給你哥打電話,喊他來喫飯吧。”
“對哦,我差點又給忘了。”溫珊珊應着,掏出手機給她哥打電話了。
一場無聲的幼稚瞪眼戰結束。
小院裏,溫斯燃找了半天沒找到溫珊珊人影,問了王叔和劉嬸,也都說不知道去哪兒了。
他心裏也估摸到人是去哪兒了,下一秒就接到了電話。
電話那頭,他妹極其興奮的聲音道:“哥,快來,阿姨喊我叫你來喫飯。”
溫斯燃幾分無奈,這總是去蹭飯是真不禮貌,可一想到許家美味的飯菜,咕嘟嚥下一口口水,應着:“好,我馬上過來。”
溫珊珊掛了電話,不多時,江驍就收到了溫斯燃發來的微信消息。
“阿姨,叔叔,我去接一下斯燃。”江驍禮貌的知會一聲,準備離開。
而跟在江驍身邊的律師,提着自己的公文包,開口道:“江總,事情忙完了,我這邊就準備回京都了。”
許富強聽見,連忙攔着道:“小夥子,你這大老遠從京都連夜趕過來,馬上又趕着走多累啊,留下喫個午飯再走吧。”
周律師沒想那麼多,左右就是一頓飯,去縣城隨便找個餐館喫一頓也行,但打工人就有打工人的自覺,下意識看了江總一眼。
江驍點了點頭。
周律師纔看向許富強,嘴角禮貌微笑道:“那就謝謝叔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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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文包放下,人又重新坐了回去。
他去年畢業,就進了江氏集團工作,能力是一方面,工作上也是格外的拼。
出差是常有的事,這不,他昨晚連夜從京都趕過來,一路上沒歇息,這會兒確實是有點累,能歇一會兒也是好的。
江驍去接溫斯燃了。
許輕知和溫珊珊去菜地又摘了新鮮的蔬菜回來。
許輕知收到了快遞短信通知,暫時不管,估計又是一批果樹苗到了,下午再去拿。
許富強看着女兒手裏拎着的豆角、茄子、莧菜等新鮮的蔬菜。
他感嘆道:“輕知,咱家這蔬菜不光是好喫,長得也真是快啊。”
“咱家幾畝地的位置好,又是你女兒親手種的蔬菜,當然長得好又長得快了。”許輕知語氣驕傲,就像小時候炫耀自己考試拿了一百分一樣。
她當然不可能說實話,乾脆隨口說吧,反正她爸媽也找不到證據。
許富強也沒往心裏去,說道:“你小姑家那地裏的蔬菜都跟霜打了似的,焉焉的,菜都死了一半了哩。”
“小姑家種的那幾畝地蔬菜,不是還專門弄了大棚嘛,怎麼還把菜種死了?”許輕知些許詫異。
“你小姑身體不好,小姑爺又弄不來這些。菜生了蟲,他光是聽別人怎麼說就怎麼弄,自己沒經驗,好像是藥給灑多了,把菜給藥死了。”許富強看着院壩壩前面,自家地上那鮮嫩精神的蔬菜,接着道:“下午我摘些菜,去你小姑家走一趟,再去你大伯二伯家一趟。你這回來這麼久了,大傢伙都曉得你在家種地了,不送些蔬菜去親戚家不像話。”
屋子裏傳來王燕梅的聲音:“送什麼送,咱家蔬菜留着賣錢。”
許富強衝許輕知憨憨一笑,沒吭聲。
許輕知也笑笑,她又不是小孩子,心裏早已經把爸媽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的精髓都摸透了。
她爸就是想喊着她跟着一塊,走一趟親戚家,都去喊一聲。
前些日子,王燕梅還喊着許輕知去走一趟大伯二伯家送菜,讓她不要叫她爸知道了呢,許輕知三言兩語忽悠過去了。
這眼下,爸媽肯定是串通說好了。
許輕知想起小時候,她鬧着要喫兩毛錢的黃色冰汽水。
她媽就會兇她說:那玩意都是糖精做的沒營養,不準喫。
她爸在旁邊說:哎呀,姑娘想喫就買給她喫吧。
她媽說:喫這玩意會把牙喫壞了,喫壞了就要看醫生,看醫生得花錢,家裏哪兒來的錢。
她爸:喫個汽水而已嘞,花不了幾個錢的。輕知,爸爸努力賺錢給你買很多很多冰汽水,好不好?
