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平安:“月餅?什麼時候搶,我得喊我大孫子來幫我搶。”
“馬上中秋節了,老闆這是沒菜賣,臨時改做月餅生意了?”
“沒有啊,富王農場的網上商城裏連個月餅的影子都沒有,騙鬼呢,是不是又來了哪個盜版仿冒的?”
“不是盜版,這就是老闆家自己做的月餅,然後送了點給親戚,我老公也看到了那人發的朋友圈。”
“所以搞半天,這月餅不賣?”
“嗷嗷~我不管!孩子們已經嗷嗷待哺了!沒有菜賣,上點月餅也是好的!”
“月餅挺膩的,我不愛喫,要是上了,我也看你們搶吧。”
“感覺現在中秋節都沒啥節日味,除了得給我爸媽轉節日紅包外,沒什麼意思。月餅也就是那幾樣,我也不怎麼愛喫。”
“據說老闆家的月餅還做了四個味,蛋黃蓮蓉、流心奶黃、玫瑰餡兒、五仁的。”
“我不管,我愛喫!一年就喫這麼一回月餅,只要老闆上,我必買!”
“饞死孩子算了~”
羣裏已經因爲月餅鬧翻了天,紛紛艾特老闆和小助理。
可奇怪的是,今天不止是老闆沒回消息,連小助理都沒有回消息。
老闆本人她對羣裏的消息並不知情,她正在悠閒的逛街。
給阿公選了兩身夏裝,她挑的款式和顏色,料子也是特別好的。
平常許富強的衣服都是王燕梅買的,她在衣服尺碼上更有經驗,看人個子就曉得啥碼子,她定的尺碼。
衣服買的短袖,褲子買的帶鬆緊的休閒薄褲,還給阿公買了他最愛的輕薄老式布鞋。
最近手頭寬裕了些,路過金器店,許輕知拉着她媽,給她買了個款式花紋好看的金手鐲。
就是說,她媽嘴上說着不要不要,金手鐲戴在手上,那臉上的笑啊止都止不住。
金子這東西,沒有哪個媽媽會不喜歡!
要不是待會兒兩點要去調解贍養費的事,王燕梅都以爲今個兒來縣城的正事其實是逛街了。
離兩點鐘還有三分鐘的時候。
張啓帶路,一行人到了法院提供的調解室。
王燕梅一進屋子,就看到了她爸媽還有王金蘭和周宏偉,琳琳帶着孩子也在。
王燕梅一進屋,王琳琳就熱貼的喊了王燕梅一聲:“姑姑。”
然後她教着懷裏的孩子喊人。
王燕梅對孩子還是心軟些,應了一聲,“誒。”
然後,一行人落座在對面的位置。
許輕知清楚自家爸媽的品行,一輩子的老實人了,怕他們受欺負,所以跟着一塊來了。
張啓是律師,也來了。
然後霍封衍和江戰不放心,也要跟着一塊來。
而對面來的人也不少,除了外公、外婆、周宏偉、王金蘭、王琳琳外,就連五姨婆和四姨婆都來了。
調解員都沒想到兩方怎麼來了這麼多人。
調解員開口道:“先說好,咱們是先走調解,調解不成你們想上法院就上法院,但在這裏不能動手。下面,先讓老頭老太說說想法。”
調解現場其實更偏向家長裏短的,調解員就是中間人的角色。
實在調解不成,後面走法院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這邊王開福張了張嘴,又好像開不了口,閉上了,推着一旁的老婆子,“你先說,聽你的。”
陳小青想推回去,一旁的大女兒王金蘭皺了皺眉。
陳小青嘆了口氣,緩緩道:“燕梅,你也曉得你爸的身體什麼情況,常年住院,這些年他的退休金確實都花光了,我們年歲也大了,沒法去外頭賺錢,所以想找你要點贍養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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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王燕梅每年都會給錢,逢年過節小禮,中秋端午看望,生日買衣服,過年給大紅包。只是,不是‘贍養費’的名義。
王燕梅也很清楚,她爸媽不是真的需要這筆所謂的‘贍養費’。
不過是,她起訴了王金蘭還錢,王金蘭和爸媽沆瀣一氣,打着贍養費的名義從她這繼續掏錢。
一想到這些偏心的事,她的呼吸不太順暢。
好在來之前,許家就跟張啓商量的清楚,由他主導。
張啓嚴肅道:“贍養老人,是子女該盡的義務,我方願意支付贍養費,但金額有待商榷。”
陳小青還是看向王燕梅,“燕梅,我知道你們開了農場,你三姨跟我們都說了,那農場賺錢不少。兩萬對你們來說,不是什麼問題。”
旁聽的四姨婆撇了撇嘴,小聲嘀咕:“一年兩萬啊?那確實不多。”
五姨婆:“什麼一年,是一個月。”
四姨婆倒抽了口氣,兩只眼睛震驚的瞪大:“嘶~一個月兩萬啊?”
