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國公來的時候喜滋滋的,只當是朱三公子和女兒聯手已經控制住了廣元帝,借廣元帝之口宣他進宮實際上是他們的意思,是給他更多的權力、升他的官的!
不想,領路的小太監領著他去的方向不是皇上的寢殿,而是,南書房!
昌國公心中頓生些微不妙的預感,忍不住緊走兩步,陪笑問那小太監:「皇上龍體近日如何?好些了沒有?」
小太監看他一眼呵呵笑了笑,細聲細氣說道:「國公爺倒是關心皇上!皇上,就在南書房,您見了就知道了!」
「哦……」昌國公笑笑,眉頭微挑。
推開門,一眼便看到一襲明黃團龍袍的廣元帝長身威儀坐在御案之後,自己的女兒畢恭畢敬侍立旁邊,他便一怔:皇上不是纏綿病榻嗎?
四目相對,廣元帝的目光凌厲中似帶著刀鋒,昌國公的心霎時狂跳,慌忙收回目光,幾步上前拜倒在地:「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國公來了!」廣元帝往椅背微微靠了靠,沒有叫起,只笑道:「今日朕請國公來,是有一事不太明白想要向國公請教。」
昌國公沒有聽見那一聲叫起,心中雖然不舒服,也不敢造次,只得拱手陪笑道:「微臣不敢當請教二字,皇上有何要問,微臣知無不言!」
「好一個知無不言!」廣元帝一掌輕輕擊在椅子扶手上,沖涵妃微微一笑,溫言道:「涵妃啊,你來問吧!」
涵妃一怔,心跳如鼓,冷汗陣陣:「皇、皇上……」
昌國公悄悄看向女兒,暗暗使了個眼色:怎麼回事?
涵妃哪裡敢跟他在廣元帝面前搞小動作?沒來由的便覺得心虛。
廣元帝輕輕一咳,笑道:「昌國公,你教了個好女兒啊!連朕的話,都不聽了!」
「皇上恕罪!」昌國公心中一凜,忙向涵妃低聲喝斥:「娘娘,皇上要問什麼,請娘娘轉告微臣。」
不就是問句話嗎?有什麼至於這麼為難?昌國公心中老大不滿!
涵妃心裡也氣急敗壞,心道:若能問的,我又怎麼會為難?這話,叫我如何問得出口!
涵妃把心一橫,低垂著頭只做沒聽見、沒看見,沉默以對。心中焦躁:朱三公子的人,為什麼還不來?
廣元帝眸底深處漸漸湧起冷意,微微冷笑道:「罷了!涵妃既然不肯問,朕來問,也是一樣。昌國公,三十年前在西北邊境,你殺良民百姓冒充軍功、甚至有一次盡屠沙棘鎮的時候連胡人派來的使團也盡數殺光,可有此事?」
昌國公身心大震,猛然抬頭瞪向廣元帝。
四目相接,火光閃射。
昌國公忙做鎮定:「皇上,這是從何說起?絕無此事啊!」
「是嗎?」廣元帝冷笑,冷冰冰道:「難道不是因為此事,朱三公子拿住了你的把柄,逼迫你投向了他,又命令你的女兒在宮裡興風作浪,甚至對朕暗下毒手嗎?」
昌國公和涵妃不約而同臉色大變,震驚的瞪向他!
昌國公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背後冷汗涔涔,一時不知所措。
涵妃則心亂如麻: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了……
廣元帝投過去一抹鄙夷不已的目光,冷冷道:「朱三公子昨天夜裡,已經死了!他和他的手下們,全都完了!昌國公,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皇上!」昌國公癱軟哭倒在地,痛哭流涕道:「臣冤枉,臣冤枉啊!臣是被他脅迫的,臣對皇上——忠心耿耿啊!」
廣元帝哪裡還想聽他的話?別說他投靠朱三公子暗害自己,企圖顛覆大周江山自己不能容忍,便是三十年前那些罪狀,也足夠將他殺好幾次頭!
這個國公的爵位,他原本就不該得!
若不是因為他,胡人與大周未必會弄到死仇的局面。若非李賦一舉平定,更不知要親擾大周多少年不得安寧,不知要往西北投多少的兵力與錢糧財物!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
「來人,把昌國公帶下去!」廣元帝冷冷揮手。
驚懼驚恐之下站都站不起來的昌國公一路痛哭哀求的被人帶了下去,涵妃只看了他一眼,就沒有再看,反而一雙眸子一眨不眨的瞧著廣元帝。
「皇上,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涵妃輕輕的道:「我們以為算計了皇上,其實,一切都是皇上設下的局,對嗎?」
「不完全對,」廣元帝淡淡道:「一切是朕與貴妃設下的局。」
他朝錦繡帳幔后的隔斷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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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芳清慢悠悠的走出來,來到他身邊,向涵妃淡淡一瞥,笑道:「涵妃,好久不見!」
涵妃的心彷彿挨了重重一錘,痛得熬碎掉了!不由得向後踉蹌頓了兩步。
瞪著連芳清,她的眼睛變得通紅,像淬滿毒液的毒蛇。
她突然哈哈的大笑起來,指著連芳清笑道:「為了讓本宮上當,你竟然傻到拿自己做餌,心甘情願被朱三公子抓走了?朱三公子有沒有好好的招待你?他碰了你沒有?有沒有叫人碰你?在那兒待了那麼多天,你居然還有臉回來!居然還以為皇上會像從前一樣疼你寵你?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連芳清臉色微變,輕輕一哼。
「你挑撥這些也沒有用,」廣元帝一臉坦然淡然,甚至都懶得喝斥她住口,攜著連芳清的手,冷冷道:「朕和清兒之間的事,還輪不到你來多嘴!朕有多愛清兒,也不是你所能理解。別說清兒好好的什麼事都沒有,縱然有,朕這一生一世,也只會要她一個人!她,就是朕的皇后,唯一的女人!」
「為什麼!」涵妃凄厲的尖叫著,艷麗的妝容令她的臉看起來變得猙獰,她的眼淚大顆大顆的從眼睛中流出來,含淚道:「為什麼!為什麼!你怎麼能對她說這樣的話!我對你的心一點也不比她少!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爹被朱三公子要挾,可即便我幫著他,也從沒想過要害你xin命啊!我跟他提的唯一條件,就是不能傷害你!皇上,你怎麼能這樣待我!」