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怪啥子怪,不管你做什麼,阿公都支持你。”老頭手握成拳,往前一揚,是加油打氣的動作。
許輕知又吃了第二個艾草粑,“阿公,到時候度假村人多了,會有很多人跟你一塊釣魚,我給你舉行釣魚比賽吧。”
“那收人家錢不嘞?”阿公問。
許輕知:“比賽不收錢。”
阿公:“魚能帶走不?”
許輕知都沒想到那麼仔細,隨口道:“人家要是想帶走就帶吧。”
“那不成,我看別人承包魚塘那種,釣魚帶走要給錢的。不然就是幾百塊幾個小時這種,到時候這邊搞起來了,阿公天天在這幫你守着,價格搞划算些,也不算坑別個。”
許輕知輕笑:“好。”
沒想過靠這個賺錢,只要阿公高興就好。
度假村的想法,有自己的小院,可與三兩好友相聚。所有來的人要提前預約,不再有突然來的陌生人的打擾,打造成一片居住更舒適的淨土。
她很喜歡這種的氛圍。
只是擔心爸爸媽媽阿公都接受不了,現在這個擔心也不存在了。
天邊飄落一個雨滴,輕飄飄的落在許輕知的鼻間。
“下雨了?”她仰頭感受,又半天沒等到雨滴,都要懷疑是不是真有雨時,又一個雨滴落在了嘴巴上,確定了:“阿公,下雨了。”
老頭收拾傢伙什,“下雨了那就不釣了,回去吧。”
戰績,兩條鯽魚。
許輕知開了三輪車來。
阿公坐上後面的小板凳,手抓着前面的把手。
“坐穩了,阿公。”許輕知捏着車把手,啓動三輪。
三輪車在雨勢逐漸變大中,“嘟嘟嘟”向着熟悉的小院開去。
不過幾分鐘,整個天空都變得細雨濛濛,遠處的山上起了白霧,整個天地都彷彿被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細紗。
“輕知,這會兒雨大,你先坐會兒再走。”
老頭一進屋,放下手裏的東西,進屋拿出保溫水壺,和乾淨的杯子,倒了杯熱水。
“乖孫孫,快來喝口熱乎的,莫要感冒了。”
許輕知擺手:“阿公,你別管我,你去擦擦換身衣裳。”
阿公放下杯子,去屋子裏換衣裳去了。
她端起桌上那杯熱水,喝了口,從保溫水瓶裏倒出來的水,是阿公白天燒開的開水。水裝在老舊的保溫水瓶裏,用木塞塞住的,所以這水兒也就有股木頭味。
小時候,經常喝到這種味道的熱水。
長大後,去的寄宿學校洗熱水澡不方便,每個同學都備着這種熱水瓶接熱水回宿舍洗。
不愛喝,悶悶的木頭味很怪。
又喝了兩口,就放下了。
她坐在檐廊下面,這雨兒過不來。
雨落在樹葉上,和落在屋檐上的聲音不一樣,滴滴答答相互交錯,倒像是譜好曲的安眠調。
墨黑色瓦檐,雨成串的往下流,上半截是水流,到了下半截就是水滴。
一瓦一道,眼前赫然是個斷斷續續的水簾。
記憶中發生冰災的那一年,這瓦檐下都是很大的冰錐子,阿婆說這要是掉下來,砸腦袋上,都能錐個血洞洞,要用棒子給敲下來。
阿婆敲了兩個,棒子就被貪玩的她搶走了,這一整個檐廊下的冰錐子都是她敲下來的。
阿公從屋內走出來,她的回憶收攏。
“輕知,坐屋裏頭,莫要被雨飄溼咯。”
許輕知聽話的搬着竹椅往屋裏挪,坐在了大門口。
天色將暗。
“咔噠”一聲,阿公拉着旁邊的燈繩,打開了屋裏的燈泡,黃光挺亮堂。
她以前總嫌這燈暗,寫作業不好寫,爲什麼不能像縣城裏別人家那樣,家裏是白織燈多好,大氣上檔次。
幼時的自卑真是沒理,會因爲家裏不是白織燈自卑;因爲家裏沒有貼磚,房子破舊自卑;因爲別人爸爸是老師,自己爸爸是個農民自卑.
如今再想來,幾分可笑幾分嘆然。
“阿公,後面我打算把住的地方改一下,給你單獨建個院子,中間有門連通。我在左邊,中間是現在的那房子,你在右邊,成不?”
許輕知掏出手機,把今天跟設計師溝通畫的草圖,給阿公的看。
“我就住這兒挺好的,不給你們添麻煩。”阿公眼睛盯着手機上的照片看,都沒移開,問:“這建一棟房子要花好多錢吧?”
不是真的在問花多少錢,是覺得要花好多好多錢才能建好一個房子。
許·忽悠·輕知:“沒多少,有個老闆投資我建設度假村,多建兩棟房子,那個工程隊可以優惠的。”
“真的?”阿公問。
許輕知認真的點頭,“當然是真的,到時候你就住旁邊,一塊喫飯也方便。”
阿公眼睛看向老屋子,目露不捨:“那這裏是不是要拆咯,建成別的了?”
“不拆,就保留在這。”
老頭目光隱含期待:“那這房子啥時候建嘞?”
“等把度假村的設計圖確定,再看看先動哪兒塊,今年反正要建了,到時候用環保點的材料,明年就能入住。”許輕知說着,然後引導道:“阿公,你看啊,到時候給你裝上熱水器,你只要打開水龍頭就有熱水了。再裝個地暖,冬天冷的時候,開着整個屋子裏都是暖和的,廁所就在房間裏,不用半夜出去上廁所了……”
一句一字,都落在了老頭子的心裏。
“就是要花很多錢吧……”阿公皺了皺眉,還是心疼,“我也沒幾年光景了,搞個新房子住,浪費咯。我死裏頭,不乾淨。”
聽到這話,許輕知臉色一板,嚴肅道:“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阿公,你這麼說我要生氣了。”
阿公就跟做錯了事的小孩一樣,微垂着頭。
許輕知:“那我現在賣菜賺了那麼多錢,建個新房子給阿公住,孝敬一下,都不行啦?”
老頭子總還是覺得浪費,但一看孫女這麼認真,也就是只好點頭答應。
“好好好,阿公住。”
許輕知滿意點頭。
不是不願意阿公繼續住在這裏,只是真的擔心上一世阿公因爲院子的青苔太滑,摔了一跤都沒人知道,人就這麼去了會在發生。
老人住的近一些,有什麼情況纔好及時知道。
屋外的雨勢漸小,慢慢就停了。
只剩下檐上匯聚的雨水,還在滴滴答答。
許輕知開着三輪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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