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昌國公所言,她的臉色再一次駭得雪白,不由自主「啊!」的驚呼了出聲,顫聲道:「他、他竟然用這個威脅老爺!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說了出來昌國公心中彷彿一塊石頭落了地,嘆道:「若非如此,我也不能答應他的要求,如今,咱們只有拼着一試了,沒準,能成功呢?」
張夫人動了動唇什麼都沒說出來,只覺得心亂如麻,心跳得亂糟糟的。
「老爺,」她滿是希翼的道:「要不,您向皇上坦誠了吧!畢竟,那都是過去了那麼多年的事兒了!皇上如今剛剛登基,正是收攏人心的時候,又有朱三公子一夥在外,他也不會想朝中動亂,沒準就饒過您了呢?」
昌國公心中微動,想到心慌意亂、驚慌失措之下被朱三公子軟硬兼施哄騙到手的效忠書,頓時冷靜下來,什麼想法也沒有了。
「你別做夢了!」昌國公搖搖頭,道:「正因為皇上剛登基,正要辦幾件大事立威呢,我去坦誠?呵呵,那豈不是送上門去?到時,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你以為涵兒還能當寵妃?何況,當初璃王登基為帝,誰又能想得到先太子次子竟然還活着、竟殺上京城奪了帝位呢?可見命里有時,誰也奪不走!誰又敢說三皇孫殿下便沒這個命呢!咱們也不必太悲觀了!」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張夫人哭倒在椅子上。
昌國公看着她沒有說話,半響,長嘆了一聲。
如果還有辦法,他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如今,只能向前,不能退後了。
次日,張夫人臉色便有些不佳。
服侍的丫鬟婆子只當夫人昨兒太興奮了,以至於夜裏沒有睡好,並沒有起疑。
歡歡喜喜的幫她梳妝打扮穿戴了,匆匆用過早飯,便乘車往皇宮趕去。
涵妃自得到廣元帝旨意之後,整個人便處於一種莫名的興奮狀態之中。
連芳清既不是皇后,且自己又得了皇上旨意,索xin這件事她都懶得差人去告知連芳清。
到了今日,一早起來之後,涵妃更是不時便命人去宮門打探,看看母親到了沒有。
母親必定如她思念她一般的也思念着她,一定會早早的就來的。
果然,前頭還沒有散朝呢,張夫人帶着個僕婦跟着涵妃宮中的小太監,便來到了景和宮。
「臣婦參見——」
「娘!」涵妃不等她見禮,早已撲上去抱住了她喚了出來,這一聲呼喚引出了她的委屈,尾音不覺帶上了濃濃的鼻音。
她不敢抬頭,生怕被母親看到眼眶中的濕潤,緊緊的抱着張夫人。
直到情緒緩和穩定了下來,眼中的水霧也化了去,這才輕輕放開了張夫人,拉着她的手笑道:「娘,這裏沒有外人,我只是您的女兒!您可不能跟我多禮吶!您好不容易進宮一趟,咱們娘倆正好好好的說說話,把時間浪費在這些虛禮上,多傻!」
張夫人瞧著女兒,滿心滿滿的都是慈愛和憐惜,哪兒忍心去駁斥她?便笑着點頭連連說好。
只是,轉瞬想到丈夫的叮囑,眼中不由一黯。
涵妃拉着張夫人坐下,銀屏、銀霜兩個上來給張夫人磕頭請安。
這兩個雖然是從自己府中出來的,然而如今她們可是宮裏的女官,況且女兒在宮裏頭沒什麼信得過的人,要依賴她們的地方還多著呢!
張夫人哪兒肯在她們面前端著昔日舊主的身份?
忙虛抬着手笑道:「快起來!快起來!如今跟從前不一樣了,你們兩個雖然是娘娘身邊的奴婢,卻也是宮裏的女官!不必多禮,快起吧!不然我可就親自去扶了!」
銀屏、銀霜到底磕了個頭這才笑着起身。
張夫人又笑着掏出兩個大大的紅包遞給她們,笑道:「你們都是好姑娘,不然,也不會跟着娘娘進宮了!在這宮裏,唯有你們才是娘娘的自己人,好好伺候娘娘,娘娘好了,自然也少不了你們的好處!便是娘娘忘記了,我也不會忘!對了,還有你們的家人,如今都過的很好,你們不必挂念,放心便是!」
說着便簡單的提了幾句銀屏的父兄提了管事職位、銀霜的親妹子到了自己身邊做一等大丫頭等事。
銀屏、銀霜本來都是昌國公府的家生子,從來都沒有過哪怕一丁點有可能背叛涵妃的意思,也就沒有什麼自家家人被變相當成人質的想法,聽了這話各自欣喜,又笑着拜謝了張夫人一回,表了一回忠心。
涵妃知道母親是在幫自己撫慰人,也沒打岔,一旁笑銀銀的聽着。
見說完了,方命她們退下守着外頭,自己與母親兩個在屋子裏說話。
「瞧你氣色神色倒是還好!在這宮裏……可還順心?」張夫人握著涵妃的手上下打量了幾眼,臉上掛着笑意,眼中透著慈愛,心裏,卻充滿著忐忑和不安。
如果女兒說過的很好,她該怎麼辦?那些話說出來,可有多殘酷!
外廷最忌諱的便是打聽後宮之事,涵妃被禁足三天時間又太短根本沒有傳到外邊,而太醫院來人診治——昌國公府沒事兒盯着太醫院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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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也並不知道。
張夫人這才有此一問。
聽了母親這麼問,有的人會選擇隱瞞,有的人會選擇和盤托出。
涵妃選擇了後者。
一來這是從小到大習慣使然,但凡有什麼事,她從來沒有瞞過母親的;二來她需要一個可以肆意傾訴的親人;三來,還可以請母親幫着出出主意。
涵妃臉色頓時黯然下來,嘟了嘟嘴,道:「順心什麼!最近,我可倒霉死了!」
張夫人吃了一驚,忙道:「怎麼了?誰給你氣受了?」
涵妃的委屈又涌了出來,眼中水潤潤的,便將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母親一邊訴一邊抱怨,直把連芳清說成了十惡不赦之人、把廣元帝說成了天下第一負心薄倖!
「真是豈有此理!」張夫人不由大怒,一掌擊在榻上恨恨道:「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我好好的女兒送進宮來,不是來受罪的!皇上他怎麼能如此不講道理、不辨是非,這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分明便是那清貴妃仗着恩寵有意給你難堪、跟你過不去!皇上不分是非也就罷了,竟還幫着她為難你!他怎麼對得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