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正想說些甚麼來開導兒子時,徐琛家的手機忽然響了。
「媽,先等一下。」
他自口袋裡拿出手機,一看到來電者竟是凱元,嘴角忍不住往上勾起。
他猜是要來還車鑰匙的。
出院時,他想起凱元一到醫院拔了鑰匙下車,很習慣性的就把鑰匙往包包裏頭丟。
他不動聲色,在她離開時也不提醒,就是要留這一條線讓她來找他。
徐母斜睨竊笑的兒子一眼,當下了然於心,轉身去熬粥了。
徐琛家清了清喉嚨,把胸腔的氣吐完之後,才以虛弱的聲音回應:
「喂。」
他聽起來氣挺虛的,感覺病還沒好,凱元放輕了語調,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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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這麼早就回去?」
「點滴吊完就走了,咳咳。」
咳了兩聲他才想起自己是食物中毒,好在凱元也沒發現這咳聲有點怪異。
「你有回家嗎?」
「沒,我現在別的地方。」
「你的車鑰匙在我這。」
「妳方便幫我把車開來嗎?」
「呃……」
「我現在人還是很不舒服。」他裝模作樣的扶額頭。
(徐母:又沒人看演甚麼戲?)
凱元猶豫了一會才答應。
徐琛家壓抑住胸口的喜悅,給了她地址。
掛了電話之後,徐母質問:
「你就是一直這樣騙她?」
「我真的不舒服啊。」
徐琛家落坐中島廚具前的高腳椅,繼續喝運動飲料。
「但沒那麼不舒服!」
徐母不以為然的嘆了口氣,將熬好的粥連鍋一起放進冷水裡降溫。
「不這樣她哪會幫我的忙。」
「但你有沒有想過,謊言拆穿的時候她會怎麼想?她肯定再也不相信你說的話,恨死你了。」
徐琛家想插嘴,徐母不給他機會。
「從一開始你就在騙她,你真覺得她沒有懷疑嗎?她如果真那麼笨,你會喜歡她?」
「我也有慢慢的去修正……譬如我有跟她說,我會想盡辦法恢復記憶,等一段時間過,我裝作記憶恢復,就不算騙了吧?」徐琛家辯解。
「對,用另外一個謊言去疊另一個謊言。」徐母不以為然道:「你就最好別哪天說漏嘴,或是被她發現端倪,要是非得過這樣戰戰兢兢的日子,我勸你乾脆放棄,要不然就是跟她說實話。」
「妳剛不是警告我說謊言拆穿時她會恨死我嗎?」
「自首跟被抓的刑期可不同。」徐母語重心長道:「生氣是一定的,你應該是要想辦法獲得她的原諒,而不是企圖利用謊言逃避與她面對你過去的錯。」
徐琛家沉默了。
「我猜她待會送鑰匙來後,就會馬上走了,根本不給你任何機會,信不信?」
徐琛家指頭摳著流理檯上的大理石紋路,面露躊躇。
徐母給他思考的時間,未再說話,轉身去炒了兩盤菜。
「媽,醫生說我現在腸胃不適,不能吃蔬菜。」
「我有說要炒給你吃的嗎?」徐母橫過眼來。
(徐琛家:現在連媽也不愛我了,藍受香菇。)
十分鐘後,室內對講機響起。
對講機連結著一樓的攝影機,可以看到訪客的臉。
徐琛家走過去直接按了開門鍵。
「上來吧。」
旁邊的玻璃門往兩旁開啟,凱元踏了進去,左顧右盼,看到一名警衛。
她上前說明請他保管車鑰匙,等徐琛家下樓來拿。
警衛看著鑰匙上頭的歐洲進口車標誌,笑著婉拒:
「抱歉,我們規定不能幫住戶保管貴重東西。」
「噢……」
不得已,凱元還是上樓去了。
徐家兩老就住在頂樓,也就是二十五樓,視野最好。
雖然是單戶,電梯卻有兩座,感覺豪華。
凱元覺得自己很像是出入大觀園的劉姥姥,看著電梯門旁那貌似要價高昂的裝飾品、精緻的油畫、厚實的壁磚……猜想這該不會是徐琛家另一套房子吧?
想起他的好朋友——胡一麟跟賴卓群,也是有錢人富二代還三代,對於女人的態度就是隨隨便便的,她當初肯定是腦子抽風了才會以為徐琛家是真心喜歡她。
到了門口,是氣勢磅礡的銅製鏤花雙扇門,不知怎地,凱元覺得有種壓迫感襲來,讓人有種喘不過氣感。
指尖抬起,正要按下門鈴,門突然開了。
站在門口的徐琛家臉色比早上好多了,不過還是看得出來挺憔悴。
食物的香味飄出。
他是不下廚的。
也就是這屋子裡另有女人。
這是他另一個愛巢嗎?
凱元突然覺得他那日握著她的肩,以誠摯的口吻對她說:「我喜歡妳。」非常可笑。
胸口燃起被耍弄的怒火。
「你的車鑰匙。」面色異常嚴肅的凱元將車鑰匙遞向他。「車停在對面的停車格。」
「謝謝。」徐琛家接過。「妳要不……」
「再見。」
「等一下!」
徐琛家急忙喊住轉身欲走的她。
「沒我的事了。」她不忘特別聲明,「以後有事也不要找我。」
「凱……」
「要不要留下來一起吃晚飯?」
徐母推開擋路的兒子,衝著凱元露出最慈愛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