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銘超說完,又把錢揣進了兜裏:“我剛從醫院回來,見部隊的一些家屬也去看望了,不少人呢,姨夫應該不知道。”
陸靜秋點點頭:“應該是爸爸的一些下屬,之前爸爸交代過不讓他們來的,他們估計是避着爸爸。”
楊銘超笑道:“來就來吧,人情往來少不了,我媽在那邊照看着呢,聽說你接了什麼兒童出版社的畫稿,秋兒,可以呀,現在也能掙錢了。”
陸靜秋笑了:“那是,看,我畫的,不錯吧。”
楊銘超拿着看了看,連連誇讚:“不錯不錯。”
不光楊銘超這一個外行看着不錯,就連編輯部的幾個人也覺得不錯,楊婷看了都說好,所以下面立馬就讓張淼去和陸靜秋說按這個風格走。
繪編部這邊,羅心悅聽到自己這些日子接的那個抗戰繪本被叫停,還找了別人,心裏不是滋味,找不到人發泄的她,冷張臉,拿個東西的動作都力道大了幾分,發出的聲響都帶着火氣。
一旁的楊波看了她一眼,也沒敢開口。
陸靜秋今天抽空去了趟照相館,之前拍的照片終於洗出來了,這麼一卷,花了不少錢,但看着一張張爸媽的照片,那也是值得的。
回到家把照片整理出來,知青點的準備這兩天給他們郵寄過去。
就在這些照片中,發現了當時錯拍的那個陌生男人的照片,照片上,清俊白皙的男人帶着迷離疑惑的眼神看向鏡頭,陸靜秋看着這張照片嘀咕道:“怎麼跟往後的那些男明星似的,真好看。”
當然,自己犯花癡這畫面可不能讓別人看見了。
去醫院的路上,她把照片郵寄走了。
花花被她們救了三天了,每天各種湯水的餵它,餓不死但也沒什麼營養,陸靜秋也打聽了哪裏有羊奶的,可惜都沒找到。
倒是得了個奶瓶,好多年前的那種鴨嘴式的奶瓶,還是醫院掃地的阿姨在垃圾桶撿來的,說是國民時期大戶人家才能用到的,就是沒有奶嘴。
陸靜秋花了一塊五買了個奶嘴。
小花花現在能喝不少湯水,湯水喝的多,尿的多,尿到病牀上就不太好了,正想着這兩天給她弄盆沙子上來的。
誰知計劃趕不上變化,經過一個月的治療,沒有明顯的效果,張醫生建議回家吃藥,效果也是一樣的。
其實陸靜秋明白,在醫院花錢也已經沒效果,就是要家裏吃藥等死。
對於家屬和病人來說,都是一件沉重的打擊。
周蘭平早就做好了準備,在醫院的這些天她也難受,與其在醫院花錢又難受不如回家,家裏更讓她舒心些。
住院的時候沒帶太多東西,出院的時候爸爸拉着整整一車,被子,生活用品,親戚朋友送的各種水果麥乳精,罐頭,還有一只剛出生一個星期的貓。
媽媽回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長舒了口氣:“還是家裏好。”
陸靜秋一邊搬着東西,一邊提醒着:“媽,在家裏也不能任性,也要遵醫囑。”
周蘭平笑了:“我知道,我知道。”
陸先潤今天請假,媳婦從醫院回來更得小心,看了看時間,道:“想喫什麼,我這會兒去買菜。”
周蘭平在醫院憋了一個多月,都快憋瘋了,忙站起來道:“我跟你一起去。”
說着就去廚房拿菜籃子,陸先潤也不攔着,陸靜秋看着形影不離的兩人,心裏也爲爸媽的感情,那是真的好,高興的同時又是無盡的沉默。
媽媽回來後,大院裏有些熟悉的鄰居,都過來瞧了,帶了雞蛋紅糖的,問問病情,說幾句安慰的話。
爸爸白天不在家,這些人情往來都是陸靜秋在面對,大院不少人都說她懂事,穩重了不少。
是呀,這都是她上輩子四十多年的生活經歷沉澱的。
少兒出版社那邊,陸靜秋用了七天把所以插圖都畫好了,後期改了幾次,滿算下來用了十天的時間把這個任務完成了,截稿的稿費整整三十九塊錢,比一個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還高一些呢。
周蘭平現在是不擔心女兒的生活了。
回來這些天雖然算不上好,但也能在院子裏活動活動。
花花已經二十多天了,學會了自己上廁所,平時就拉在院裏的一個角落裏,那邊之前種的黃瓜,現在已經罷園了。
周蘭平和之前養過貓的鄰居討教過,現在母女倆正在那個角落裏挖坑呢,準備給花花弄個廁所。
隔壁的小順和小音兄妹倆很好奇,跑過來圍觀花花。
不過這坑大多是陸靜秋挖的,挖好以後再用磚頭圍上一圈。
“媽,就這樣吧,明天讓爸爸給咱弄兩袋沙子回來,花花已經熟悉在這個地方上廁所了。”
“恩,大小正合適,花花喜歡不?”周蘭平抱着已經長了些的小貓,問道。
陸靜秋道:“媽,咱家的花花長得還挺好看的,臉盤也圓呼,毛也可長,咱們這裏沒有長毛的貓吧。”
“獅子貓就很長,我估計她媽媽和獅子貓配的,花花還是這一窩裏最好看的,隔壁你王爺爺都說好看。”
“小傢伙還挺親人。”
“從小養長大了就是親人。”
小順點點頭:“我在院子裏見過很多野貓,小秋姐家這只最好看。”
小音附和道:“哥哥,我也想養一只。”
小順懊惱着:“咱媽不讓養,家裏沒東西給它喫。”
小音道:“我可以把我的東西給它喫。”
周蘭平笑了:“你要是把東西給小貓喫,你媽鐵定打你屁股。”
小順和小音很默契的齊聲嘆了口氣,小孩子的心聲,誰能懂。
陸靜秋愛莫能助,但允許他們以後來看她家花花。
自從家裏有了花花後,媽媽每天都圍着小花花,有了事情做,也不會老想着一些不好的事情。
爸爸和她都樂意媽媽每天忙活着。
天氣越來越冷,轉眼到了十月份,陸靜秋斷斷續續的也接到了少兒出版社的幾個插畫約稿,自己前一段在西城日報上投的畫稿也被徵用了,給了五塊錢的稿費。
花花已經是一個多月的小奶貓了,每天陪在媽媽身邊,但最近媽媽的身體越來越嚴重,現在幾乎下不了牀,飯也喫不進去,瘦的都快成皮包骨頭了。
陸先潤這兩天都着急的沒去部隊,一直陪在媽媽身邊,變着法的給媽媽做她愛喫的。
什麼事兒都親力親爲,這會兒已經去買菜了。
陸靜秋抱着花花在媽媽身邊,陪着她聊着天:“媽,晴晴昨天告訴我找到了那個老中醫,我下午就過去問問。”
躺在牀上的周蘭平甚是虛弱,臉上比前一段更灰暗,聽到女兒還在爲她得病做最後的掙扎,虛弱的笑了:“秋兒,媽都這樣了,就算是神醫也把我拉不回來,媽是認命的,就是不放心你和你爸。秋兒,你答應媽,以後一定給媽找個優秀的,對你好的女婿,等結婚的時候一定帶到我墳前讓我看看,這件事你能答應媽吧。”
陸靜秋聽到這話瞬間紅了眼,心裏難過的哽咽了幾分:“媽,好好地你說這些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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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能不能答應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