這怎麼敢開口的啊。
梅城跟大城市相比,消費低工資少,就是個年輕人在縣城裏打工一個月兩三千的工資都是常見的。
她不像老五清楚這些事,是稀裏糊塗前幾天被金蘭喊着說要過來聽聽的,說燕梅不孝順,這麼多年不給贍養費,來給大姐(陳小青)主持公道。
可是這麼一聽,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味了。
公道?兩萬一個月的贍養費還叫公道啊?
四姨婆撇撇嘴,燕梅和富強以前日子過得苦,也沒見她大姐和大姐夫幫襯一把,現在老了,開口要兩萬一個月的贍養,真有臉的,簡直是敲詐!
乾脆,她也不幫着這邊開腔了,先聽聽着。
五姨婆也跟着她大姐的話道:“是啊,燕梅,你們賺這麼多錢,孝敬爸媽點也是應該的。大姐她一輩子的操勞命,現在地裏還種着幾畝花生,說要榨油喫省點喫油錢,生你養你出來不容易,你做子女的忍心嗎?”
王金蘭:“妹,你還記得小時候,你去上學想要兩毛錢買那種黃豆零嘴喫,爸媽什麼時候虧待過你,你要喫零嘴就給你買。是,我和宏偉是沒出息,沒賺到什麼錢,讓爸媽享福。但你現在有錢了,兩萬對你來說都不算什麼,算當姐姐的求你,讓爸媽好好度過這個晚年吧。”
你一嘴我一嘴的,道德枷鎖層層加碼。
張啓扛住炮火:“經過了解,二老其中有一位有退休工資五六千,且有獨棟居住住宅無房貸,生活條件穩定,再結合縣城的消費水平,以及我方夫妻收入等,我方願意一個月支付兩千的贍養費。”
調解員適時開口:“就算去法院判,贍養費也差不多是這麼多,你們想清楚。”
周宏偉不幹了,“不可能,他們家賺那麼多錢,怎麼可能判兩千。沒有兩萬,我們就起訴。”
“妹,你說話啊,你什麼想法?”王金蘭皺着眉,催王燕梅開口,“難道,你真的願意看到我們一家人鬧上法院,成了別人眼裏的笑話嗎?”
王燕梅臉色緊繃,彷彿是從脣齒間蹦出的字眼:“兩千,就兩千!”
“燕梅,你真讓媽失望。”陳小青無奈的長嘆了口氣,“金蘭,那就上法院吧。”
王燕梅咬着牙,閉上了眼,只覺得渾身都彷彿在顫抖。
難以想象,親生父母想吸她的‘血’的一面,如今赤果果的擺在她的眼前。
這比無數次回憶起,以前父母偏袒親姐,親姐纔是更受父母寵愛的那個,都來的更讓人心寒。
可分明,以前爸媽也是會對她好的啊。
大夏天的時候,天氣熱蚊子多,老式風扇壞了轉不動。
她半睡半醒間,是窩在媽媽的懷裏,有一股淡淡的風油精味道,她的媽媽會一邊用蒲扇扇風讓她涼快,趕走一旁的蚊子,嘴裏輕聲哼着哄睡的童謠。
“寶寶乖,寶寶睡覺覺~”
王燕梅剎那間睜開眼,對上的是對面彷彿完全陌生的臉。
爲什麼啊,爲什麼會是這樣?
她也是他們的親生孩子啊。
她整個胸腔裏是一種鼓漲發澀的難受,哽住噎住了般。
這一刻,她好像真的沒有爸爸媽媽了。
許富強偏着頭,看到自家媳婦難過的臉,以爲一貫心軟的媳婦是不忍心了,低聲道:“燕梅,要不那就……給他們吧,兩萬咱給得起,大不了我辛苦些,把後山剩的那些地全都開出來,後頭我……”
王燕梅抓住自家男人的手,微微一用力,制止了他後面得話。
而後,她擡頭,看向對面:“你們上法院告我吧,法院怎麼判我怎麼給。”
她的視線從左到右一一掃過對面的每個人,“多的,我一分都沒有!”
從來不是錢的問題,從來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