她媽又說:巴拉巴拉……
她爸說:巴拉巴拉……
後面那些話,在許輕知此刻的記憶裏跟一團亂麻差不多。
因爲,小輕知眼看着原本是她在地上撒潑打滾鬧着要喫冰汽水。
結果她爸媽卻吵了起來。
她也就不哭了,擦了擦眼淚和鼻涕,嘴裏傷心欲絕的喊着:“我不喫啦我不喫啦,不喫冰汽水啦,爸爸媽媽你們別吵架。”
她就看着啊,她爸媽吵着吵着進屋了,她一個人在小院子裏吸鼻涕水。
嘿,現在長大了,她可門兒清了。
那會兒,只怕是爸媽演不下去,進屋偷笑去了。又騙着女兒了,真好玩。
許輕知心裏哼哼,嘴上道:“爸,我不去。你要拿我種的菜送小姑一些沒事,送兩個伯母,我不願意。”
小姑家就在她以前讀小學的校門對面。
那時候小姑家開了個小賣部,開學讓她拿了好幾只黑筆和本子。
雖然不會每次開學都給,零食也只是偶爾給幾回,但小姑家條件本來就不好,許輕知白白也拿過人家的東西。
後來她演戲賺了錢,過年給小姑封過幾次紅包,當是還情了。
平時跟小姑家往來不多,但她爸要送點菜給小姑,許輕知不至於攔着。
許富強嘆口氣:“輕知,你大伯和二伯也借過錢給咱家,爸心裏念着這個情,再說了,家裏蔬菜也多,不小氣這一點八點的。”
“是,是借了,利息比高利貸還黑心。”許輕知語調漸冷,她平鋪直敘道:“這算哪門子小氣?兩個伯母這些年種的菜,給咱家送過一個菜葉子嗎?一片都沒有。”
許輕知根本不在乎這些,她都滿打滿算活了五百多年了。
不過,她就是要表達一個態度,讓她爸清醒一點。
就算是給人送菜過去,人家也不記這個好,甚至會反過來說不好聽的話,白白受氣。
她演戲賺錢那一年,給大伯二伯小姑家都送了茶葉,九百來塊錢,兩個鐵盒子的禮盒裝。
許輕知剛轉身,還沒走遠呢,她二伯母就說起了,說這麼個破茶葉,也好意思當過年禮送過來。演戲賺那麼多錢,還這麼摳搜,跟富強那個愣子一個德行。
大伯母也就不說了,天生冷淡的性子,回回送東西都是熱臉貼個冷屁股。
從小被教育要對長輩言聽計從,許輕知愣是也沒說什麼,憋着氣回了家。
那茶葉送小姑家,小姑還有個笑臉,說幾句好聽的呢,起碼讓人心裏舒坦。
許富強聽了許輕知的話,心裏也不好受,他以前是沒本事賺錢,兩個哥哥家都瞧不上他。
有一回子,大嫂子家種的蘿蔔種的多,正在送人呢,燕梅剛好從旁邊路過,喊了句嫂子。人家冷臉應着聲,還一副覺得燕梅是想貪她家蘿蔔的便宜,趕緊去鄰居家裏分蘿蔔了,燕梅尷尬的回家跟他說了這檔子事。
“輕知啊……”他纔開腔。
“爸,我不願意走,你別再喊我。”許輕知進屋了。
一旁的溫珊珊看叔叔臉色尷尬,安慰道:“叔叔啊,不管發生什麼,我覺得輕知做的都對!”
然後,溫珊珊跟着許輕知屁股後面也進屋了。
許富強看着陰沉沉的天,他就是想着,老頭子還在,到底還是一家人,表面功夫還是得做一做。
二嫂子的嘴也是個厲害的,天天在外面說三道四,說輕知賺錢的來路不正經,回家種菜是個笑話,回來這麼久都沒去長輩家走一趟沒教養之類的……
他就想着,乾脆讓輕知走一趟,讓二嫂瞧瞧,他女兒種菜種的多好啊,纔不是她嘴裏胡說八道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