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網球場上

發佈時間: 2024-10-22 11: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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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姐,陸先生請你換一個住處。”陳虎南說了一個酒店的名字。方黎人知道這些人腦子裡都裝了個“只聽陸浮話”的死開關,沒廢話,隨他們把自己的行李搬到車上去。

“他沒說要把我監禁起來吧?”她木著一張臉問。陳虎南有些尷尬:“沒有。”

方黎人走出門去,找了一間咖啡館給蔣一誠打電話。在海東想要打聽消息,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三教九流都認識的這人身上。蔣一誠來了,沒說這兩天去幹嘛,言簡意賅:“紅姨完了。”

他說紅姨表面上出於熱心幫富二代們聯姻,實則在其中兩頭獲利,隨著關系深入,還會在裡面榨取資源提供給她老公。而紅姨老公做的營生裡有非法成分,這兩天因為一封舉報信被爆了出來,全家人都被控制起來。

“搞她的人很有能量。她小兒子在國外留學,連打學費和生活費的帳戶也被凍結。人生果然是風雲際變呀。”他感慨道。方黎人聽了心情有些複雜,不知道該說什麽。

蔣一誠沒有指明誰做了這一切,然而彼此心知肚明。他揮手喚回方黎人注意:“這兩天到處跑,累死我了,陪我去運動一下?”他帶方黎人去了一間網球場。

方黎人只在高中時作為選修課練習過兩學期網球,還經常是打得爛被老師留校加練那種。沒想到跟蔣一誠打得有來有回,偶爾還小勝一局。

出了身汗,心情暢快了些,兩個人走到球場外喝飲料。蔣一誠狀似無意地開口:“他對你還挺上心。”方黎人沉默兩秒,嘴一撇:“那叫上心嗎,他只是在揮灑他的權力欲罷了。”

看著小臉上的倔色,蔣一誠笑了聲:“不好嗎,就因為權力有置人生死的魔力,才會讓人不擇手段地想要。”他開玩笑地擠擠眼,“依附陸浮,你也可以狐假虎威一把。”

方黎人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腳:“拐著彎罵我呢!”他躲開:“你不想?”方黎人歎了口氣:“我更想……有了足夠的錢之後去環遊世界!”蔣一誠一愣,微笑:“彼此彼此。”

仰頭一口將可樂喝完,用力捏緊罐子一擲,準確扔進了垃圾桶。方黎人欲言又止:“上次你跟他劍拔弩張成那樣,他不會對你怎麽樣吧?”

有時她覺得陸浮不是那麽沒道理的人,有時又不確定。地位和權力的極度不對等,會模糊對一個人判斷。

蔣一誠挑挑眉:“我一遵紀守法的好公民,身上又沒違法犯罪的把柄,他能把我怎麽樣?”一起混了半個多月,能不知道這人常常遊走黑白邊緣?方黎人嘴角一抽:“你這麽一說,我更擔心了。”

“擔心什麽,”他笑笑,望著手上水瓶的神情變得有些冷淡,“我也不是吃素的。”見他不以為然,方黎人覺得有必要敲敲警鍾:“陸浮這個人很小氣的!人又陰沉,手段又狠……”

“是嗎?”蔣一誠衝著她背後眨眨眼,提醒道,“回頭看看。”方黎人扭頭看見一張烏漆嘛黑的臉,頭皮都麻了。怎麽哪兒哪兒都有他啊!所謂陰魂不散麽這是!

“我剛說的……是我一小學同學,不巧跟你同名同姓,呵呵……呵呵……”她欲蓋彌彰地解釋。陸浮顯然是剛從事務中脫身過來,在運動場所一身筆挺的西裝。

他沒跟方黎人發火,眼神輕蔑地看著蔣一誠:“整天戲弄一個小姑娘有意思嗎,誰在狐假虎威?”蔣一誠看著他:“挺有意思的,你這不就急了嗎?”

陸浮的眼神越來越可怕,爆發前卻只是輕輕掃過,落在方黎人身上:“晚上陪我去參加一個晚宴。”蔣一誠一根胳膊擋在她身前,衝球場輕輕一抬下巴:“贏了我,就讓她跟你走。”

方黎人差點跳起來:“你憑什麽幫我決定!你球技那麽差,連我都打不過,他不是穩贏?”蔣一誠卻笑道:“放心啦。”

陸浮換了一身網球服,藍色的上衣白色的長褲,顯得肩寬腿長又氣質清爽,方黎人在他看過來前趕緊把目光移開,裝作四處打量。

她沒想到蔣一誠的爛球技真是用來“戲弄”她的,他不僅打得很靈活,而且技巧高超。場上球來球往,看得方黎人眼花繚亂。

她只聽見“嘭嘭嘭”像在打雷的聲音,球在球場上空飛來飛去,劃出一道道幻影。兩人打了半天都不分勝負,直到激烈的交戰驟然停止,方黎人聽到一聲“悶哼”聲。

發生了什麽?她驚訝地往陸浮那邊看去,他半跪在地上,用球拍支撐,一手痛苦地捂著前胸。那是他受傷還未痊愈的地方,剛才被迅疾飛來的網球擊中了。

方黎人睜大眼睛向蔣一誠看去,他走到球網前,稍稍俯下身:“抱歉,不小心打歪了,你沒事吧?”見識過他剛才的臉上一閃而過的神情,方黎人很懷疑“不小心”三個字的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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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浮撐著拍子站起來,淡淡地說:“再來一局。”方黎人著急想說什麽,最後把話咽了下去。

這一次的陸浮精神高度集中,且目標非常明確,很快用網球狠狠擊中蔣一誠的膝蓋,令他向前跌跤,狼狽地半跪下來。方黎人站起來:“夠了!”

蔣一誠疼得抽氣,一時之間起身有些困難,在方黎人走過來扶他時笑道:“不分勝負呢,要不要陪他去晚宴,你自己決定吧。作為律師友情提醒,你有權力拒絕。”

說著“自己決定”,方黎人剛一張嘴,他卻搶在前面說:“勸你別去,這人,呵,危險。”別的不說,陸浮的臉色確實是越來越“危險”,捏著球拍的手背青筋暴露。

“你不服氣嗎?”蔣一誠轉向他,語意輕淡卻深遠,“小黎是在相親時‘看上’我的,你敢不敢也作一番相親時那樣,對家庭情況和過往經歷的陳述?”

他眸色幽幽:“不如,先說說你爸爸是如何去世的好了。”

聽著這一場莫名其妙的對話,方黎人心中升騰起不樂,尤其是她隱隱覺察蔣一誠是在往陸浮的痛處踩。余光中,陸浮的臉仍繃著,日光燈下似乎失去了兩分血色。

方黎人心道肯定是自己看錯,隻想趕緊把蔣一誠拉走:“別廢話了,找個地方給膝蓋塗點藥吧!”陸浮的目光像射在後背的兩把劍,沒有出聲喊她。

那麽高大強壯的身體直直站著,竟然像一隻被拋下的小動物。

找球場工作人員要了一瓶紅花油,方黎人讓蔣一誠自己塗,對陸浮一瞬間流露出的蒼白耿耿於懷。蔣一誠從她臉上一掃而過,落在自己膝上:“你不會真的喜歡上他了吧,嘖嘖,小姑娘就是單純。”

方黎人回頭:“你說什麽?”蔣一誠正色:“別忘了他是什麽人,經驗證明,做他身邊人的下場只會很慘。”方黎人想問“你怎麽知道”,但這問題沒意義,沒好氣說:“別瞎操心了!”

他聳聳肩:“也是,反正他也快被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