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沒在家,陸靜秋也清閒了許多,每天和蔣南州形影不離的,忙着逛街,忙着買菜。
準備過年的東西,也不讓張姨插手,她爲這個家忙活了一年,陸靜秋讓她這段時間好好的歇一歇。
爺爺這邊準備完以後,陸靜秋和蔣南州又去了爸爸那邊,買了三條魚,兩只雞,肉。
今天準備出油鍋。
當然回到家裏這些東西也都是蔣南州處理。
陸靜秋就打個下手,比如沒鹽了,就跑個腿。
從外面的供銷社回來,陸靜秋被迎面的一個和她差不多年歲的女同志給攔住了。
“請問,是陸靜秋同志吧。”
陸靜秋看着她,停下腳步,疑惑的點點頭:“是,你是?”
女人道:“我是周素惜的女兒,我叫張婷。能和你聊聊麼。”
陸靜秋恍然,有些明白她找自己的用意,隨即點了點頭:“去那邊吧。”說着,率先走到了附近沒人的涼亭裏。
張婷其實也挺尷尬的,但這都好幾年了,也不想看着她媽整天魂不守舍的。
“咳,那個,我媽是隊裏指派照顧陸伯伯日常起居的同志,已經有兩年多了。這事兒你知道吧。”
陸靜秋點點頭,也糾正了下:“只是生活上幫助一下,日常起居有些誇張了,我爸還沒有老到需要別人照顧日常起居的,而且,他這人也不需要。張同志,周阿姨是隊裏的工作人員。”不是保姆。
張婷愣怔了下,聽着陸靜秋的話有些不舒服,但爲了自己媽,還是忍着了,又道:“我爸去的找,我十二三歲就走了,我媽爲了我,也一直沒在找。辛辛苦苦拉扯我到大,也不容易。
巧了,咱倆都是單親家庭長大的,也都理解他們的不易。”
陸靜秋看着她搖搖頭:“不,我不是單親家庭長大的,我爸媽很恩愛,而且我媽剛走沒幾年而已。張同志,您拉着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張婷多少有些尷尬,但看着陸靜秋揣着明白裝糊塗,真有些生氣,臉色沉了沉:“咱們都是有孩子的人了,什麼意思陸同志應該懂。
你出嫁,我也出嫁,又都是一個子女,父母身邊很少回,常年不在他們身邊,他們也會孤獨。
這兩年呢,兩位老人有那方面的意思,我呢,很贊同他們能重新組成家庭的,也很願意身邊多個妹妹。
陸同志,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陸靜秋皺起了眉頭,道:“首先,我並不知道我爸有那方面的意思,其次,我媽剛去世沒幾年,而且我爸媽很恩愛。我爸是重情義的人,他幾十年的妻子,不是三四年就能忘記的。
其次,應該是周阿姨也有這個意思吧。
我作爲子女,是很尊重長輩的想法的。
不過今天這事兒,你不該找我說。”
“你爸媽很恩愛兒,弄的好像我爸媽不恩愛似的,關鍵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人死不能復生,世上的人總要往下走下去吧。
父母這麼個年紀,你不想他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麼?”
“你父母恩愛,心裏肯定藏着你父親的吧,現在找我爸是幹啥,就爲了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搭夥過日子?那倒不必。”
“哎,你啥意思,我好心好意的和你談談兩個家長的事情,你給我犟什麼。
我媽心裏有我爸,也沒管着你爸心裏把你媽忘了呀。
二婚,咱就指着兩人能現在好好的就行,誰又不會指着以前的事兒不依不饒的。”
“都各自裝這別人,幹嘛要結婚呀,結婚了也是各種利益上的事情,還不如不接呢,我爸不缺錢,不缺伺候的人,更不缺愛。
張同志,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了。”
“哎,你這人,誰缺愛呀,家人的愛,和伴侶的愛能一樣麼。
哼,不願意拉倒,弄到好像我們的倒貼似的。
四五十了,你以爲你爸是小年輕呀。”
“我爸是不年輕,你媽不也一樣,是你拉着我說的,生氣都是你自找的。”
兩個女人在亭子裏那麼大聲,這附近你來我往的也不是沒人路過。
大家都是知識分子,也不願意真吵起來,犟幾句嘴都各自散了。
陸靜秋拿着鹽沉着臉往回走,也不是被張婷氣的,反正心情挺複雜的。
她剛剛雖然嘴硬,但真的不知道爸爸心裏是怎麼想的,是不是也有那意思。
一想到爸爸重組家庭,她就感覺爸爸不要她了,心裏不好受。
但作爲活了兩輩子的人,也不反對爸爸有晚年幸福,反而很支持。
當然想是一回事,但真遇到這事兒,還是有些忐忑的。
陸靜秋心裏想着事情,沒怎麼看前面,沒走多遠就撞上了一堵牆,擡頭一看,是爸爸。
“爸,你啥時候回來的。”
“你們倆吵架的時候,我就回來了。”
“哦,你聽見了。”
陸先潤見女兒不開心,嘆了口氣,揉了揉她的頭,女兒出嫁後,他都沒這麼親密的揉過她了。
女兒長大了,都當媽媽了,可現在看來,還是個長不大的小孩子。
“聽到了,爸沒那意思。”
“真的沒有?”
“沒有,要是有爸會和你商量的。”
“有啥商量的,爸要是喜歡,我也不反對的…其實周阿姨…也挺不錯。”
陸先潤笑着彈了她一下:“現在說人家不錯了,剛剛怎麼吵這麼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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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說話不好聽,啥心裏裝着她爸爸,心裏裝着她爸,還找…”當然這事兒陸靜秋也有虧,不能說再婚了,以前的夫妻情分就能忘了的。
她內心裏,也是不太願意爸爸娶別人的吧。
“爸知道她有那意思的時候,已經再避免接觸了,只是上面的領導也有撮合的,我沒同意。她可能有些…死腦筋。”
陸靜秋撅了噘嘴,反正她現在不高興。
蔣南州見岳父和媳婦一起進來,媳婦那臉色一看就知道生氣了。
問了也不說,不過沒過一會兒又好了。
結果晚上的時候,陸靜秋才把憋在心裏的話跟他說了。
蔣南州挑了下眉,很是意外:“這事兒,還得看爸的意思。他要是願意,咱們..就別阻攔,爸爸也不容易。”
“我沒阻攔,我就是一時有些捨不得。”
“有啥捨不得的,爸還是你爸,丟不了。但你今天這個態度,爸就算有意思,他見你這樣生氣,估計也不會多想。”
“我爸沒那意思。”
“你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啊,這麼肯定。”
“我是他親閨女,當然知道,哼。”他爸上輩子就沒有。
他爸心裏最放不下的就是她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